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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章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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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花坐在后台准备室的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放着上妆用的油彩,立镜里映着解语花失神的眼,那双凤眸里映出的视线透过镜子不知在看向什么地方。
回想起昨夜里的一幕幕,他像是承载了几日几夜的疲惫,缓缓地合上了眼。嘴角不由挽起一抹苦笑,一行泪珠顺着眼角滚滚而下。
他知道若是碎了那戒指会有什么后果,若是违背了那轮回的命定,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他知道,从那晚醉酒后不经意带起那玉戒后他就知道。或许,从那古墓里找到那神物时便知道等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
一双有力的手悄无声息环住了他的肩,那人身上熟悉的烟草味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擦过脸颊,像是个暗示一般,唤起了他心底那记忆的阀门。
“花儿......”瞎子轻轻扳过他的脸,慢慢吻过那两道泪痕。
解语花向后靠在那让他无比熟悉的怀里,任那人将自己紧紧的拥在怀里。他缓缓睁开眼,‘伽罗之眼’里透出的琉璃般璀璨的光彩映进他的眼底,他像是受了蛊惑一般缓缓伸出手覆上那人的眼。
“你可真是狠心,那上好的血玉就那样砸了,也不心疼。”解语花猛地从黑瞎子的怀里脱出,瞥了一眼墙上的钟,拿起面前桌上的粉开始上起妆来。
“比起狠心,我瞎子怎么比得上解当家的。拿自己的命来赌。”瞎子看着镜中的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不禁苦笑一下。
“命这东西,黑爷不是最看不上眼么?”解语花挑起凤眸毫不避讳的瞪着镜中影出的那双诡异的双眼。
黑瞎子并不说话,他只是看着镜中那有些消瘦的人,眉间的英气一如当初的摸样,像那每一生每一世的人一样,飞扬跋扈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花儿......你可愿听我一句?”
解语花听见身后的人忽然放软了语气,一时诧异,便停下了手上的活,转过身去看着那从未从自己记忆里淡去的双眸。他刚转过身,便被抵在了身后的桌上。黑瞎子就那样鼻尖抵鼻尖的看着他,右手顺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慢慢滑过。
“我爱满·墨克哈尔寻了你那么久,看尽那么多世分分合合,已经累了。”
“我已经累到没有力气开口去求你接受那轮回的命定了。”
“可是我还是不能看着你和那么多年前一样,在想起了我之后便离开我身边。我再也不想看着你从我身边离开,再也不想了......”
解语花看着平日里那骄横的人此刻低着头窝在自己颈间哭得像个孩子,一瞬间便乱了心神,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知道这瞎子的感觉,可是他解语花不能为了他抛下一切,不能什么都不顾,那么大的解家,那么多双眼就那样看着他,将他压的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环住那人的肩,轻轻靠在他的脸侧,在他的耳边低声问出了那千百年来那么多世从未问出口的话。
他说,瞎子,你找了我这么久,你到底是在找什么?或者说,到底是透过我在看谁?
解语花看着听完话僵在原地的黑瞎子,哧笑了一声,微微一用劲,就将那人从自己胸前推离了开去,毫不留恋的转身继续上妆。身后的瞎子保持着沉默,愣愣的看着那细瘦的背影,一时被那问题搅得慌了神。
“花儿......”
“我刚问你的话,你想明白了再来见我吧。”解语花听见那瞎子的声音,心下一硬,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今个解九还有要事在身,不送。”
黑瞎子透过那立镜看着解语花瞪着自己的眼神,冷冽的不带有一丝的眷恋,不由的心底一涩,苦笑着摇了摇头,翻过那靠着外院的窗,轻车熟路的离开了。
解语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落寞无比,看得自己的心疼得仿佛会窒息。
“花爷,客人来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开始?”门外的戏班子的小厮扣了扣门,打断了他的思绪。
解语花反应过来赶忙应了一声,回过神来便迅速的开始为自己上起妆来,眉笔一勾就是一对风华绝代的柳叶眉。
吴邪和张起灵陪着解连环进场的时候,环着戏台子的座位已经座无虚席,戏班子里的小厮也忙碌的在桌子间的走道里穿来穿去,端茶倒水的。门口的小厮见是解连环解二爷,边点头哈腰边迅速地迎了上去,一副讨好的嘴脸。
“二爷还是老位子?”
解连环沉着脸点了点头,打眼扫了下场中坐着的客,便招呼了吴邪从里边的楼梯上去,到二楼的包厢里落座。从一进戏院的门,吴邪就觉得气氛不怎么好,不只是解连环给人一种不能惹得感觉,就连一边的小哥都让人觉得比一样难处的多。虽然自己和这伙人处的久,知道他们的脾气,但还是有些浑身不自在。
“你也看出来了吧?”解连环盯着台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场子下的一隅,端着沏好的茶,缓缓喝了一口。
吴邪愣了一下,看向身边抱着黑金古刀的张起灵,后者只是皱着眉,并不答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怎么了?”吴邪一副好奇心满满的样子看着台下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好回过头来问那两个神色都有些严肃的人。
“最近北京的场子不太平,什么小鱼小虾的都动起解家的主意了。”解连环脸上泛起一丝狠辣的笑,“闹场子居然闹到这个地方,看来狗胆子够大的。”
吴邪听出了解连环的意思,不禁有些担心马上准备上场的解语花,若是真闹腾起来,这不是给解语花脸上抽巴掌么?
解连环唤来平日里就跟着自己的手下,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挥挥手就让人退了下去。
“不去通知下小花么?”吴邪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没有这一环心里放心不下。
“不了,若是给他说了,分了心可不好。况且......”解连环像是明白他的担心,莞尔一笑,手上的摇扇摇得气定神闲,“况且那台子上站的可是解家的当家。”
吴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场子里便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掌声,看样子是开始了,便也闭了嘴好好坐下看戏。
黑瞎子靠在戏园子后巷的外墙上,听见堂里满堂的喝彩是便知是那解语花登了台了。不用去看,他瞎子也能想象的来那回转之间娇柔百媚的眼眸,那柔软轻盈的身段,幽幽的唱腔。那是经历了多少年的铭心刻骨,化成灰他也能记得。
他抬了抬有些下滑的墨镜,缓缓吐出一口烟,朝自己右边那一直延伸的黑巷吹了个口哨。过了没多久,一个穿着正装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朝着瞎子礼貌的鞠了一躬。
“爷我现在有事,从今个起,你就替爷好好看着解当家的,有任何情况随时通知我。”瞎子站直了身子,背着光的墨镜在夜里只能反射出街边那一点点的微光,让人更加捉摸不透那墨镜下的表情,“若是解九爷出了什么差错,就等着让人给你收尸去。”
那人像是习惯了自家头说话的调调,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平静地点头应了下来。
黑瞎子临走的时候朝着身后那灯火通明的戏院望了一眼,京戏婉转的调配上解语花的花腔,让人听着就是在赏一种美的艺术。
蓦了,黑瞎子转身便消失在了那曲曲折折的巷子里。
解语花登场没唱几句就觉着有什么不对,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任谁都会心里发毛,不过这戏子既然是演戏就得把戏最足,便提起自己的十二分小心。但同时又在心里冷笑,不知道哪个不识像的敢跑到这种地方撒野。
当解语花正一个台步转身背对向场子的时候,两声钢针出鞘的声音夹杂在一片伴奏声里,几乎悄无声息的就朝自己而来,解语花不紧不慢的按原本的步子走着,两下云袖一甩,那袭面而来的针便尽数落在了戏台上那铺着地毯的地上,全场除了解连环,解语花和张起灵以外,几乎没人察觉那破空而出的针。
解连环面色不善的拍了拍桌,应该是示意可以动手了。约莫有个三十分钟,解连环的手下便五花大绑的扔进来一个人,顿时给吴邪吓了一跳。
“敢在这地方对解当家的出手,看来后面的道挺深啊。”解连环站起身,围着那人躲着步子,语气里满是嘲讽,“今个你命不顺,遇见二爷我心情不好,定然轻饶不了你。”
就算当年解连环是吴三省的时候,吴邪也没见过几次自己那三叔拷问别人,今个这么近距离接触,心里不经有点紧张。
解连环拿起刚刚才加了热水的茶壶,优雅的将满壶的水浇在了那人的脖子里,胸膛上。被抓来的人因为被堵住了嘴什么喊声也发不出来,只得瞪大了眼,烫的他在地上跟个虾米似的挣扎着。解连环放下壶,像是没有解恨一样抬脚就朝那人的膝盖骨踩去,这次就连坐的离他们有两三米的吴邪和张起灵也能听见解连环脚底下人骨碎裂时发出的声音,
“若是你打算乖乖告诉我今个谁派你来的,我就替你取下捂着嘴的东西,若是你不说......”解连环温和地笑着,缓缓走到那人的另一半,将脚放在了他膝盖后面最软的部分,等着那人的回答。
被绑在地上的人瞧见这阵势也就知道若是反抗必定没什么好下场,便顺从地点了点头。解连环这才满意的一笑,转身坐回到房间内自己刚坐的椅子上。
他看着手下撕去了封住那小子口那的人的东西,等着他回话。
“回......回二爷......是,是霍家的二少爷......”
“砰!”解连环身后的人适时的拿起抢结果了那人,惊得吴邪全身都是一颤。
“这种叛主的事他都肯干,谁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解连环摇着扇子继续像没事人一样谈笑风生,安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