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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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司马懿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状况。
一道红色停驻在眼角，稍稍扭转头就看到那张趴在床沿与他凑得极近，熟睡中毫无防备的秀丽花颜。
光从白皙小脸上眼下那两道淡淡的黑就知道她一夜没睡好，她身旁还放着一个盛有澄澈清水的水盆，以压在额头那层带着微热的薄薄压力来说，她应该是为了照顾他才一夜没睡吧，可他为何会跟她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像是故意想要吵醒她，司马懿伸手按在她头上，用力揉了揉。
“唔……别吵呀，走开啦……”墨瞳皱着眉，晃动脑袋，想要甩掉头上的压力，在经过多次努力以后发现那样东西还该死地压在她头上，她才万分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双眸，用瞪的去发泄一夜没睡好的起床气。
双眼覆着一片迷蒙，映入眼瞳的那张男性容颜熟悉也陌生，带着淡淡邪魅的笑，在清晨那几道晨光投进来的时候甚至还能读得到他眼中那抹放肆的狂傲。
“司、马、懿——”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足以可见对于他昨晚冲进她房里，还霸占了她的床一晚上的恶劣行径到底有多么的不满。
“早。”懒洋洋地开口回了她一个没有力气的字道早安，他并不急着问明自己为何会与她同在一个房间里的原由。
“既然醒了，那麻烦司马公子你快点回自己房里去。”
“这里是妳的房间？”原来被偷袭的对象不是他而是她，还真是有那么点令他感到遗憾呢。
“不然呢？”墨瞳没好气回话。
用眼睛看看就知道，这里是客房，可不是他装饰得富丽堂皇的主人卧室。
司马懿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眼神，不过并没有立刻从床上起来，反而问了句：“昨晚我有没有对妳做过什么越矩之事？”
被他这么一问，墨瞳又浑身僵硬得不象话，睁着布有淡淡血丝的双目，眼神复杂的不知该把视线定落在何处。
要说没有那时不可能的，他对着她又亲又抱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把她错认成柏清婉，光是这件事就足够让她羞愤得想要挖个地洞自己钻进去。
而她分明平时跟别人男子有肢体接触都不会脸红害臊呀，为何遇上他就偏偏总是含羞答答的像个小媳妇？
“我会对妳负责的。”见她许久不答话，司马懿重重叹出一口气。
什、什么？
“你给我等一下！”墨瞳双手重拍床上褥垫，倏地站起身。“谁告诉你我们昨晚有过什么了？”
“没有吗？”他的口气满是惋惜。
“没有！”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不过是亲亲抱抱而已，她就当做是被狮子咬了，这样没什么的，没有！
“这样啊……”
“请你马上回房。”至少在下人前来整理房间之时，她不希望被人看见他在她房里，然后引起根本不存在的流言蜚语。
“好。”他说到做到，当即起身想要离开，可才坐起就忍不住用手按在发疼的额头。
墨瞳知道那是宿醉的症状，本来不该可怜他，但心软不受控制的身体却自动自地从药箱里取出药瓶，调了一杯解酒药递到他面前。
“喝完就请你马上离开。”不想被他误认为那是对他的关怀，她的嗓音依然是冷冷的。
飞扬跋扈的凌厉剑眉轻轻挑动了一下，司马懿没有说话，接过那杯解酒药一饮而尽。
终究，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目中所谓的冷血无情，在司马懿踏出房门后她迅速关上门，然后倚着门的纤弱身躯就那么无力地虚软着滑落在地。
从她房间离去的司马懿才刚踏出她房间所在院子的月形洞门，马上就与一名急着寻他的小厮撞个正着。
“二、二公子，小的到处都寻不到你，刚还想说找苏大夫问问看哩。”
“何事慌张？”
“这是给你的信，是许昌的曹操大人命人捎来的！”
信封的封口居然有封蜡，看得出内容十分重要，而且不想被除了他以外的人查阅。
信上所书的内容在初看时确实叫他一惊，不过震惊的心情马上就平伏了下来，司马懿若无其事地对小厮吩咐。
“去帮我备马车，后天我要动身前往许昌。还有，在苏大夫这里看见我的事不许让夫人知道。”
“是、是，小的知道。”
这么做似乎有些欲盖弥彰，但也总比事后被张春华问起要好得多吧？
况且在司马府里做事的下人，没有几分要远离是非的觉悟是不行的。
小厮匆忙跑开，司马懿回身瞅着门扉紧闭的屋子，意味深长的一笑，轻轻低喃。
“曹操大人啊，你所要求的事，我便应允你吧，只是……”
他转身，最后的字句含糊轻微的近似于无，未待人听清楚就被清晨的冷风所掩盖。
***
司马懿答应了曹操要到他府上任职，这本来是很可喜可贺的事，也是她前来为他治病的主要目的，可为何他到许昌去她也要跟着同行？
“瞳姐姐……”
“怎么了？”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事先要求让莹儿同行，彻底断绝与司马懿两个人独处的机会。
同在一辆马车上，却只敢一直在她身旁危襟正坐的司马莹畏缩了一下，凑到她耳边：“瞳姐姐，爹爹很讨厌我的，我还是、还是不该同来的……”
“没有的事，妳别想太多，他一点都不讨厌妳。”怀着明显是故意的用意，墨瞳抬头盯着司马懿。“是吧？”
方才她们的咬耳朵，司马懿听得一字不漏，听见她这么问，不禁失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女儿面前笑出来，看着司马懿没有任何伪装的愉悦笑容，司马莹一时看呆了眼。
“莹儿，过来。”他轻声唤着，神色温和地朝她颔首。
司马莹皱着一张粉嫩小脸，抬头看了身旁的墨瞳，在得到她的微笑鼓励以后才朝着车厢另一边的司马懿跪爬过去。
小小软软的身躯才来到面前，他就伸出手臂把她揽入怀里。
意识到怀中的小身躯一阵僵硬，他倒是俯身用脸颊蹭着软嫩小腮，像普通父女一样很自然地对她说着话。
“爹爹不讨厌妳，爹爹只是太忙了，以至……有些对妳疏忽了照顾。以后，爹爹再也不会那样了，所以，别怕爹爹了，好吗？”
她会利用莹儿，他也会。
他从未去看过莹儿，正如同他从未去看过师儿，对儿女，他一向保持平等态度，虽然现下的理由有些牵强，但为了博得她欢心，他会考虑以后跟莹儿打好关系。
“真、真的吗？……”司马莹弱弱发问，看着就在眼前，曾渴望过无数次的男子俊容，想要碰触他却又不敢，最后在他目光柔和的默许下，嫩白小手才战战栗栗地抚上他的脸庞，碰触这个她真的已经渴望了许久许久的父亲。
“真的。”他给予保证。
真的，真的是真的。
忙着装病，忙着应付曹操的人，忙得忙不过来。
心里暗暗冷嗤，但为了莹儿并不想拆穿他，墨瞳扭转了头望向窗外，看着不断倒退的山川河流。
两父女的交谈还在进行着，时而传来莹儿细小却欢快的笑声，哄着小小娃儿那一方的男音阴柔中带着些许低沉，让靠在窗边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不如她也睡一觉吧，她并不想打扰父女俩的天伦之乐，反正到达许昌还有些许路程。
这么想着，墨瞳闭起双眼，正要沉入梦乡，却因突如其来的马的嘶叫和马车蓦地停下而造成的颠簸，整个人先是头部撞在窗框，然后再趴倒在车厢内。
疼痛的感觉让她回忆起当初巴士翻车滚下山道公路的时候，死亡的恐惧一下子掐住她的喉咙，闷疼得她几乎要窒息。
身子麻木爬起来的以后，她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边的司马懿已经抢到她靠近车门的这边，挡在她面前。
“小心。”
银色光华蓦地从车帘中间探进来，纵使司马懿知道要躲闪，但还是躲避不及，左臂与银光贴着擦过，被滑开了一道口子，几滴鲜红液体飞溅到墨瞳身旁，她知道探进来的是刀，飞溅在她身旁的是他的鲜血。
这一下以后，在莹儿低低的呜鸣，在她想要惊声抽吸之前，司马懿就已经有了动作，他用没受伤的手撑起自己的身躯，双脚往外头一踢，传来谁的闷哼和巨物倒下的声响以后，他回头对墨瞳说道。
“跟莹儿留在车里，不要出来。”
“等一下！你——”
即便没看见外面的状况也能隐隐猜出来，来人不是十恶不赦的贼匪歹徒就肯定是懂得武功的人，他又没学过武，如何能应付得了那些人？
“莹儿，妳留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去，我……我要出去看看。”想要故作平静，却敌不过心中的慌乱，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取来妆奁，墨瞳微微掀开车帘想要走出去，却因脚下踢到之物而微怔了一下。
那是驾车的马夫，已经死了，从外表看来是中毒身亡的，应该才刚中毒不久，但毒已经流遍全身，肤色完全变成了赤黑，毒素从胸前伤口进入已经开始腐烂侵蚀全身，胸骨清晰可见。
有如此厉害的毒能使人短时间内就变成这个模样，除了月狐教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
深吸一口气，探头望去，果然看到那几道五彩缤纷像烟一样的身影。
那是只有月狐教教众才会穿的烟纱裙。
司马懿背对着她与她们对峙，不知是不是他那身紫蓝色华贵纹绣衣袍给她的错觉，她怎么好像觉得从他左臂伤口处流下来的血是黑色的？
再说他是笨蛋吗？用眼睛看都知道那些女的都是有受过专门训练的杀手，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独自面对她们怎么还能如此镇定？
手摸到了妆奁上机关的按钮，对准月狐教教众的方向用力按下去，数千枚细如毛发的银色钢针顿时如漫天花雨飞射出去，虽然都被人发觉用武器挡开，但是人的力气毕竟不如机器，有几个教众用武器去挡银针的同时被震得右手发麻，一时乱了手脚。
“谁？！”
“柏姑娘？妳这是什么意思？”幽舞发现了正从马车上下来的她，厉声发问。
是呀，她这是什么意思呢？她居然会出手救司马懿？
找不到任何理由地，她轻轻眨动眼瞳，无声迎上月狐教众带着疑惑不解和埋怨的狠辣注视。
“难道妳要护着司马懿，与月狐教为敌？”
她仍是不语。
“妳可知，即使我们现下不出手，就这么跟你们耗下去，司马懿一样会死。”
她当然知道，司马懿已经中了毒，他不可能相安无事，只是这个男人很能装，无论是装病还是装成精神奕奕的模样，他都不会露出任何马脚，而她必须抢在他毒发而亡之前调配解药让他喝下。
终于，她幽幽地开口：“请放过他。”
她居然……为他求情，连她自己都想仰天发笑。
“月狐教杀尽天下负心男子！”
回应她的，是异口同声的怒声嚷叫。
“这样啊……”她还真是有些没辙。
被改造过充满机关暗器和毒药的妆奁保护她一人足以，可哪能用来同时保护他们所有人？
“公子！”
就在这时，呼唤声随着急躁马蹄声由远而近，司马懿的那名护卫带着几个同样是护卫模样的人适时赶到，眼看就要来到他们面前把幽舞他们团团围住。
“碍事的来了，先撤。”幽舞睨了墨瞳和司马懿一眼，冷哼着带着其他教众奔入树林，瞬间失去踪影。
墨瞳马上小跑着来到他身后，想要看看他除了手臂上的伤口以外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司……马懿？”
哪料到她都还没碰触到他，他就蓦地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她抽吸着伸手接住，因为承受不住他身躯的重量坐倒在地，扳过他的脸，看到他苍白如纸的脸色之时，急得泪水与惊呼同时泄露了出来。
“司马懿！司马懿！——”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