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年少之时》九月的风

10、第 10 章

　　九、
　　《古事谈》记述道：“晴明虽俗，却为那智山中千日之行者。”
　　与其他的修行者一样，晴明在正式成为一名阴阳师之前曾经在那智山中刻苦的修行过。所谓修行所指的是诸如打坐冥想，在瀑布下接受冲击锻炼身体，或者在树林中感受天地之间的灵气这类的事情。修行的目的让自身从内到外地得到升华，身心都变得更加强大。
　　对于晴明在那智山中是如何修行的无从得知，也许他如上所述每天过着刻苦又忙碌的生活。
　　又或许他每日在山中过着悠闲的生活，花上大把的时间去想咒为何物这类的事情，然后利用剩下的时间找东西填饱肚子再美美睡上一觉。
　　不过这些事情并不重要，这里要讲的是另外不为人知的事情。
　　众所周知，晴明年少时在贺茂忠行的门下学习阴阳之道。其师忠行是当时首屈一指的阴阳师，而他看出晴明所具备的才华，将自己的学识‘犹如腾出瓶中水’一样全数教给晴明。
　　在忠行门下修习了几年后，晴明曾经离开贺茂家在山中呆了一段时间。
　　晴明啊，你现在在我这里已经学习了很多了，理论上的知识你掌握的很扎实，真实生活在自然中的灵是如何也许你也该有所体会才行。虽然山中也并不是太平，但对于存在于人心中的鬼来说还是更好对付一些，我想你是时候远离尘世去山中修行一下了。
　　忠行以这样的意思这样与晴明说了，与晴明本身的想法一拍即合，当下决定进入鞍马山潜心修行。
　　晴明离开贺茂家在鞍马山中结庐，过着艰苦，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悠闲的生活。结庐的地点远离村落，却离鞍马寺不远，若有若无地保持着些许的联系。
　　鞍马寺的主持慧行是忠行的熟识，得知忠行的徒弟进入山中修行后派人来找过晴明，每隔一段时间就来送些必需品和粮食，对晴明照顾有加。
　　临行前，忠行刻意嘱咐过晴明不要去主动招惹天狗，明白其中道理的晴明即使对此很感兴趣，在山中居住许久也一直没有接近过天狗的活动范围。而除了精灵之外晴明没见过几个人，偶尔看到来打柴或者打猎的村民他只是远远地躲过从没现过身形。
　　远离尘世自然要远离人烟。
　　晴明似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一个人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
　　只有一次，在尝试与树木交谈的时候被人撞见了。晴明虽然不怕麻烦但是更不喜欢招惹麻烦，直接迅速消失。
　　现在，眼前这个冒失的小武士是晴明在山中第一个真正有过交谈的人。
　　结合刚才的话晴明一下就听明白了，所谓鞍马山的狐狸指的很有可能是他。并不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很像只狐狸或者怎样，只是在老师忠行的家中仆从也曾经对他议论纷纷。
　　那是刚拜入忠行门下不久时候发生的事情。
　　“这样的容貌不像人呢，是白狐狸的孩子吧。”
　　仆人们对着他的面容窃窃私语过，露出略带惊恐和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在罗城门附近遇到百鬼夜行的时候晴明还被随行的男人当面这样嘲笑过。
　　只是晴明对这种事情完全不在意，对他而言只有感兴趣的东西才是值得关注的。也许他会像个大人一样礼貌地对着窃窃私语的人们礼貌地微笑，又或者板着脸孔一言不发默默无言地走过任凭他们去说。
　　随着晴明在贺茂家中修行的时间的增长这些无谓的流言也逐渐减少，虽然并没有到消失的程度，不过时间久了晴明也完全忘记了被说成是白狐狸之子的事情。
　　经人一提晴明便立刻联想起来这种可能性。
　　“哦，说的大概是我。”他在心里这样说，随即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这个冒失的家伙。
　　从一开始看见他晴明就觉得这个人很有趣。看起来并不是村之中的人，长的也是一副老实的样子，所以晴明才继续坐在石头上钓鱼，甚至不经意地露出了有些顽劣的笑容看着这个人。几句交谈后晴明越发地觉得这个人越发的有趣，不过也仅此而已。
　　钓上了晚饭香鱼两尾，晴明决心要回去了。
　　“这深山之中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天啊，这简直令人无法忍受，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正在晴明思考着一会该直接回家，还是去瀑布附近呆一会的时候，就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他应该说是毫无征兆地，完全呆住了。最近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心中激荡出情绪的波澜——名为尴尬和窘迫的情绪从心头泛了出去。
　　“你觉得我是女孩子么？”晴明眨眨眼，态度认真地问。
　　对面的小武士表情比他更认真“我觉得你…………是。”
　　头一次被人这样说，晴明没有忍住。心里有些小生气，也觉得十分好笑。
　　世上果然有奇妙的人啊。
　　在心里幽幽说了这么一句，晴明转身快速地迈步走入林中。
　　事情却并没有如晴明所期望的就这样结束。快步走了一会后从后面传来跑动的声响。
　　是那个少年，跌跌撞撞地跟着晴明的脚步一路追了过来。
　　“喔……你走的可真快。”那人跑到晴明跟前弯下腰粗喘着气。
　　“为什么要跟上来？”
　　“我想保护你。”少年不假思索地回答。
　　“保护我？”晴明仰头以眼角斜视了比他矮上小半头的少年一眼，声音带着明显听得出的不信任。
　　“是的，我对我的剑术有些自信，应该可以保护你。”少年拍了拍腰间悬挂的长刀颇为自豪地说。
　　“可是……”晴明露出些许困惑的神情“你为什么想保护我？”
　　少年保持着手停在空中的动作，也露出困惑的神情“呃……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武士责任感吧。”
　　他伸手抓了抓脑袋“总之看到你一个人在山中我很不放心，如果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便不能不管。”
　　少年完全没注意到晴明对山里这么熟悉，一定是已经居住了好久，根本没有遇到过危险的事实。
　　不过晴明丝毫没有提醒他这件事的打算。
　　他站在原地，嘴角不自觉地咧上去，露出一个不怎么高雅的微笑。
　　“你现在要去哪里？”少年问道。
　　“还没决定。”晴明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以为你要回家的。”
　　“刚才是这么决定的，不过我现在觉得不回去也可以。”晴明偏头凝视着少年“你呢？有想去的地方么？”
　　“唔……”少年苦闷地哼了一声“我的话想要去治退大天狗，可是又放心不下你。”
　　“你不会是因为害怕天狗而不敢自己一个人去吧？”晴明打趣道。
　　“才不是！我是要成为武士的人怎么可能会害怕！”少年大声叫了出来，随即意识到不对劲“不，我就是武士，所以更加不会害怕！”
　　少年撅着嘴巴，有些生气地瞪着晴明。
　　“好吧，武士大人”晴明维持着那个微笑毫不在意地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了。”
　　“可是……治退大天狗会很危险的！你还是别……”
　　“没关系，即使遇到了，想要顺利逃脱的办法我还是有的。”
　　“不行”少年坚决地摇头“太危险了不行……”
　　“只不过多带着一个人你就没法对付天狗了么？”晴明略带挑衅的语气说道。
　　“并没有，我是在担心你！”
　　“可是外一我在别处乱晃的时候遇到天狗……”晴明眨眨眼“或者狐妖了呢？你又不在附近我该怎么办？”
　　“唔…………”
　　“还是让我跟在你身边比较安全吧？”
　　“这么说起来，也是……”少年低头思考了一会，抬头问道“你知道大天狗会在哪里么？”
　　“不知道”晴明语气轻松地说“我从来没见到过天狗。”
　　“这样啊……”少年的声音里带着点失望。
　　“在山里走一走，说不定就能遇上呢，天狗不一定会呆在什么地方。”晴明说“去碰碰运气吧。”
　　“嗯，好吧。”少年露出笑容，兴奋地点头。
　　“那么就走吧。”
　　“好，走吧。”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