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等等我（仙四同人）》凉风有习

35、君且去，休回顾

　　（一）
　　夙莘那里哭得柔肠寸断，这边夙玉同玄霄却像是做一场生死交割。

　　夙玉红着眼眶，目光紧紧锁在玄霄身上：“今日一别，你我想是此生难见了。你真不能放下？”

　　玄霄闻言并不看她，冷着声音道：“弑师之仇何敢相忘！我放你们走，却不能原谅你和云天青。夙玉，你当日同我一起接下羲和望舒，便该有今日之觉悟，何以临阵退缩。”

　　一滴清泪从夙玉的眼角滑落：“明知是错，怎能一错再错……罢了，我不想谈这些。师兄，你这些日子可还好？羲和的阳炎原比望舒的寒气还要厉害上几分。”

　　玄霄淡淡地说：“并无大碍。”他虽恨夙玉冥顽不灵，不顾师门情意，却不愿她为自己感到负累，故并不提自己险些走火入魔之事。

　　“这灵光藻玉我想留着，权当一个念想。”夙玉从怀中取出那半块玉玦，玉色青翠欲滴，周围光华缭绕，映出夙玉眼中两汪碧水。玄霄心中喟叹，他想伸出手去将夙玉脸上的泪拭去，却最终在身侧紧握成拳。

　　夙玉强迫自己弯了弯嘴角：“……我日后不能同你一道去观星台赏星河了。师兄……保重。”她忽地走上几步，在玄霄唇角轻轻一吻。

　　玄霄一震，感到唇上一触即逝的温热湿意，似乎能尝到她的泪——他闭了闭眼，伸手把夙玉揽进怀里。

　　两人已无话可说，多说是错，再说是劫。还不如珍惜这无言的一刻。

　　（二）
　　君且去，休回顾。
　　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难诉？

　　自那夜匆匆别过，夙莘同玄霄心中都像被抽空了一块，有些意兴阑珊，一时也不想回昆仑山，便仍返回巢湖去寻鲲鳞的踪迹。

　　今日阳光大好，夙莘半眯着眼倚在船舱的窗前，湖面上轻浅的风徐徐滑过，带起一圈圈涟漪。已是深秋，不远处是一片枯荷焦黄的梗子。摇橹的船夫用听不懂的方言唱着渔歌，那声音高亢清亮，随着水声远远地荡开。

　　几声雁鸣，一字排开的大雁自空中掠过。玄霄坐在船头烹茶，袅袅的白烟伴着茶香飘进船舱里来。夙莘站起来，理了理裙摆，弓着腰走去撩开竹帘，坐到他身旁帮忙淘洗茶具。

　　“我曾听闻巢湖底下沉有殷商时居巢古国的旧址，既然来了不妨去看看？”玄霄放下手中的竹夹，问夙莘。他近日最重要的是静心，见这次租的乌篷船里有煮茶的用具，一时兴起便摆弄了起来。

　　夙莘漫不经心地用茶碾把臼里的饼茶捣碎，嗯了一声。

　　那船家见他二人姿态闲适地坐在那里，身上衣料素雅却也考究，男的眉目疏朗，贵气俨然，女子天真秀美，只当他们是一对偷偷出来游玩的士族子弟。听他们提起居巢遗迹，便也来了兴致，把自己道听途说来的传说说与他们凑个趣。

　　“二位说的那个湖底古城，我也曾听过一些流言。说是这居巢原是殷商时期的一处小国，因国君狂妄，子民酗酒贪婪触怒天神被沉进，算来已是近千年前的事了，这湖也因此才得名巢湖。据说这古国的遗迹在湖中央的百翎洲之下，但从没人见过。”

　　“船家。”夙莘回过头笑嘻嘻地问他，“我兄妹听说今些年这湖里曾出现过一条大鱼，是真的么？”

　　那中年汉子略一思索：“似有这回事，但我们哥几个日日在这湖上飘荡却没有看到过，若非要说什么不寻常，就是两年前有几个月这巢湖突然出现了许多暗流漩涡，害了几条性命。”

　　“这不是什么趣闻，说出来没得扫了郎君娘子的兴。”

　　夙莘和玄霄对视了一眼，这水流忽变确实是极大的不寻常了，他们大胆一点揣测当时便是鲲经过的时候。况古迹一类，岁月日久，风水生变，最容易成为精怪盘踞之地，他们是很可以去探查一番。

　　“我们想去百翎洲看看。船家且载我们去那儿吧。”

　　（三）
　　百翎洲是一个小小的湖中岛，但因土壤肥沃，岛上植被倒丰茂，虽已到了秋季仍处处可见苍翠的青叶。条条藤蔓自盘结的虬枝上垂下，脚下泥泞的湿地上满是青苔。夙莘和玄霄见越往中心越是树木杂草丛生，人迹罕至，也感觉不到什么异常的气息，走了一段就止了步返回湖边。

　　琼华自有一门水息之术可让人于水下潜行一两个时辰无虞，两人当下便施了法术下水。进入水中，二人身周皆被一层结界所包裹，虽略有些气闷，但行动还算自如，便顺着水势向湖底直潜下去。

　　没过片刻他们脚下触到了实地，放眼四周，没想到这巢湖水底果真别有洞天。不远处错落着许多石砌的重屋厢房，户檐之间雕饰典雅奇特，隐有古意，那些石屋彼此相藉，排列有序，墙上门前生有蚌壳珊瑚，熠熠生光，竟将原本空无一物的巢湖底部装点得如同一个小村庄，妖怪们的谈笑说话声遥遥传来，十分热闹。

　　“此处妖气重重，我们先前大意了。”玄霄皱了皱眉，仔细地隐去二人踪迹。

　　此处的妖怪比幻暝界只多不少，夙莘也不敢大意，安静地跟在玄霄身边打量这些奇景。两人缓缓行进在市集间，见这些妖怪买卖吆喝，迎来送往，与人类殊无不同。有道行稍高的似乎看出了他们踪迹，也不甚在意，眼风轻轻带过又径自喝酒去，想来此处生活安逸，他们并不像散居在他处的同伴们那样警惕。

　　“师兄，我们该怎么打听？”夙莘嘴里吐出几个水泡，他们贸然至此，没有被一众妖怪围攻已是万幸，但如何打探鲲鳞下落却让人为难。

　　玄霄摇摇头，他自己一时也没未想到办法，如今还是小心为上，先熟悉下环境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