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惶然录》丹青袂

4、第三章 蓬门今始为君开

　　皇长孙闻人临是当今太子殿下的嫡长子，比钟凉夙小一岁，今年不过刚刚四岁，还没到五岁便还未入无名堂。只是陛下万分疼爱这个聪明伶俐的长孙，便提前点了镇国公的独苗入宫为侍读——先练着儿，带到长孙殿下入堂时便可以更好的照顾着长孙殿下，何况……镇国公的地位，似乎有些过高了。

　　高宗的算盘打得好，一方面把镇国公的独苗拉进宫也做了质子之效，另一边，他听闻这孩子打一出生便是羸弱不堪，脑子有毛病，但还算听话，若是打小就跟着自己的宝贝孙儿，将来更是牵制钟氏一族的关键一棋——钟氏这个隐患怕是在他有生之年都无法撼动了，绵延三百年的家族，哪儿那么容易散呢？

　　可惜，高宗陛下再怎么足智多谋怕也算不到在他百年之后，这钟氏蠢儿的确是成了一枚关键的棋，但是却是牵制这盛世朗朝的生死门。

　　钟凉夙直直的挺着小腰杆，步步均匀跟这张德年沿着黄泥小径走下楼台。他的身体对刚刚所见的那种严肃整齐的画面所感染了，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与生俱来的肃穆气息。

　　张德年面无表情的走着，心里不起一丝波澜。他到这无名居任职总指导已上十年不止，对于他而言，只要管好这一院子的事儿就算完，其他的，他不懂也不想去懂。于是，他当然不知道身后这位面相儿娇贵的小公子又是哪家的宝贝，但就看气势而言，他小小的猜测钟凉夙该是哪个将军家的公子。

　　张德年领着钟凉夙穿梭在层层绿意之中，不一会儿就来到一个大门紧闭的小院子前。张德年把一枚单钥匙递到钟凉夙的手里，什么也没说便转身去了。

　　钟凉夙捏着生了暗红色铜锈的虎头锁，那冰凉的触感
　　让他不由恍惚的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扇铁栅栏门下东倒西歪醉成一片的兄弟们。

　　艰难地把钥匙捅进了锁眼儿里，钟凉夙猛的推开这扇薄薄的木门。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约莫十来坪铺着青石板的小院子。院子的西厢房边儿上有一口正徐徐冒着青烟的水井，那雾水歪歪扭扭的一直卷上一旁那棵老枯树的枝桠。这院子一共有三间厢房，正东面儿装饰的富丽堂皇——相对于整体而言。钟凉夙知道那个自然是给系着黄布腰带的爷住的，便没有去推那屋的门，拐弯进了那水井边儿上的西厢房。推开镂空雕花的房门，屋里整整齐齐的——什么也没有。

　　撩起帘子，钟凉夙只看见一张窄窄的方榻，上面整齐的放着一番素色锦被，在配上屋子里各种素色的帘子饰物，钟凉夙只觉得自己冷的慌。

　　打开摆在堂屋桌子上的包裹，钟凉夙皱了皱眉，但很快的又释然了。那包裹了什么也没有，独独满满的塞了一包的金银珠宝。

　　钟凉夙苦笑的一下，打半夜里起床到现在他的肚子还没有进过一滴水米，莫非要让他吃了这些珍珠如意？

　　正惆怅间一声细微的敲门声响起，钟凉夙直了直腰杆，客气而轻缓地说道：“请进。”此时他尚年幼，嗓音嚅喏，话音里总是带着淡淡甜美的滋味。

　　一个端着托盘，作小厮打扮的男孩走了进来。男孩将托盘稳稳地放在桌上，摆好碗筷，而后双膝跪下。

　　“公子万福。小的参见寅卯公子，小的是荣公公指上来伺候您的，以后就是公子的人了。”这孩子的眉眼长得极其平顺，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布衣，跪在冰冷的地上轻轻地颤抖着。

　　“你的名字？”钟凉夙软软的手指轻柔的摆弄着男孩头上的禀巾，凉凉的说道。

　　“小的没有名字，全凭公子做主。”不知是因为畏惧还是羞赫，他瑟缩了一下，耳尖泛红。

　　钟凉夙收了手，目光习惯性的发散，他或许是在凝视着男孩的耳尖，又或许什么也没看。过了好一会，连桌上稀粥的热气野逐渐细微了，男孩犹豫着抬了抬眼，却看见钟凉夙漆黑的瞳孔紧紧的对着自己，刹那间几乎就要尖叫出声，却被那双白嫩的手死死地摁住了肩膀。

　　那张莹白如玉的脸凑近他，轻轻的说：“子青，以后你叫子青。”

　　男孩……不，现在他叫子青。青宫僵硬的点了点头，愣愣的盯着那双深沉过分的瞳孔，似乎灵魂都被吸了进去。

　　钟凉夙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子青今年几岁了？”说着拿起了象牙筷，拨弄着淡青色的配菜。

　　“小的今年十……十三岁了，六……六岁被荣公公带进宫，之前是在，是在御膳房打下手，从今个儿起小的就是就是公子的奴，谨遵公子调遣。”他这番话说得磕磕绊绊，说完便紧紧地闭上嘴，低下头，下巴似乎都要碰着胸口了。

　　钟凉夙点了点头，看了看桌上的稀粥配菜，说道：“去沏壶茶来，再去领些衣裳棉被来。今后在这深宫里就是我俩相依为命了……子青。”

　　子青听了他这番话，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他入宫时间长达七年，荣公公把他买进宫里便极少再见，这七年来他受尽各种折辱，自认为自己这一生怕是就要烂在这深宫之中了，但是一年前，在他满十二岁那天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

　　命运就是一个残忍的侩子手，他不理会你是否冤枉是否罪有应得，他只负责在你认罪的时候干净利落的来上那么一刀，然后你便生路无望，从此魂归阴府。

　　作为宫廷内侍，年满十二就要受宫刑，这是规矩，但是子青不知道，这就意味着他比要比别人受的苦多。

　　那之后子青躺在大通铺上，整整一个冬天他都在想。他想活，但他不想在御膳房里洗菜洗碗，屈辱的活，他要出人头地，这种想法是之前六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那种迫不及待的冲动每时每刻都在冲击着他的内心。

　　直到昨天夜里，荣公公，那个七年前将他买进宫来的老公公将他带出了御膳房，只交代他来这儿照顾一个公子。

　　子青不聪明，但是他也不笨，他透过荣公公焦急的步伐，急促的气息看到了一条通向梦里的路。

　　他的主人要和他相依为命……他一个肮脏的小太监有一个要和他相依为命的，让荣公公再三关照的，尊贵的主人。子青微微的翘起了嘴角，眼泪蓄满眼眶。

　　钟凉夙躺在冰冷的被窝里，幼小稚嫩的身躯不由自主的开始犯困。

　　那男孩真的和子青很像啊，那么倔强，那么命苦。

　　那么不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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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三章连发，明日起日更，或者日双更（存稿在手，收藏我有！
嘛，有人玩儿仙剑ol2.0么？第九区20级灵蛇刀客or26级灵狐夜隐求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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