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看须眉II》加里莫多

19、第十九章：喝酒去

　　难道他们六人将要在相遇的奇迹中相互错过？难道“西都六少”这个名词会成为过往云烟，成为六人美好的记忆，然后在记忆中怅然若失？
　　不。盼儿对着那个背影大喊：“若有什么事，只要你吼一声，我就算在深山老林里也会跳出来的。”这一声呐喊心中郁结尽去。这是她前一世对雪的承诺，后来其他人离开时也做出这样的承诺。我们不是弃你而去，我们只是去追寻自由，若有一天，你需要我们，我们随时出现。子书雪停下脚步，身体不由自主地在颤抖，眼泪早已克制不住。前一世，他求她做他的皇后，只立一后，独宠一人，共享天下。他低声下气地求，她还是不肯。把他的高贵和自尊践踏一地。然后他不求什么，只想她一直在他眼前，即使是弟弟的妻子。
　　为什么连这一点点奢望都不给他，她真的好残忍。还有其他人，天子就是孤家寡人吗？兄弟、朋友一个个离他而去，这到底是什么感觉谁能了解清楚？孤单、寂寥、落寞、冷清，高处不胜寒，谁又在乎过？子书雪想回过头，想回到从前那个煮酒论英雄，然后借着酒疯去耍流氓的年代。但他不能再转头了，更不能带着满脸的泪痕转头。如果结局再如以前一样，他不敢想象，真的不敢想象。浑浑噩噩地活着，没有明明有亲人、朋友、爱人，偏偏一个个离你而去，这比死亡还可怕！若注定要失去的，还不如从来没有得到过。
　　“对不起！”萧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喊道。这句话很早以前就想说，但是等到今天才说。对不起，我不能放弃盼儿。对不起，没能陪在你身边。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在那冰冷的皇宫，高高的大殿上。
　　“对不起！”子玉、阳和山也喊出上一辈子没对他说的几个字。
　　子书雪回过头来，淡红的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脸上早已一片湿润。那双如秋水一般的眼睛每眨一下都滚落豆大的泪珠。若是平时，盼儿必然被美男子的梨花带雨迷得七荤八素，但此时她只觉得心痛。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涩涩的很难受。自己真的亏欠雪很多。认识他是自己的福气，认识自己是他的梦魇。
　　“都说不认识了，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来找我？不是早已过自己生活去了，哪管别人死活的！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还来找我？”子书雪对着五人大喊，什么形象气质全部抛到九霄云外，他只想发泄心中的愤恨。他还是回头了，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不和他们相认，不和他们往来，一个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回头了。不否认，他很想他们。即使心里有怨恨，还是想他们。想知道他们到底过得好不好？想知道他们现在都长什么样子？想知道他们是否仍然疯疯癫癫谈笑不羁。想知道他们好多好多东西，想知道一切。他是不是很傻，傻到知道他们在这里还跑来中京，傻到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又不敢见他们。
　　“雪。”盼儿拔腿狂奔，三步两步就追上子书雪。然后一个熊抱扑在子书雪身上。其他几个人也不甘示弱，盼儿前脚扑上去，他们后脚已经在站在子书雪前面。一个抱一个，送上男人最热情的拥抱。最里边的子书雪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这群人太奸诈，他几时说过会原谅他们的？现在拥抱在一起，外加抱头痛哭，怎么看怎么像相互谅解，然后相逢一笑泯恩仇。但是，但是他啥还没说！怎么可以如此无赖。几个人趁机把鼻涕眼泪又擦在他身上？天啊，这帮人，他以前是什么眼神居然与他们相交甚忤？为什么明明严肃外加煽情的场合常常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
　　“喂喂，我们不熟，应该说我们还相互不认识。”挣扎了半天才把挂在自己身上的鼻涕虫拉下来，推开另外四个人，终于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子书雪被这群脸皮超级厚的人给郁闷到了。这年头认亲认友居然还有霸王硬上弓的。以前这种事应该也只有盼儿能干得出来，山和天估计能在旁边打气加油，子玉和雪一直都是很纯良的孩子。
　　盼儿的眼泪刚刚已经擦在了子书雪雪白的衣服上，留下淡淡的痕迹。那双不大不小不丑不漂亮的单眼皮被泪水一泡肿的像核桃。但前一刻还悲苦的脸此时已经笑开了一朵花。不至于变化这么快吧？这还想让人家戏子怎么活？“现在不熟，相互了解了解就熟了吗？”毫不知耻，继续不是人。
　　子书雪突然意识到，根据以往的风格，这种层次的拥抱向来就是盼儿揩油的好机会。仔细回想一下，刚刚不仅被熊抱，好像一双唇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脸颊。好像相互拥抱的时候一双小小的手在他后背摸来摸去。若放在其他时候定然不会让盼儿得逞的，但刚刚自己情绪失控，哪里还会想到这些？世上怎么还有这种女人。丈夫在旁边，她在西都六少重逢的历史性时刻。包括她自己在内每个人都激动万分的时刻仍然不忘记揩油这一高尚的兴趣爱好。还有，一个女人，怎么可以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抱着久别重逢好友，还能分出一分精神偷偷摸好友的肌肉！太强大了，不是凡人可以做到的。
　　盼儿又粘上了子书雪。“萧，给我把她拉走。”本来还想酝酿一些悲伤情绪，骂死这群没良心的，再显示一下自己大度放过他们。但为什么现实和想象完全不一样？
　　平时早应该把盼儿拎走的的独孤雪此时摇摇头：“今天情况特殊，就让她高兴高兴。”
　　他这个弟弟也开始不正常了。
　　“为庆祝雪回归队伍，现在就去酒店搓一顿。”南荣阳宣布，这个提议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以前一个个是酒虫，一天不喝，心里发慌。可到了这里都滴酒不沾。今天说起酒，无数酒虫子从身体里冒出来。咂咂嘴巴，口水都流出来。

　　“好啊好啊，今天不醉不归。多少年没喝过酒了，一定要把以前的全部补回来。”叫得最凶的就是盼儿。她现在恨不得泡在酒缸里。

　　没等子书雪发表任何意见，这五人已经把雪的司机拽了出来，一个个像蝗虫一样挤进去。南荣阳开车，后面挤了四个人，只留下副驾驶座等待雪。

　　雪张了张嘴，被这群人打败了。从开始到现在，他压根没说过认识这帮人，更没说过原谅这帮人。这些就算了，一分钟之前还沉静在他还没同意的相认之中，这几人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才过一分钟，一个人喊“喝酒去”，所有人兴高采烈地挤上别人的汽车。他一直知道这些损友脸皮很厚，不然前世也不会在他登基前夜对他施加暴力，只因为以后大庭广众上见到要行礼。但是，这一世好像脸皮全部有所长进。雪傻愣愣地站着，很想把这群人吊起来打一顿。

　　“二哥，愣着干嘛，喝酒去了。”南荣阳探出脑袋。后车几个脑袋也探了出来。

　　雪抓狂中，一群侍卫也全部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能不能找个知情者问一下，刚刚半刻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