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看须眉II》加里莫多

15、第十五章：两个男人的对话（二）

　　舒展确定他没有撒谎，这个俊逸不凡的男子眼睛清澈透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用起誓的语气。盼儿前生一定修了不少福气，这一世居然有家世人品具佳的男人为她死心塌地。这时候他都有些惶惑了，感觉这善良的孩子一定是她女儿哪里骗来的。舒展清了清嗓子，很不自然地说：“你可能不太知道，我家女儿性格上和别人家的不太一样。”别真是骗回来的，等解了盼儿就嚷嚷着要退货，舒展觉得这还非常有可能。
　　萧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盼儿怎么样子的性格他比谁都清楚。想起这又好色又满肚子坏水的丫头，萧心里就柔软。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茶，看着袅袅而上的白烟说：“世上只有一个盼儿，再也没有人和她相似了。”躲在他怀里撒娇的盼儿，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盼儿，意气纷发的盼儿，满肚子鬼主意的盼儿。世上只有一个她，他的盼儿。
　　恩，舒展心里再次点点头，即墨萧基本在他眼里已经过关了。“那你的父亲对盼儿没意见？”想到女儿要嫁到一个大军阀家里,舒展心里就冷嗖嗖的。不过也难得，这样的军阀人家还看得上他家的女儿。刚这么想，萧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差点爆跳如雷。即墨傲压根还不知道盼儿的存在，或者即使知道了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意见。萧实话实说，舒展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这双方父母都还不晓得这挡子事，真的就是两个小辈自己想想的。没有即墨傲的同意，他们又怎么能在一起，当然，这些也只是舒展的想法。
　　萧赶紧安抚：“爹，您放心。无论我爹同不同意，我都会和盼儿成亲的。”
　　舒展冷笑：“那这桩婚事恕我就不能同意了。到时候你爹一生气，你还能记得我们家盼儿。你们这种豪门大族我们舒家高攀不起。”说完就想扫地走人。他一介凡人，即墨家随便捏捏小手指就能弄死他，但这世上千般荣耀，万般富贵都不及盼儿一个幸福的笑容来得重要。

　　盼儿真的很幸福，前世今生都有这样爱他的亲人。犹记得康国的宰相把女儿交到他手中时说：“若不能给她幸福，请把她还给我。”在一个封建社会，对着一个皇子说这句话，这是多么难得？“我一定会给盼儿幸福的！请把她交给我！”即墨萧站起来，深深给舒老爹鞠了一个躬。

　　舒展摇摇头，此时完全没有小商人的世故，只有作为父亲的本心：“如果你父亲不同意这桩婚事，你难道可以放下一切和盼儿私奔了不成？”这世道薄情寡义难道还少？又能有几个人可以遵守自己的誓言？

　　“盼儿是我的妻子，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我们的婚事我只会和我父亲知会一声，至于他同不同意，与我无关。我不会失去什么，因为世上我所在乎的唯有盼儿。我更愿意抛弃我的身份，和盼儿相忘于江湖，一叶扁舟，相对忘贫。”萧的眼睛亮晶晶的，眼底深处却有穿透时间的古朴和沧桑和那一往无前的执着。既然在最美的年华与最爱的人相遇，就算抛弃一切也要去争取。他和盼儿无人可以拆散，就算舒展和即墨傲也不行。但是他知道舒展对盼儿很重要，所以一定要得到他的祝福，两人的婚姻才不会留下遗憾。

　　“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我冒不起这个险！”对即墨萧舒展还是很满意的。不仅相貌出众，还没有世家子弟的骄纵。但坏就坏在他姓即墨。舒展此时想了很多，以盼儿的性子，小门小户也出不了什么大错，但是像这种豪门大族勾心斗角还少吗？一个不小心就是丢性命的，像盼儿，进门当天都能和公婆打起来。哪个豪门大族可以忍受这样的媳妇。到时候即墨萧夹在妻子和家人中间如何自处？

　　“我不会让盼儿受一点点委屈的，我用生命保证。”舒展不答应，即墨萧依然不急不躁，只是说话的口气越发地坚定。说完这句话，他一抖长袍双膝着地跪在舒展面前。他这双膝盖只跪过天地和父母，其他人一概没跪过。但今天为了盼儿轻易地曲膝低头。

　　舒展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手上的茶水泼了一半出来。他万万没想到高贵如即墨萧会对他一个小人物下跪。此时他也不得不感叹女儿强大的影响力，居然让即墨家的公子为求得她而下跪！盼儿打架时候的狠劲突然出现在舒展脑海中，有一瞬间他都要为这嫡仙人一般的人物惋惜。他本高高在上，飘逸出尘，但此时他宁愿低落凡间为谁辛苦？
　　不得不说，舒展震撼了，本来不坚定的反对也开始动摇。看看得出这个少年与生俱来的骄傲，所以更感叹于他现在的低头的诚意。他愿意为盼儿低下高贵的人，也愿意付出一切，给盼儿一个安全温暖的怀抱。
　　萧的眼眶慢慢红了，他跪得笔直，而声音仍然平静：“您也许不知道盼儿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现在就告诉您。如果她活着，我就算快死了也要奇迹般得活下来。因为我怕天冷了没人给她盖被子，想吃冰糖葫芦的时候没人给她去买。我怕我死了她会孤单，所以我一定会活着。如果她死了，我会陪她一起走，即使在黄泉路上也要拉着她的手。她总是没什么方向感，走丢了都不知道怎么办！她是个爱闹的人，如果没人陪她说说话，该有多闷。如果我是一个君王，只会有她一个王后，就算她有再多不合理的要求，我也愿意作一个不明智的君王满足她。如果我是一个农夫，我会花半生时间为她建起一片果园，在每一个季节都会有她喜爱的水果吃。每天送她一朵自己栽的鲜花，用清晨的露水给她泡茶。”一滴泪落下，他只想每天每天都爱着她。
　　为她而生，为她而死，这些都不是想象，萧早已做到。前世婚礼遇刺，凭他的体质必死无疑，因为她还活着，所以他如奇迹一样活下来。后来她死了，他怕她害怕孤单，而这世上若没有她就没有留恋的地方，所以他和她一起走，黄泉路上还能手拉着手。又是一滴泪，萧仍然在述说，用他平静的声音和不平静的心情：“您不知道我有多爱她，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捧在她面前。对她的爱永远都不是我的负担，即使只是静静看着她我也能感觉浓厚的幸福。没有她的世界是一片灰白色，我只能从我的回忆中，我的笔下寻找到她一点痕迹。欺骗自己她永远在我身边，从来不曾离去。见到她的那一刻，我仿佛已经在佛前苦苦等待了五千年，只为等来一个美丽的邂逅。我爱她，如我的五脏六腑，仿佛我的心脏只为她而跳动。我生生世世只会为一个人微笑，只为一个人癫狂，只为一个人歌唱，只为一个人醉倒，那个人就是盼儿！”平静的语气，平静的表情，却泪如雨下。泪中有悲有喜，但无论悲喜，最终都是浓浓的爱。
　　这个时代，没有一个男人会为爱人这样表达感情，也没有人拥有超越一生的爱。
　　舒展说不出话来，他提不出半点质疑，萧的爱太干净无暇，看不到一点虚妄和迷茫。舒展迷惑了。这样的爱情不是凡人所能拥有。它一定是经历了死亡、守望、离别、跌宕中的无数个故事。没有轰轰烈烈的故事，哪里来轰轰烈烈的爱情。问题是盼儿和这第一次见到的小家伙发生了什么？
　　舒展把萧扶起来，脑袋像木偶一样点头。这样一个家世好、人品好、相貌好外加超级爱女儿的男人哪个老丈人不满意？掘地三尺都找不出来一个！刚刚舒展反对只是怕女儿嫁过去丈夫不疼她，在夫家受委屈，但现在看来这即墨萧拼死也不会让女儿受委屈的。见女婿如此无可挑剔，舒展反过来觉得自家女儿踩了狗屎运，居然骗回来一个全天下找不出两个的男人来。“你只要能对盼儿好，我自然会答应。不论富贵贫贱，我只想给盼儿找一个爱她的夫君相扶到老。你回家和父母说一下，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得到两家人的同意。我还是希望盼儿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能得到大家的祝福。”这是所有作为父母的心愿，舒展也不例外。

　　“您放心，让盼儿幸福是我终身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