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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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肥是曹魏和东吴多次争夺之地，在这个年份的时候已经不是第一次爆发战役，因而曹操有派军队常年进驻在此。
由于疫症之故，有人把城西一间屋子当隔离病患之用，司马懿带墨瞳到那间屋子查看状况的时候恰好遇上一位与军医和城中几位大夫谈话的曹魏将领。
“司马懿大人……这位是令夫人？”
有人朝着一路走过来的司马懿躬身作揖，墨瞳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就算是知道名字的历史名人她也不认得脸。
司马懿朝对方点了点头。“嗯，这位是拙荆，同样是位大夫，这次请她来便是想让她看看屋子里头现下仍活着的病患。”
“司马懿大人，不可。进入有病患的屋子里可不是儿戏之事，若是令夫人染病，该如何是好？这种事还是交予军医和几位大夫吧。”对方开口劝阻。
“就是。司马大人。”军医神色不悦地道：“上次您把自己的女儿带往汉中战场，这次又把自己的夫人带到合肥城里来，虽说老朽久仰司马夫人神医的大名，也知道令媛医术传承自司马夫人，但您这样三番四次的让老朽感到为难，难道是信不过老夫的能力？”
无视军医话中极为隐晦的含义暗示，司马懿冷声笑道：“军医，你年事已高，是该好好歇息一下了！”
“什么？你！——”
早已料到面对外人之时，司马懿那张坏嘴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墨瞳适时介入司马懿和军医的争吵之中。
“军医行医多年，能力自然比墨瞳更能让这城中的百姓、军中的士兵将领信服。如此，能否请问一下，经军医诊断之后，可知患者染的是什么样的病？”
与军医在屋子外争吵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眼前这位军医的能力和她的能力谁高谁低她不知道，她只想知道染病的患者病况到底如何，染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病。
也许是墨瞳含蓄的奉承起了作用，军医马上表现出一脸得意。
“那是自然，以老朽之能岂会诊断不出他们染的是什么病？那是伤寒！”
“伤寒……”墨瞳闭起眼眸，但没多久又倏地睁开。“伤寒的确是普遍的疾病，但是也能变化成夺人性命的疫病。那么之后呢？我听闻先前已有数人死在这场疫病，在军医诊断出来之后便没有再为他们治疗了？只是任其关在这间屋子里自生自灭？也不曾让没有染病的人采取任何措施？”
军医被她的话呛了一下，不禁气道：“妳一个小丫头难道会比老朽懂得还要多？！告诉妳，这可是会传染的疾病，我们也曾调查过疫病来源，但每每都无功而返，更找不到医治他们的办法。现下每日除了打开一扇窗远远观察他们的状况以外，唯有等到战役结束，等曹操大人的命令下来我们才会再做打算！”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自己治不了、找不到疫病来源，便打算把责任全推给曹操大人吗？”心里好像有把火在烧，不愿再与这种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继续交谈下去，墨瞳望向那名曹魏将领。“请开门让我进去。”
“这……”对方甚是为难。
“庞德大人，请开门吧。”司马懿也一并开口请求。
“……好吧，司马夫人，请一切小心。”
墨瞳轻轻点头，在庞德打开门扉以后从妆奁里取出两个瓶子，各倒了两颗药丸放入口中，然后将瓶子递给司马懿，以防万一的吩咐他跟庞德一定要各服下一颗瓶子里的药丸，这才在众人情绪各异的目光注视下举步踏入昏暗的屋子里。
***
为屋内的病患诊断完毕，出来的时候看见侯在外头的依然是刚才那些人，庞德连忙把门扉重重关上，并加上那道大锁，司马懿则是向她迎了上来。
“如何？”
“的确是伤寒。”
军医在听见墨瞳的回应以后，脸上闪过一道幸灾乐祸，墨瞳将之视为无物，径自询问身为副将之一，参与过先前那场战役的庞德。
“庞德大人，病源当真无从考究？”
“是的。无论是食水环境抑或是提供食材的家禽等都经城中大夫与军医仔细检查过，并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最先染病的人呢？”
“已经死了，那人是我军的一个小兵，跟第一批同样染病的人一样，被曹丕少主和司马懿大人下令焚烧成灰，埋进城外郊野的土里。”
“疫病是半个多月前才开始发生的吧？”
“是这样没有错。”
慢着，半个多月前……
墨瞳忍不住与司马懿对看一眼，双方眼神都有些古怪。
要说半个月前的话，她记得那是曹操刚好领军从汉中返回然后来到合肥呀！
“除了军中的士兵以外，便没有任何人染病了吗？”
刚才她进去的时候，看见染病的患者都只是些穿着军服的人，没有例外。
“不，城东还有一间屋子用来安置染病的百姓，也有别的大夫轮流照顾和查看病情。”庞德顿了一顿，略显疲惫的脸庞上露出无奈之色。“奈何……仍是找不到病源到底是什么，依然有许多人接连染病。”
不是食水也不是环境或食材等等的问题，那么，这么说来，庞德他们所知道的，最先染病的那个人，看来也并不是最先的那一个。
“那么，请两位大人帮忙安排一下，墨瞳要立即为外城的人看诊。无论是百姓抑或是军中的将士们，只要是在外城的人，都请带来让墨瞳逐一诊断。”
至于内城……
她听说疫情还没蔓延到内城去，所以曹操那个男人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
在司马懿和庞德的帮助下，很快就聚集了整座合肥城外城的所有人来让她诊断，前前后后总共花了快两个时辰，越是往下诊断下去，剩下的人数越是少，墨瞳的眉心就越是紧拧得像麻花。
结果是没有。
除了城西和城东那两间屋子里被关着的病人和暂时拒绝她诊断的军医以外，就连原本进了内城，又急急跑回来的张辽也一点都诊断不出有染病的迹象。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到底有什么原因能让城里陆续传出疫情，却又找不着病源所在，这下连她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到底，终究是古代的科技太不发达了，要是这里能够像现代一样先进，相信病源这种事只需要专业人员的一会儿功夫就能找出来。
“就只有这些人吗？”纤指离开最后一位百姓的手腕，墨瞳站起身询问一旁的司马懿和庞德。
“外城的话，确实就只有这些了。”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真的只有这些了，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即将要发生似的。
“哼，老朽早就说过了。妳这个小丫头所做的事，我们也早就做过了，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疫症的来源，我们还用得着在这儿焦头烂额地想办法控制疫情想了半个多月之久吗？”之前曾被堵塞得哑口无言的军医突然插话进来，语气满是不屑。
墨瞳闻言，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挑衅的言辞，反而仔细观察他片刻以后，不慌不忙地问：“军医，你老人家可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
“笑话，老朽的身子，老朽自己当然最清楚。多谢苏神医的关怀，老朽身子健朗得很！”说着，军医用拳头捶了自己胸膛几下，以示自己当真身强力壮，然后不悦地转身，拖着有些缓慢的步伐就要离开。
看着军医离去的背影，司马懿靠到墨瞳身旁。“那个总是罗里吧嗦自认了不起又不可一世的军医老头，要不要我帮妳去踹他几脚出出气？”
就他那个年纪，被他踹几脚他也应该是时候嗝屁了吧？
只要墨瞳肯点头，他是一千一万个愿意去做的，谁让那个臭老头居然那么不给面子，一直冷言冷语地讥讽他心爱的瞳儿？
“不用。”墨瞳小小声地说着，把视线调了回来，犹豫了一下才继续接话。“司马懿，庞德大人，我想……你们还是最好留意一下那位军医。现在虽然还不是很明显，但是到了今晚入夜以后，他看起来就会变得跟那些染上疫病的病患一样无异。”
“司马夫人是说军医染病了？”庞德满脸惊讶。
她刚才分明没有给军医把脉呀！
朝着军医尚未走远的方向，墨瞳轻轻抬了一下下颔。“仔细看看他的脖子，那些越发明显突显起来的青紫色络脉，跟我刚才在城西那间屋子里看见的病患他们的症状很像。现在也许他自己还察觉不出来，但是再迟一些，他一定会头昏脑胀地因体力不支而倒下……”
居然有个染病的人一直在他们身边！
往军医的方向看去，果真从有些稀疏枯燥的发丝间看见自衣服后领下攀爬而出的些许青紫色，像叶脉一样的细小脉络。
“司马懿大人——”庞德才刚开口，眼角却已经瞥见司马懿眼中一闪即逝的杀意。
一道银光从身旁的一名士兵身侧被抽拉而出，银光和着出鞘时的嗡鸣在众人面前如流光般划过，蓦地化作如羽箭般的流银朝着军医的背后疾射而去。
“噗！——”
那是利刃划破，没入皮肉的声音，也是军医喷出一大口鲜血的声音。
“你……你！你——”军医拼了命回头转身，终于瞧见杀他的那个人，却是满脸的惊骇诧异与不可置信。
他的视线死死死死地紧盯在司马懿的脸上，而司马懿则维持着刚才那个掷出长刀的动作，表情和眼眸都像是用刀子在石头上雕刻出来的一样，冰冷得没有半点感情。
一刀穿心！
司马懿居然掷出一把长刀当着众人的面杀死了军医！
“司马懿！你做什么？！”墨瞳捂住嘴，瞠着眸后退了半步。“我只是说他染病了，可没有说那种转化成疫病的伤寒没有救呀！”
“没有那个必要。”司马懿收回手，轻轻抖了抖衣袖。“这边染病的士兵已经拖得太久，即使妳真的能调配出治疗那种疫病的药，他们也无福消受。把军医拖下去，丢进城西关着病患的那间屋子里，等天色暗下来以后就放把火把那间屋子给烧了！”
什么？
“不行！不可以！”
墨瞳惊叫一声，她突然想起自己先前问的到底是什么了。
“军医！军医！你睁开眼！睁开眼看着我！”她奔跑过去，拉住被士兵拉起正要拖走的军医的衣襟。
军医睁开了眼，那双浑浊的眸子寻找到视线中面容有些模糊的她的方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军医，你告诉我，在城西屋子前见到庞德和几个大夫，还有司马懿跟我之前，你还见过谁？告诉我！请你告诉我！”
对了，就是这个，刚刚在发现军医染病的那一刻，她想要问的就是这个！
军医蠕动着双唇，气若游丝，用细微到只有此时与他靠得极近的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四个字。
那是让她根本不愿意去相信的四个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