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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已到了梅雨时节?
      午后总有一场大雨的。
      下雨时,她坐在四面敞开的阁子里。
      肖雁山在,王也在。
      王道“你会吹箫么?”
      他从袖中取出一只短短的玉箫,吹的是极清越的曲子。
      肖雁山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双眼死盯住他。
      王笑“你若喜欢这箫我可以送给你。”
      他真送给他。
      肖雁山伸手便接。
      看样子,就算不给他,夺也要夺过去的。
      王道“麒麟来。”
      她的卧室,她第一次发脾气。
      “你为什么还不回宫,你忘了你是一国之君?”
      王低头一笑,又抬头目光闪闪有趣的望着她“你也忘了你是一国的公主。”
      “我不做公主了。也会不呆在你身边一生一世!”
      “你忘了,你一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人都会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讨厌你!”
      “我知道,但我一直没问你为什么讨厌我,你为什么讨厌我?”
      女孩突然坐倒,孤寂看着他。
      王对她,实比任何人都好。
      他那么远离感情的人,竟为她赶赴这里,一住就是几个月。
      光是天天往返大理城中送奏批阅的奏章,就有一车。
      “你是怪我太自私了么?”
      王问。
      但每个人都自私。
      “你是怪我禁锢了你的自由?”
      “自由真那么重要?”她反问。
      “你喜欢肖雁山,也为他的自由?”
      王渐渐激动。
      “但公主怎能真嫁给一个江湖草莽?你以为他真愿意娶你?”
      “他愿意的。”
      女孩坚定的目光坚定的说。
      王大笑。
      半晌才停止。
      慢慢走过去,深深的黑眸闪闪生辉。
      “傻姑娘,他是你爹爹啊,他又怎能娶自己亲生的女儿?”
      窗外一个炸雷与他的话语同时响起。
      女孩听没听到?
      王愧了。
      他不应说如此尖锐的话。
      他道“你莫忘了还答允我一件事。”
      “是。”
      “我一直没说。”
      “你说。”
      “跟我回大理。”
      女孩怔怔看着他,哑然失笑。
      这人多可笑。
      他做的每一件事仿似表面看上的一样。
      她瞪住他,眼中一片空茫。
      雨更急,豆大的雨点打窗棂上,沙沙响。
      她扭头,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她仍是听到了。
      王想,她会找肖雁山问个清楚?还是找到他,一句话也不说?

      雨将她淋得湿透。
      她湿淋淋地望着肖雁山。
      从灵魂深处望着他。
      灵魂象被火烤炙着。

      肖雁山痴痴握住笛子,半晌,才看到她。
      问:“怎么了?”
      她想了又想,决定不说。
      既然痛苦,又何必再拉一人承受?
      她静静瞅着他。
      “想你。”
      然后抱住他。
      他胸口那么暖,心跳平缓有力。
      她紧紧抱着,舍不得放。
      真痛苦,真痛苦。
      她低头,眼中慢慢蓄满泪水。
      “啊,雨下得好大。”
      她放开他,走到窗边,问:“你会吹箫么?”
      “会。”
      当然会。
      这是洪夙的箫,洪夙的曲子。
      “吹给我听好么?”
      肖雁山吹。
      缓缓悠扬清越的曲声,隐隐带着疑问。
      他不明白,洪夙的箫怎会在王手中?
      那流落民间的妃子又是谁?
      王怎么知道他的事?
      他想当场谒问,但王避开了。
      他想,总会有机会的,静一夜再问只会对自己更好。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女孩几时走的,他都不知道。

      雨,居然一直下到天亮。
      女孩走了。
      她走的时候想,这并不是最好的法子。
      若要保护自己,留在谁身边,都比走更容易。
      但镇刀侯说过。
      保护自己容易,不被自己所伤就难了。
      外界的伤害或可以躲过,自身的伤害呢?
      谁又能躲过自己本身?

      王疯了一般去找她。
      他难道错了,看错了女孩?
      他原以为她的理智会压住感情,留在他身边的。
      他不眠不休,双眼被绝望所灼烧。
      她要远避他一生。
      他知道。

      见过这样的王,肖雁山也无心再问了。
      他忽然想起江静潮的话。
      范柳让你回去。
      回去。
      那一片荒地。
      他依旧坐在角落里的桌子上,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他写:
      麒麟。
      多难写、多难懂的一个女孩。
      为什么要走呢?
      他一掌将桌上灰尘扫下。
      手肘撞中墙壁上那拳头大的洞。
      墙面破碎,一块东西掉下来。
      他以为是泥皮,却是绢。
      范柳留书。

      雁山兄:
      若上天可怜,能于六年内到此,看到这书信,则我死不足惜,麟儿受苦亦不足惜。

      原来洪夙并未死,那时还是大理皇子的王路经此处,以大内御医相救,并把她带到大理。生下麒麟,却是他的女儿。
      麒麟是他的女儿?
      他惊愕而笑,又喜又悲。
      怪不得老想抱抱她,怪不得她会走。
      她看他的样子。
      坚定而又温和。
      说:“时间快快过,我就能嫁给你。”
      又说:“你不留胡子,是怕也和头发一样卷么?”
      她总是抱着他,小小的手臂还环不住他的腰。
      他慢慢一滴滴淌下泪来,再也看不到绢上的字迹。
      她多难过。
      她会难过得哭么?
      他的脑子混乱了。
      十一年来,第一次这样犹如他知洪夙将死胆怯而去,头也不回冲出这里这般混乱。
      爱她啊。
      总是竭力放淡而更淡,一个大人又岂能于孩子相同?
      可他,
      他站起身,想喝酒。

      王独自坐在阴暗的寝宫内。
      取消命令,收回人马,不再找女孩。
      就由肖雁山去找她吧。
      对付肖雁山,他有的是办法。
      早在他带麒麟回来,一入大理,就认出了他。
      如此倨傲不驯,昂藏不屈?我偏要你跪在我脚下哭!
      却看到从长廊狂奔而来的麒麟,不得不令他眼睁睁放肖雁山自大理全身而出。
      杀他之心未已,即通知镇刀候带走麒麟,伏击肖雁山。
      却又怎知麒麟竟甘为他受伤宁死。
      病床前数十日不眠不休,令他明白,今生今世,恐怕也难对肖雁山得手。
      但他仍笑:“对付你,就如同摁死一只蚂蚁。”
      他大笑:“你是要麒麟,还是要洪夙?”
      他总是很容易很容易就抓住别人的弱点。
      但那女孩――
      他明明已抓住她的弱点,明明一击足以击垮她。
      可她却还是那样。
      我真喜欢你――
      王坐在阴暗空旷的宫殿,说。
      我一定要得到你。

      肖雁山仍坐在角落里。
      喝酒。
      一杯又一杯。
      象是永不会停歇。
      因为女孩的一句话。
      ――去过大理,我仍是要回来的。

      范柳怕王追踪,才把女孩安置在这里,约好六年回来。
      他们哪里是找洪夙,洪夙早做了王的阶下囚。
      是王妒嫉心炽,一定要以她为饵,引出肖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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