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引》韩离

10、章十

　　虽然说是解语花的生日宴没了小寿星，但是解二爷坐镇，前来的一干人等也没敢多问什么，礼照送，饭照吃，没人敢越雷池不识相的去问解当家的人在哪。
　　解语花的生日宴，霍家也派了人来。吴邪刚刚坐定，就看见霍秀秀兴高采烈的飞奔过来。
　　“吴邪哥！”秀秀亲昵的叫了他一声，又朝周围看了一圈，确实没发现解语花的影子便拉过吴邪在耳边低声问他出了什么事。
　　吴邪对霍秀秀的问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憋了半天也没憋出半个字，支支吾吾的指了指人群中正和人喝着酒的解连环。
　　“什么呀。到底什么大事啊，还瞒着我。”秀秀瞥了一眼吴邪酸溜溜地说。
　　“得了吧，秀秀，有什么事还敢瞒你？”吴邪无奈的说，“都说了小花今个是有事耽搁了，怕是回不来了。”
　　霍秀秀不屑的撇了撇嘴角，继续说啊，骗鬼呢吧。那解语花是什么人，这种场子能不来。
　　“哟，这生日宴的主都没来，各位也都不闻不问呐。”
　　吴邪正头疼怎么哄这精明的小妮子，门外一声熟悉的人声让他不由自主抬起了头，连一边的张起灵也直直的望向门口，屋内本来有说有笑的人被那人的声音也是惊得愣了愣，心想是哪个猖狂的不识相的家伙跑来了，这不是砸场子么。
　　看见黑瞎子带着人挂着那痞痞的笑晃荡进大堂的时候，吴邪觉的自己的下巴都磕到了桌子上。解连环听见刚刚那一声脸色便阴沉了几分，现如今见了人便更加没有好脸色看了。
　　“怎么？瞎子在这搅了各位的雅兴，先赔个不是了。不过这少了主，饭也吃得不安心啊。”黑眼镜立在大堂正中间，彻底无视了周围略带研究的眼神。
　　“黑爷今个赏光，请入座吧。”解连环放下手中的酒盅朝瞎子走去，一眼扫了过去，粗略算了下跟在他身后的人数，也不知这瞎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不了，我今个来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找解当家的。”瞎子说完话，便朝就近的的桌子边一坐，等着解连环的话。
　　“解当家的今个有事迟了，怕是赶不上今个的晚宴了。若是黑爷有事，改日再说也不迟。”解连环的脸色变了变，转了语调，似是要赶人。
　　瞎子像是没听到似的依旧坐着没动，场面就那么僵在那，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像看戏的一般等着，好好地气氛就被这么硬生生的搅黄了。
　　“这不是瞎子哥么？他今个是抽什么风？”霍秀秀看着那跟在黑瞎子身边的二十几号人默默地皱起了眉。
　　吴邪苦手的摇了摇头，他也什么都不清楚。
　　“我今天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找解当家的叙叙旧，毕竟我和他的那些私事还是慢慢理清的好。”黑瞎子拿起桌上的酒杯看了看，瞥了一眼脸色不好的解连环，放下酒杯，冷冷的笑了一声，“解二爷这么模棱两可的话忽悠我可是不行。还是说，解当家不是没法来，而是来不了？”
　　听了黑眼镜的话，原本平静的大堂不禁慢慢响起了议论声。
　　“黑瞎子，你不要欺人太甚。”解连环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不禁向前踏了一部，站到了黑眼镜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二爷若是觉得我空口无凭，那大可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找解当家的出来让大家见见可好？”
　　“你......"
　　“谁这么火急火燎的等着见我，解九可受不起。”就在堂内的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候，解语花冷冽的声音从门口悠悠的传了出来，让堂上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黑瞎子挑了挑嘴角，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看向那缓缓从堂外的黑暗中露出身影的人，脸上的笑意又加重了几分。
　　解语花穿着往日外出时的西装，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许苍白，但是眉宇之间的薄凉气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他紧紧地盯着转向自己站起来的黑眼镜，走到他的不远处站定。
　　“原来是黑爷，解九也正好有事找你。”
　　瞎子看向解语花戴在手上的戒指，满意的挑了挑眉。
　　“解九爷有什么事？”
　　解语花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里不带多余的神色，仿佛就像在和一个无关痛痒的人说话。“昨日里黑爷送个我的礼，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合适，还是请黑爷拿回去吧。”说完，解语花便在众人的注目中褪下了吴邪他们想尽办法都没取下的戒指，顺手朝黑瞎子便扔了过去。
　　黑瞎子像是没料到一样，看着解语花的动作愣了愣，不过还是接住了那扔过来的戒指。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消失不见，全然不见了往日的嬉笑之色。
　　“解九爷可知道后果？”
　　后果？吴邪看着大堂中央的两个人不解的望向身边的张起灵，可张起灵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握了握吴邪的手。
　　“我知道。”
　　瞎子并没有再接话，而是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举动。他抬起手将众人都无比眼红的那雕着海棠花的血玉戒指狠狠地砸到了地上。“既然花爷如此绝情，我黑瞎子便可无义。那前尘往事，就如这玉戒......”
　　这两个疯子！吴邪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切，内心默默地总结了一句。
　　解语花看着他的举动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动作小得几乎让人察觉的不到。随着那玉戒的落地，自己的心仿佛也像被人狠狠扔到地上砸碎了一般。
　　“再好的戒指少了真正懂的人，也不过是块烂石头而已。”黑瞎子幽幽地说了一句，抛下这满堂的人转身便走。
　　解语花依旧一脸冷冽的站在原地并不看那人一眼，揣在兜里的手却早已攥的没有了知觉。
　　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解当家的已经挂着一抹笑意在宾客中应酬了起来，仿佛刚刚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可是只有解语花知道，若是梦，这梦也太过锋利，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吴邪第二日很早就起了床准备去找解语花，可是敲了半天门也没见有人应，刚好打扫屋子的王姨见到他，便告诉他，解九爷昨个因为生日宴的事准备给大家赔不是，在南街的梨园搭专场唱戏，天还没亮就走了。
　　吴邪杵在门口愣了许久才想起来去找解连环问问。
　　吴邪让门口的管家捎了个话，便去找张起灵一起去解二爷的住处。张起灵听见他要去找解连环，沉默了半天才开口：“吴邪，解语花的事，你帮不了他。”
　　“帮不了？我吴邪永远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什么都不能管是不是？！”吴邪被张起灵的话一下子激起了怒气，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以往的种种，眼睛不禁开始泛酸，“我不想当个旁观者了。再也不想了。”
　　张起灵看着吴邪这个样子，只好幽幽的叹了口气，拿起放在一边的黑金古刀陪着他朝解连环的宅子走去。
　　吴邪见到解连环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绿藤下的摇椅上小憩，一边的石桌上放着景德镇的茶壶和摆好的三个茶杯，看来解连环也像是在等他们一样。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解连环睁开眼坐了起来，抬手屏退了院子里的下人。
　　“三叔......”吴邪在解连环身边的石凳上坐下，轻声唤了一声，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解连环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两下，像是安慰一般，接着便替他们在杯中倒满了茶。
　　“别的都不用说了，雨臣的事，过了昨日，说什么都晚了。”解连环像是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摆了摆手，阻止了吴邪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既然如今那‘血海棠’已离了解家，原主交代的事我们解家便也不用再管了。”解连环摇着摇扇，靠着藤椅望着空无一物的天。
　　“可是三叔，小花和瞎子的事......”吴邪看着这两个人这许许多多的事，加上最近的变化，让他满腹疑问。
　　“花儿自己已经决定不再和那瞎子有牵扯，我也不便说什么。况且那瞎子如此来路不明......”
　　“黑瞎子的来路解二爷不是一清二楚的么？包括那万人渴求的‘伽罗之眼’二爷不也是明明白白的么？”张起灵冷着脸看着那一身白衣的解连环，忽然开口。
　　“瞎子？三叔你都知道？”吴邪听完张起灵的话，莫名其妙的看着身体微微一僵的解连环。
　　一时间院子里没人再接话，只能听见偶尔飞来的麻雀“吱吱”的叫声。解连环从摇椅上坐起，一言不发的走向北屋，一副不想再说下去的样子。吴邪站起身来，想叫住他，也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二爷，你知道二十七年前，那个交给你‘血海棠’的人没有告诉你的话是什么吗？”张起灵坐在原处没有动，他低沉的声音虽然并不响亮，但足以让听见这话的解连环停下了脚步。
　　吴邪看了看依旧面无表情的张起灵，再抬头时，解连环已经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他们，等着张起灵继续往下说。
　　“那玉戒一旦回了他的手，若是没有应那轮回之言，纵是原主，也活不过九九之日。”
　　听完他的话，解连环的脸一瞬间失了血色，晃了两下便不稳的退了两步。吴邪看这样式，早就冲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解连环。
　　“张起灵，那瞎子真这么说？”解连环稳了稳心神，苍白着脸色问到。
　　吴邪看着张起灵坚决地点了点头，心也不由的往下一沉。虽然他还不是很明了整个事，但是大概也拼凑出了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听张起灵的意思，怕是小花他......
　　“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解连环不愧是解连环，听完话也不失希望，转口便问。
　　“有。不过法子只有那瞎子才知道。”
　　“那我们快去找黑瞎子啊，还等什么？”吴邪回过神来，急匆匆地说。
　　张起灵看着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你可知道，在哪能找得到那瞎子么？”
　　解连环和吴邪都被张起灵的一句话问得不再说话。是啊，那瞎子从来都是在不知道何时便忽然出现，仿佛随时都在解语花身边一样，没人会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所有都不知道在哪能找得到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