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直球人，直球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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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清容正准备向这两人辞行，但偶然瞥见楚天佑摊在手上那块肤色的圆片，突然觉得这玩意像极了盛行于各小说影视剧作品中的人·皮·面具——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再加上她本来也对各种小道具的制作怀有极大兴趣，如果这时真的跟他们分头行动，也就很难再有机会近距离地看一下这个东西了吧？
楚天佑刚要开口，就见她满脸好奇地重新凑过来，直盯着他手里这块还没来得及收起的人·皮·面具，“所以之前……就是这个？”接着就看对方一抖衣袖，小心翼翼地垫住双手，然后将它整块展开在自己面前。
“哇——”清容立马进入「研究道具」模式，还把它前后翻转了几下，丝毫没有之前想不开的死样子，“摸起来还是挺还原的诶！”很快又皱起眉头，“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对……”
她眯起眼睛，将它举到与楚天佑面部齐平的位置，正好透过双眼空出的缝隙凝视对方，终于发现这股违和感到底从何而来——
好家伙，大师我悟了！
此情此景，如果换成海那边某个奇怪的刑事律师估计就要开始说关键冷笑话了吧？但显然清容平时的冷笑话梗储备不足，而且在场这几位也很难跟上自己的思路。
更不能随随便便赌上爷爷的名义了（
好在旁边这位侯爷突然变成非常会读空气的样子，问道，“杨姑娘可是有什么发现？”
“简单来说就是，”清容将这个重要道具还给楚天佑，决定还是来一发直球，“也许从您决定将松州县作为出巡的第一个落脚点开始，就踏进某些人刻意做局引诱的陷阱中了——只是现在不太清楚除了刚才那波人以外，是否还有其他势力掺和其中——假如仅仅按照您今天的遭遇，还有现在这块……嗯……的东西来看，您要找的人可能就在县城里。”
“什么？”
“这只是我的猜测，”理出话头之后，自然就容易继续了。迎着君臣二人几乎要扎穿她的视线，清容紧张地抠了抠脸，“昨天我看到在从客栈去百花楼那条街上，有一个书画摊子，是一位书生带着非常像这……”——她指了一下那块人皮面具——“这样长相的妇人，但作为儿子的书生长得倒不如您像他……称为母亲的人。”
接着她感觉脸比之前更疼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位长得非常相似的人。如果您没有其他血缘关系相近的长辈，而只是按照年龄来看，您要找的那位一定不可能像这块……的样子。按照您这些年的经历推断，您的……亲人，如果以「避开逆贼父子爪牙」为前提生存的话，很有可能没办法维持以前养尊处优的生活水平。所以现在没办法像那个……我是说，像汤相夫人那样，到了一定年纪却还是一副保养得当的样子，她看起来可能会显得更……沧桑一些。”
“最重要的是，假设这些线索没有指向错误的人，那么也就说明，刚才那个崽种并不清楚那位现在的相貌。如果您愿意最后相信我一回，就赶紧回县城找人吧。”
说完她就闭上眼睛，彻底放弃了独自跑路的念头。
*
“呕——”
讲道理，并不是因为碰上了「失散多年的母子终于重逢」的戏码令人作呕，而是清容实在没想到“晕轻功”的后遗症会这么可怕。
啊，苦路西……
事情还得从刚才说起。
君臣二人暂时相信了她的推论，又向白家母女和李中丞解释过个中缘由。经过一番商议后，他们三人先行赶回镇上，总算是遇上了书生和那位妇人。
甫一见面，书生虽然面露惊讶，却立马提起昨天还欠她找零的事。再说也到了临近收摊的时间，清容便提出是身边这位公子有事请教，询问能否邀请母子二人暂时一同前往客栈。
接着就是喜闻乐见的认亲戏码。
——如果没有被拎着一路大轻功回来的话，说不定她还会因为这个情景感动到想哭。
而不是憋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直接冲出客栈再扶着墙壁吐个天昏地暗。
很快感觉有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清容立马炸起一身鸡皮疙瘩，转过头发现是白家女儿站在身后，才松了口气。
“汤姑娘，感觉可好些了？”
“谢谢小姐姐关心，我只是晕轻功而已，”她终于直起身，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之前是我不对，不该嘲讽您一把年纪还穿粉色……”
“一桩小事罢了，哪值得汤姑娘往心里去呢？”白家女儿又重新替她拍了拍背，柔声安慰道。
呜呜小姐姐简直天使。
清容终于有机会在社交距离内跟对方互动了——除去易容的白家女儿正值青春年少，而今天猝不及防得知生父死讯，到现在仍看得出眼尾泛红，显然哭过不短时间，却已经开始关心起别人了——“啊对了，其实我不是那反贼嘴里的「汤瑶」，虽然整个事情解释起来还有点复杂……我姓杨，您还是跟他们一样叫我清容吧。”
“既然如此，那清容也不必再客气了，直接叫我珊珊就是。”白珊珊倒是接受良好，见她暂时恢复过来，又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随我去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口。”
草（一种植物
怪不得街上的人都跟见鬼一样看自己噢。
“诶？有这么严重吗？”清容正想摸摸脸，又在对方不赞同的目光下停下动作，“……感觉再迟一点，它都要自己愈合了吧？”
对方反而被这句话逗笑了，也多了些真心实意的神色，便凑近仔细地查看伤口，“哪有这么快呀？总归需要好生处理的。”
好好好小姐姐说的都对。
清容总觉得自己早就用湿纸巾清理过了伤口，等会再接着涂药膏应该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相比起这个，更麻烦的是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对待仍然待在客栈里的几个人。
显然，「纠结怪」一旦有了空闲时间，就又开始纠结了——刚才更像是简单粗暴地捅破书生、盲眼妇人和国主之间的真正关系，并且需要三位当事人都要在短时间内，面对一个并不容易接受的事实。
是不是应该再慢一点呢？
所以造成反胃的原因不完全是晕轻功引起的，还有一部分属于心理上的微妙负罪感。
他们谈事的雅间至今仍然房门紧闭，清容完全不清楚里面进行到了什么环节，但不妨碍她打从心里抗拒走过那扇门，即使不远处就是回到客房的必经之路。
话说这么大个客栈应该还有别的楼梯通往二楼？
今天对国主来说已经过得很不容易了，总不至于一天被骗两次吧？
她收回望向雅间的视线，调转脚步跟在白姗姗身后，除了想着出事还能靠小姐姐吸引火力（？）以外，也在心底悄悄祈祷雅间内的几位当事人们能得到好的结果。
直到温热的布巾上脸，清容才打了一个激灵，从自己的思考中回归现实——白姗姗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清容？现在还觉得难受么？”
“……啊？”她双手捧住布巾，轻轻地将它展开铺至全脸，“脸上已经不疼啦……”
“那再过一会就可以上药了。”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还有瓶瓶罐罐之间轻轻磕碰的声音都被放大不少。紧接着手边传来「哒——」的一声，“这是消炎止痛的药膏，还有一套换洗衣物。要是清容不嫌弃的话，先暂时替换一下吧。”
“太感谢您啦……”清容将布巾移到眼下的位置，瓮声瓮气地说道。
“举手之劳罢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白姗姗见她面露疲倦，随即起身走出房间，“如果遇上什么事情，也可以到隔壁找我。”说完又体贴的替她掩上门。
其实也没什么是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解决不了的事情。只是心累，还很饿——什么时候开饭噢……不对我包呢——最后一次用到它，好像是又想找什么东西，就顺手丢在雅间角落的圆凳上了。
敲，这个丢三落四的毛病估计没治了就是说。
而且隔壁的小姐姐看起来好像已经做好了住下的准备——应该不可能有人随身携带瓶瓶罐罐和换洗衣物出门“为父报仇”吧？
也是有可能啦。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情形，却是作了男装打扮，随身物件也并不多，估计早就为了打探“恶龙国主”的情报而行走在各酒馆客栈之间了。
来都来了，又都清楚那“国主”就在百花楼，昨天碰上了没先打一架吗？
——后面跟小姐姐熟悉起来才慢慢补瓜的清容简直后悔前一天睡太早：就还挺想看帅哥靓女真刀真枪地打一架嘻嘻嘻（？
接着因为眼神过于微妙而先后挨了一人一记脑瓜崩（
然而现在她只能饿着肚子，先收拾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就等过一会儿那群人谈完事情再过去找背包（和零钱袋。
*
「笃笃——」
“来了来了！”
清容已经无聊到给自己换了好几种发型——小姐姐走后，她立马插上门栓，迅速地换过一身衣服，趁目前头发还处在半长不短的时候，又用剩下的热水洗了个头，然后翻出另一块干布擦净——目前在头顶和左右两侧各贴着头皮编了三股辫，正在考虑接下来要弄成什么造型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只能先抄起原先的发带，将披散的头发全部拢起来绑成马尾辫。
她只把木门打开一个足够观察来人的小缝——门外站着国主和他的小伙伴，看上去像是已经谈完事情的样子。还没等她开口，楚天佑已经朝她拱手长揖，“此番幸得清……”
“别别别别别——”杨清容立马尬得撒开木门，腾出双手截住对方动作，“求求了大哥，您给社恐留点面子吧救命……”
此时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不少住客都好奇地看向他们。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赵羽，“这是……相认了？”
难得的是对方也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确实如此。多亏李中丞从旁佐证，倒也省去一番功夫。”接着却又皱起眉头，“只不过……”
“嘛……”见楚天佑情绪平复些许，清容再次捏起袖子，隔着衣服拍了拍对方手臂，“总得慢慢来不是？”她向前一步跨出客房，回身合紧门扉，“这里也不适合罚站吧……要不先吃个饭？”
说完立马赶地铁似的往雅间跑，生怕晚了一秒就错过饭点。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敷着一层膏药。
她一直怕知道太多细节，以后想走也走不了，或者是遇到了什么被迫泄密的紧急情况。倒不如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打断君臣二人的读条呢。
要是一开始就顺势看了国主的画轴，说不定能把整个「玉龙寻母」的剧情推进到昨天或者更早之前。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直球人，直球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