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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这句话不会是出于对她的喜爱所说的告白,她自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

      捧着一盅仍冒着热气的药来到司马懿房门前,墨瞳盯着那两块紧闭的门板半响,像是下了极大决心,才终于推门走进去。

      司马懿没有坐在床上,那张床除了提供给他歇息的用途以外是用来装病的,当曹操的探子不存在的时候他会坐在案前静静看着各种类型的书籍。

      察觉到墨瞳走进来,他头也没有抬就对她说了一句:“倒掉。”

      指的是她手中那盅药。

      岂料,墨瞳并没有按照他所说那么做,反而把药盅重重地放在他面前的案面上。

      “请等我走了以后你再让人拿去浇花。”

      “哦?”淡漠到毫无感情起伏的话让他终于放下手中的书简,饶富兴味地抬头看向已经站在他面前,脸上明显写着不悦的美丽人儿。

      “药盅里面那些不是治风痹的药,是补身子的药,很贵,我看了会心疼。”本来该是“我不是你府中下人”的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被改成不一样的言辞,连她自己也有些微微的怔忡。

      司马懿这个人真的很狂妄,就连装装样子都不愿意,目中无人的程度已经让人怀疑为什么他还能平安无事地活到今时今日,难道祸害真的比好人更能长命百岁?

      “药材对妳而言能比人命重要?”

      这么突如其来的问句,让她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派人去打听过,在许多地方贵族之间,妳的名声并不大好。”

      说她医术堪比华佗,他信,但她不大有医德的行为可是很难让人恭维的。

      “你调查过我?”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虽然她并不认为他能查得到什么,但她就是不喜欢,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剥光了衣裳来观赏一样,很让她感到羞赧和愤怒。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她不想被他看清,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她也不要。

      “只是顺便而已。”谁让她先前一直都不肯告诉他她的名字?他只好派人去查,连带带回了不少关于她的有趣情报。

      “看诊对象身份不同,我收取的费用也不相同。”奇怪,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他想要认为她是个黑心肝的女人就让他认为去呀……她突然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那么,同意为我看诊治病,妳向曹操收取了多少费用?”

      这是试探,但是来得太突然,让她不小心泄露了一点点的慌张。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跟曹操要的,是他的命,在这个时代里,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司马懿的命更能让她提得起兴致。“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从不愿意照顾的男人,凭什么管别人的事?”她冷声反驳,故意用会令他困窘的事岔开话题。

      “妳见过莹儿了?”单她从头到尾对他贯彻如此冷漠又不屈服的态度来说,还以为她不会愿意对他司马家的任何人抱持好心态,没想到她居然会质问他关于莹儿的事。

      “你还知道你还有个女儿?我以为你只知道只有司马师一个儿子,偶尔会从下人口中询问一下他的状况。”

      司马莹,司马懿的女儿,听说今年刚满十岁,她第一次见到司马莹的时候完全看不出她真的是十岁的样子,只看得见一个道德品行等于零,整天只会娇蛮耍泼以欺负下人为乐,完全毫无理由就暴走发怒的小怪兽,最最糟糕的是,身为史书上记载,从未出过庸才的司马家的子女,司马莹居然不识得半个大字。

      “这是对我的谴责?妳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用的是什么样的身份?”他还真的是非常好奇。

      “无关立场和身份,莹儿是你的责任。”墨瞳试图点醒他,虽然她不认为他会听进去。

      但是说实话,这是他家的事,她这是掺进来跟他搅和什么?

      或许……她只是同情莹儿,只是这样而已。

      “如果是妳要求的话,我会考虑,但前提是……”

      “慢着,你想做什么?别靠过来!”

      不知不觉间,司马懿已经站起来绕过桌子,把她逼到了柜子与柜子之间的角落。

      司马懿自然不会因她简简单单的喝止就退开,他用双手撑在她身后那堵墙上,彻底阻断了她能从他面前逃离的任何可能。

      “当我的女人,我就答应妳,在我能实行的范围内,所有的事情,如何?”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这只想把自己整个人都挤进墙角的弱小生物,淡粉薄唇漾出一个完美的弧,牵扯一丝丝邪佞的味道。

      “不……不可以……这是玩笑!”粉樱一般柔润的脸色一瞬间刷白,墨瞳颤抖着摇头,想要抵抗,却又不敢碰触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明显目的是想要四唇相接的靠近。

      “只有妳一个人在认为是玩笑。”托起小巧下颚,俊脸继续以缓慢的速度在她眼前靠近着放大。

      破庙那天晚上只顾着挑剔她因慌张而乱了手脚的不明智之举,忽视了自己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想对她做些什么的心情,实在是太可惜了。

      几天后再见到她,没想到她居然是曹操的人,虽然多少有些介怀她的身份,然而对她的兴趣却有增无减,她留下住在府中这么些日子以来,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对她怎样,只是并不想从一开始就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去强迫她。

      现在他无从选择,因为他想要她,无关爱与情感,仅仅知道自己就是想要她,如此而已。

      这个吻是势在必行,也只是他体贴她的小小前戏,奈何他的唇才轻轻摩擦碰触上她的时候,她就蓦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反手挥开他的手,用力推开他,逼得他后退两步。

      “不要碰我!”墨瞳试图用手背擦去唇上遗留的触感,眼神饱含厌恶与怨恨地瞪着他。

      好脏,好难闻的味道,令她想要呕吐的血的腥味来自于他身上,充斥着她的鼻,让她快要窒息。

      谁都可以,唯独不可以是他。

      他是个魔鬼,身上血债累累,满身罪孽。

      “这么排斥我?”

      不是排斥,是嫌恶和憎恨。

      “不要再靠近我,不要再对我做这么会令我感到痛恨的事。司马懿,我跟你永远都只会是医者和“病患”的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永远!”她斩断了他们之间的可能,就连萌芽的机会也要彻底阻断,亲手磨灭。

      “原因呢?”

      就是这抹恨,总是在那双宛如黑曜石一般深黑又能发出璀璨光华的眼瞳中一闪即逝,总是极力想要让它匿藏消失在那片无底黑暗的恨,被他逼了出来,所有一切在面具撕裂以后显露无疑,再无伪装,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恨着他,不知名的原因,动机却不单纯。

      “别把你见色起意的思想用在我身上,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你想要我变成的那种女人。”

      “我想要让妳变成哪一种女人?”连他自己都非常好奇。

      “闭嘴,我今天不想再见到你。”矮身从他又伸过来的长臂下钻了出去,墨瞳迅速扑过去抱回适才放在案上的妆奁,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尽管连她都知道自己那时候的模样到底有多像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武至。”

      “公子。”黑衣人在听见呼唤后现身,单膝在司马懿面前跪了下去。

      “再去帮我查一件事,这次的地方可能会有些偏远。”

      “公子,这……”

      “还有什么事吗?”

      “属下不在之时若是曹操的探子前来……”

      “曹操为我准备了一份好礼不是吗?我当然会多加利用,这个你不必担心,去吧。”

      “是。”

      武至退进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处失去踪影,司马懿单手负在背后来到书案前,拿起那盅药凑到嘴边浅浅啜饮了一口。

      “苏墨瞳……吗?为何,妳如此像她……”

      在阳光明媚中闭起眼眸沉思,良久,当那双流云漓彩的琉璃双瞳再次睁开之时,往日连半点波澜都没有冰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柔情,淡淡的怀念。

      但很快,真的很快,又被狡狯的阴狠所取代。

      药盅与抿起的薄唇拉出距离,来到窗边的那盆芍药之上,随着手腕的转动,还留有暖暖余温的暗棕色药汁从芍药上方浇下,徐徐落入泥土之中。

      ***

      房中只桌案上点燃了一支蜡烛,而且已经烧了一半,再过不久即将燃尽,沿着烛身往下,全是点点滴滴融落在一起的烛泪。

      唯一能被烛光照亮的那片区域中,梨花木所制,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妆奁完全被打开,可以看得见里头所装的小小瓶瓶罐罐,大包小包甚至不知用途的奇形怪状的物品,当然里面也有存放簪花饰物,只是不多。

      墨瞳坐在桌前,手里捏着一只翡翠耳垂正看得愣愣出神。

      她不该为了司马懿暧昧不明的话乱了方寸,犹豫不决和为之茫然,不该。

      自然,她也不会认为他说那些话是真的为了想要打动她,因为她在他眼里读不到爱,那里头完全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情感,纵使有她也……

      有风吹了进来,吹得尚未关好的窗户一开一合不住作响,她打了个哆嗦起身来到窗前,正准备把窗户关上。

      “看来柏姑娘很困扰?”带着轻快笑意的女嗓在外头漆黑一片的园林中响起,很快,绿色烟纱的身影摆脱黑暗,出现在她面前。

      “是妳。”

      记得她好像是叫幽舞?

      “先前有说明过,若柏姑娘下不了手,我们可以为妳代劳。”看不见的唇瓣,在覆在脸上的淡绿色薄纱下蠕动着,隐约能看见那抹妖艳欲滴。

      “不必了。”紧紧咬着牙,形状优美的细长柳眉中间出现明显皱褶。

      她怎么可能下不了手?怎么可能?!

      “柏清婉本是我们月狐教的人,诛杀负心人的事本该由我们处理,奈何柏姑娘却想要手刃仇人。”

      墨瞳知道她在劝说,但她也有她的坚持。“他不止是个负心人,他还是个满身罪恶的恶鬼。”

      一句话,当年只因为他一句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的话,一村子的人在她面前被杀害,她也险些成为贼人刀下的亡魂。

      她忘不了满目血光,让她想要撕心裂肺尖叫着疯狂死去的那一天,她忘不了之后独自一人漂泊在这个乱世,拼了命想要活下来的每一个日子。

      那些忘不了,全部都是之前那个素未谋面,只从“姐姐”柏清婉口中听过关于他只字片语的男人赐予她的。

      “好吧,既然妳如此坚持。”幽舞伸出手,白皙的掌心立着一只绘着诡异图纹的小瓶子。“若是怕被人查出死因,或许妳可以试试看这个。这是月狐教的毒药,无色无味,只需要一滴,中毒之人会连痛苦都感觉不到就突然暴毙,连大夫都诊断不出来。”

      “……我明白了。”

      接过那只瓶子,紧握在手心,感觉到的竟是扎手与滚烫的灼热。

      幽舞的话起到了提醒的作用,动摇和迷茫,她对他不该存有那样的情感。

      她就是为了那样一个目的而来的。

      她要杀了他,杀了那个负情,又根本就是恶鬼化身的男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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