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看须眉II》加里莫多

14、第十四章：两个男人的对话（一）

　　“你们说，雪会不会明明看到报纸也不愿来找我们？”盼儿问，脸上略有忧色。

　　四人再次陷入沉默，没有想过这到底有没可能，大家理所当然以为西都六少都愿意聚在一起，或者仅仅是自我安慰。当初，他们离开了萧，这一世，他还愿意回来吗？

　　“他就算不会来，我也会把他从茫茫人海中揪出来。”盼儿自问自答，语气更加肯定，只是马上话锋一转：“没把他抓回来，咱这么多烂摊子交给谁。我思前想后，能承接咱所托重任的也就雪，那是他老本行，不他上谁上。”

　　南荣阳和百里山恶寒，就连即墨萧也被他的小妻子无耻程度震撼了一把。本来就已经对不起人家一次了，现在居然还理直气壮再来一次，这就好像一个人贩子把一个良家妇女卖到妓院，这位妓女好不容易凑了钱赎身，人贩子再次遇到她又把她抓去卖了。你说，这还让不让人活了！盼儿自己也觉得没天理，讪笑两声：“大不了这次不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既然把这事安排好，即使人还没找到盼儿已经了然于心，似掌控天地。继续躺下来，萧的胸膛比以前不仅宽阔还结实了，躺着很舒服。
　　“盼儿，今天我去看一下爹爹。”感谢那个守护盼儿十多年的男子，让盼儿可以无忧无虑生活。如今他已遇到盼儿，是时候去告诉他，让他把盼儿交到他手中了。
　　盼儿点头，也好，省得舒展天天为她的终身大事发愁。
　　放学后，盼儿把自行车架在汽车后面绑住，她坐即墨萧的车子回家。萧也喜欢一个人清净，所以有车后也自己开车。
　　十分钟后，汽车驶进盼儿家旁的小道。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的汽车。原本在家里做事的三姑六婆外加一群小屁孩听到车轮驶过的声音后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探出头来。汽车出没，要出事也是出大事。当发现汽车就停在舒家的大门前时，好奇的人们就围拢上来。上次也有一辆车停在舒家门前，后来听说是舒家疯丫头的同学来接她上学。也不知道这疯丫头哪里来的福气，居然来着连汽车都做过了。
　　后来也没什么消息了。像这种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高兴的时候只是和你玩玩，不高兴了就把你扔一边。舒盼儿这疯丫头，就算当小妾也没人要。不过这丫头要身以为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这公子哥也不知道哪只眼睛生错了。
　　舒展听到车轮声在自己家门口停止时也出来看看。打开门，果然一辆极其稀有的汽车。这次舒展就比较镇定，应该是盼儿的同学南荣家的少爷送他回来。
　　车门打开，即墨萧先下来。周围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愣神。白色为神韵，衣阙纷飞，眉似画师赋予，眸有秋水凝神。这些街坊哪里见过这如神仙似的人儿，原本叽叽喳喳的，见到即墨萧顿时安静下来。
　　看下来的不是南荣阳，舒展有些奇怪，以为和自家没什么关系。正想转身的时候他宝贝女儿已经打开车门，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走下车。
　　“爹，帮我把后面的自行车解下来。”盼儿神态自若。
　　可舒展就不淡定了，赶紧问女儿：“这位是？活这辈子就没见过像眼前少年这样淡然出尘的人物。女儿最近走的什么桃花运，前些天南荣家的少爷来接她上学，他这个当爹的一整天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今天直接带了一个俊逸无双的少年回来，加一句，还是开车回来的。

　　即墨萧面对老丈人一扫刚才淡漠的表情，赶紧屁颠屁颠地露出一个灿烂的表情：“爹，你好。我是盼儿的夫君即墨萧。”萧果然变了很多，若以前这种话他就说不了这么流畅。以前盼儿的宰相爹李白就没享受萧的狗腿。但没享受的还好，享受到的舒展脑子已经一片空白，面色木然直挺挺地就要倒下去。

　　“爹，爹。”盼儿死命掐他人中。

　　舒展幽幽醒来，好半响才想起自己晕倒的原因，一瞬间他仿佛从地上弹起，舒展抓着即墨萧的衣袖：“刚刚你说是谁的夫君？”

　　萧点点头，平和而温柔地说：“我是盼儿的夫君，您的女婿。”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第一句疑似幻听的话被证实，后面几个字应该是听错了。

　　“我叫即墨萧。”萧真的没料想把老丈人吓成这样。这也不能乖舒展不经用，设想一下，本来自家女儿臭名远扬，如今已经十七八岁了到现在家里每一个媒婆上门来过。就在他以为自己女儿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的时候，突然一个貌似潘安的美少年站在他面前说是自己的女婿，然后告诉他自己是个王子。换谁谁都会晕的。特别是这王子带着讨好狗腿的表情。

　　“哪个即墨？”舒展哆嗦着嘴唇。

　　萧很奇怪地问：“除了我家，还有其他即墨吗？”他完全没有显摆的意思，但这句话本身就霸气到极点。世上只有一个家族姓即墨，这个家族掌控了四分之一个中国。这个常识三岁孩童都知道。

　　舒展刚刚站直，又觉得腿肚子在打颤。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商人，别让他受这样的刺激。

　　“爹，咱里面说。”盼儿扶着舒展往里走，萧赶紧托起舒展的另一只手。舒展整个身体一僵，一时间觉得一半的身体已不属于自己。

　　等三人走进舒家半刻钟街上的人才回过神来，一个个脸部僵硬目光呆滞，像受了什么打击。没错，他们就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围观即墨萧的车，群众们还没找到发泄自己情绪的途径和语言。

　　“刚刚那人是自称即墨萧吗？还说是舒盼儿的夫君？”不相信，不相信，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从小就被全部邻居定义为嫁不出去的疯丫头居然还有人要，这个人还是即墨家的少爷，这可不是不是普通的豪门贵族，那是即墨家。要知道，舒盼儿在方圆十里赫赫威名。现在谁家教育丫头都会说：“你再不乖，长大后就会像舒家的疯丫头一样嫁不出去。”这句话已经成为教育的经典语录。然而今天长久坚信的真理倒塌，邻居们仍然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进屋喝了一杯茶后舒展才稳定了心神，这还是他心里素质不错，毕竟一个升斗小民骤然遇到这种事情能这么快平静下来也是难得。舒展看着依然桀傲不羁女儿，眼前一片恍惚。尤记得她还一点点的时候，小鼻子小眼睛，托在手掌心里睡觉时嘟着小嘴可爱极了。还记得她眼睛才刚能睁开，就看着他笑，笑得他整颗心都柔起来。有了盼儿即便没有儿子他也一点都不遗憾，每次看见她没心没肺地快乐他就满足幸福。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所有父亲都如他这样，对女儿倾注如此多的爱，甚至在妻子死后为了盼儿不再续弦。他的女儿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女儿，但这世上所有女孩都比不上她。她的言行举止不把礼教放在眼里，不把世俗眼光放在心上，她仿佛天生为自由而活，到哪里都不受拘束。舒展虽然常常唠叨，但从来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这何尝不是纵容？世间诽谤、污蔑、嘲笑其实都是嫉妒，因为她们做不到，而盼儿做到了。对于这些盼儿一笑而过，而他这个父亲所受的压力难以想象，但他对女儿的爱却没半点减少。

　　“盼儿，你先回房歇息，我还有些话要和他说！”盼儿回来后饭还没吃，本来舒展已经准备了一桌饭菜等着她，但舒展此时的眼色就是想把她支开。以前舒展一直就是苦口婆心的形象，从来没有用今天这种语气和女儿说话，而盼儿也乖乖回房，把空间留给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等盼儿离开舒展终于再次正眼瞧即墨萧。再看一眼，还是比寻常人档次高上好几截。赶紧把满意的表情收回，现在还不是这个时候，宝贝女儿的娘死的早，只有他这个当爹爹的把好关。
　　“你和盼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舒展尽量放冷语气，这时候不能丢了架势。
　　即墨萧给舒老爹续上茶，他以前从来没做过这些，一不小心就把茶给倒出来，他赶紧用袖子擦掉，丝毫不顾及名贵的上衣：“我小时候来中京的时候就认识的，我答应长大后要娶她，那时我们没有互通姓名，还是最近在华大相认的。”萧把盼儿编造的故事稍微做了些改动应付舒展。他了解舒展很疼爱女儿，真的很感谢他在盼儿还没有遇到自己的时候这么爱她，很感谢他呵护盼儿长大，张开那对并不强大的翅膀为盼儿遮挡风雨。
　　“那就是根本没有三媒六聘，只是你们私定终身。”怎么说突然冒出来一个女婿，原来根本八字还没一撇，只是以前过家家的时候约定的。想到这里舒展语气渐重：“虽然盼儿不在乎这些，但你不要以为她是个轻浮的女子。我也不注重这些，但是我不希望我女儿在嫁人这件事情被人指指点点。”虽然盼儿早就没什么名誉了，但为人父母，即使女儿不在乎，他还是希望女儿能风风光光嫁出去。
　　“我会给盼儿一场婚礼，一场盛大的婚礼。”即墨萧开始还没想到这一点，毕竟他们以前就是夫妻。现在舒展这么一说，就算舒家愿意盼儿随便嫁了，但依萧不让盼儿受一点委屈心理他自己也不同意。说到婚礼还真的有点遗憾，以前他在那场婚礼上遇刺，命在旦夕，大概在盼儿的记忆中留下的只有恐怖和悲伤吧？

　　“你说娶盼儿，那就是说盼儿会成为你的正牌夫人，而不是小妾？”即墨家是豪门大族，愿意加过去当小姐的大家闺秀多不胜数，舒家虽然无权无势，但若只是小妾他宁愿女儿嫁给一户寻常人家。
　　小妾？盼儿永远是他的妻子，没有什么好怀疑的，至于再纳一房小妾，萧压根没想过。只爱一个人都总嫌爱不够，怎么会有多余的心去爱别人？先不说盼儿会把他砍死，自己这关都过不了，只要盼儿不抛弃他就该烧香拜佛了。以前不止是自己，独孤雪也喜欢盼儿，以散尽后宫，皇后之位来求婚被盼儿拒绝，能娶到心爱的女子是他求来的福气。即墨萧正视舒展，目光坚定而有感染力：“我即墨萧一生只会有舒盼儿一个妻子，执子之手，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