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随天去秋无际》木叶青流

5、同舟

　　自此，水公子便隔三叉五地上飘香画舫坐坐，一出手就是一百两，把茜姨高兴的合不拢嘴，明知有些怪异，也是装聋作哑，毕竟，财神爷可不是随便能得罪的。
　　秋儿的境遇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从原来的下人房搬入了秋月居，那已是飘香画舫的二等厢房了。
　　今天，我又信步来到了秋月居，或许和这丫头真有些前世修来的缘分。
　　渐渐地秋儿和我也熟了，今儿一见我便迎将上来，拉着进了内厢，桌上已摆好了双人份的酒菜。
　　“怎么？有客人了？”我笑着问。
　　“公子可真是冤枉奴家了，今天一早我就琢磨着该准备着点，好等着公子来看我啊！”秋儿爹声爹气的说着，并不时拿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横我，这丫头才没几天竟把这勾栏里的活儿都学全了，真不知是该夸她呢，还是骂她？
　　“公子，奴家先敬你一杯……”
　　说着便斟上了一杯梨花醉，送到了我的唇边，整个人还跟个牛皮糖似的粘了上来，耳鬓撕磨，红袖添香，却是真正让我有些消受不起了！这妮子今天不知道在搞什么怪，我心想着也无法，只得把她扶正了，且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好掩饰那一份尴尬，没想到，一不小心，竟是呛到了，“咳咳……”我憋得满脸通红，拼命地咳嗽……
　　“哈哈哈……”秋儿伏在桌上，竟是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说着，“姐……姐，你，你就，就不要装了啊，哈哈……”
　　“好丫头，感情你是在耍我来着！”我一生气，站起身来装着抬脚就要走人。
　　“好姐姐，你千万别走，你就饶了秋儿这一回吧，秋儿可知道姐姐是最喜欢秋儿的，怎么会真的和秋儿计较呢？”
　　好丫头，真是一个千灵百利的人儿。
　　“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姐姐，其实你一来我就怀疑了，姐姐身上这股子气质，干净清冷，这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会有；后来你来了也总是坐坐就走，我就更肯定了，试想，哪个男人会上画舫花一百两仅仅只是买了一杯水酒的，而且还是三五天一次，显摆也不是这样显法的；况且，这秦淮河是什么地方，迎来送往的都是男人，茜姨早就应该知道了，她只是看在钱的份上，不与你说破了罢了。”
　　好丫头，真正是说的对极了，我还自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其实早已漏洞百出，只好苦笑，毕竟我不是男子，这风月场中的一套还真是学不来，我想着，今后一定要记住：扬长避短。非我所长的，千万要谨慎。
　　我拉过秋儿坐下，仔细地盯着她说：
　　“秋儿，我为你赎身可好？我虽不知道你的来历，可我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不管你想不想说，我都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你心有未尽之志，不甘是你最大的痛苦，不是吗？”
　　秋儿的眼睛开始蒙上了层层水雾，“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傻丫头，很多事情是没法解释的，我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上飘香画舫，也不知道会遇上你，更不知道会和你如此投契，或者这就是缘分吧！”
　　“姐姐，你是个好人，可秋儿是个不祥之人，又岂能连累姐姐。”
　　“傻丫头，姐姐岂是个怕事的人，你看姐姐像是个简单的人吗？说不好，还是姐姐先连累了你，姐姐要做很多事情，姐姐只是很孤单，秋儿，你陪陪姐姐，可好？”
　　或者我转向窗外的眼睛流露出的忧伤浸染了这里的空气，江上竟下起了绵绵的雨丝，像是江南那个小镇的烟雨，缠绵无尽，让我不仅想起那决绝而去的娘亲，那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去……不知不觉间，手指绞叠，握得骨节泛白。
　　秋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上前，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姐姐，你不要这样子，秋儿答应你，秋儿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其实秋儿也孤单，能够得姐姐如此相待，老天待秋儿次生依然不薄，只是，秋儿自己的事情，秋儿自己会去解决，到时还请姐姐成全……”
　　秋儿的眼神依然倔强，却多了几份温暖的柔情，我回过头，一扫脑中杂乱的思绪，笑了，坚定地说：“好！”
　　“水姐姐，其实你笑起来的时候，好美！”
　　不久，我便用三千两为秋儿赎了身，茜姨自是乐歪了嘴，一个姿容平平的丫头也有这么高的身价，出门的时候，她一直不停的说着，“水公子，你走好，下次路过，可千万要记得回来看看的啊！”
　　我拉着秋儿，扬长而去，下次若能见得，茜姨，你可还能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