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少年》齐*

21、十八、风波

　　十八

　　齐胤带着一身的风尘和疲惫走进＂偏＂。
　　他刚下飞机，家和学校都没有回，就直接到了这里。之前的整整一星期，他都在日本参加世界大学生跆拳道邀请赛。
　　天天见的时候不觉得，这一分别，竟是分外的不适应，齐胤和伍见清都恨不得抱着电话睡，也没什么说的，大约就听听彼此的呼吸也是好的，小别胜新婚亦不过如此。
　　好不容易等到齐胤回国这天，伍见清竟忙得没空去接他，不甘心之余伍见清耍赖卖乖死求活求让齐胤来店里找他，说什么也得见见小情人。
　　显然，齐胤也没太挣扎。
　　＂小伍哥和聪哥在见客人。＂服务生小东面露难色地指了指二楼紧闭的办公室门。齐胤笑了笑，明显早已料到。他也不上楼，只安静地站在楼梯口，等着。
　　这时已是晚上七点多，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有不少人朝这边投来了打量的目光。＂要不你去包厢等小伍哥吧，他们可能还要好一会儿。＂小东忍不住建议，齐胤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
　　齐胤摇摇头，＂偏＂的生意有多好他是知道的。
　　＂没事，有客人了我叫你。＂不由分说的，小东推着齐胤就朝最里面的包厢走。临了还不忘往里送了茶水，热情周到地让齐胤很不好意思。
　　＂还真把他当小老板伺候呢？＂红牌小叶皮笑肉不笑地调侃小东。
　　＂哪有......是小伍哥吩咐的。＂小东老实说道。
　　小叶冷哼一声，不再接话，只是眼里的不屑愈发浓重。
　　冷不丁一双大手揽上腰，呼呼的热气喷在小叶的耳边。
　　“有没有想我？”
　　“义哥？”小叶脸上立刻堆满惊喜，又不无埋怨，“两个月都不来找我，有新欢了吧？”说着反身搂住了来人的腰。
　　“出了趟远门。”来人显然很受用，一口亲在小叶嘴上，一边掏出一张支票塞到小叶手里，“给你的。”
　　“谢义哥。”看清上面的数字，小叶也不装，顿时喜上眉梢，连眼神都温柔了几分，“出去还是在店里玩儿？”
　　“别急，先给我兄弟找个伴儿。”义哥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高个子。
　　小叶这才注意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那人面无表情地站着，也不接话，像根柱子。他长得很普通，见一面很难让人记住的那种，可是小叶感觉这人身上有股子不协调的气息。
　　“这位先生看着眼生啊……”
　　“叫海哥。这是跟我做生意的兄弟。”
　　“海哥。”小叶从善如流，“海哥喜欢什么样儿的？那几个怎么样？”他指了指吧台边还没客人的几个男孩。
　　海哥扫了一眼，摇了摇头。
　　义哥嗤笑出声，“他喜欢雏儿。”
　　“不是雏儿，是纯。”海哥淡淡纠正。
　　“有什么不一样？”小叶不解。
　　看了他一眼，海哥说：“你不懂。”
　　眼见小叶脸色有些难看，义哥忙打圆场，“你的喜好当然只有你懂。不过你到这儿来找那什么……纯的，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看来这儿也不过如此……”海哥似答非答，眼神又来回扫了扫，有些意兴阑珊，“阿义你自己玩儿，我先走了。”
　　“别呀！阿海……”
　　“我大概知道海哥喜欢怎么样的了……”小叶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不过我可不敢随便把人带给你。”
　　“哦？”海哥明显不太相信，但还是止住了脚步，从口袋里直接掏出一叠钞票来，“说吧，要多少？”
　　“不是钱的问题。”小叶眼睛一亮，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海哥，你跟我们老板是同好。”
　　海哥的眼睛眯了起来。
　　“哪位老板？”义哥问。
　　小叶嗤笑，“哪位老板我敢惹啊？”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海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只瞥了义哥一眼。
　　义哥神色间本有些犹豫，可一见海哥这般反应，当即搂过小叶，嘿嘿一笑，“既然是你们老板的人，我们当然不会随便动。可没见着人，怎么让人信服啊？”
　　小叶撇撇嘴。
　　义哥不露声色地将一叠钞票塞入小叶的裤兜里。
　　“哎呦，肚子好疼……我去上厕所。”小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溜走前，贴着义哥耳朵说了句话，“13号包厢。”
　　两人闪身走进13号包厢的时候，里面非常安静，只开着一盏水晶壁灯，灯下的豪华长沙发上，有个人躺着。
　　海哥走到沙发前，眼底闪过一丝异芒。
　　沙发上的少年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察觉身边的异样，就那样乖乖地躺着，漂亮的小脸袒露在幽杳的灯光下，静谧安然，气质纯净得仿佛一泓清泉。
　　海哥蹲下身子，一边仔仔细细打量少年的脸，一边一只大手抚上少年的发……似乎一切都很满意，海哥的眼底裂出一道血痕。
　　“要不直接带走？”义哥建议。
　　“你该知道……我没有那个耐性。”海哥毫不犹豫直接拒绝。
　　义哥耸耸肩不再说话，心里嘀咕着，早知如此刚才就该拽小叶一起进来……算了，反正今天主要是让海哥爽。他转身走出包厢，随手锁死了门。
　　那只手明显已经不满足，划过发梢，脸庞，直接摸向少年的后颈……海哥这才察觉他的体温不太正常。
　　“发烧了……”海哥笑起来，似乎这新发现更激发了他的兴趣。
　　少年终于被骚扰地有了反应，挣扎着睁开眼，却一时找不到焦距，嘴唇微微开启，似乎想说什么又出不了声，最终化作一个模糊的音。
　　“唔……”
　　盯着那双迷蒙蒙湿漉漉的眼，海哥整个人都热起来了，再也按耐不住，直接扑了上去。
　　郑云深停好车，径自从后门走进“偏”。
　　刚一进去，就看见服务生小东站在最末一间包厢门口，神情有些古怪，想敲门又不敢敲门的样子。
　　“怎么了？”
　　"深哥！"一见是他，小东的眼睛立时亮了，明显松了口气，“门锁了，那个……齐胤在里面休息，刚刚听阿新说好像看见有人进去了。我敲了门可是没人应。”
　　说的有点儿混乱，可郑云深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齐胤为什么会在里面？”他皱眉道。
　　“他来找小伍哥，可是小伍哥他们还在忙。我看他好像很累就让他到包厢休息休息。”
　　郑云深没再问，伸手敲了敲包厢门，拉了拉门把手，果然锁死了。这里的隔音很好，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他加大了敲门的力度，仍然没有回应。
　　“叫赵经理把门打开。”
　　小东应声而去。
　　不一刻，赵经理就赶了过来，脸色明显有些凝重。
　　钥匙还没插进钥匙洞，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响，类似重物落地。隔着门都能弄出这么大动静，里面还不得翻天了！
　　门外的人都变了颜色。
　　郑云深第一个冲了进去，还没站稳，就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拎起齐胤的衣服领子，反手一个耳光打了下去……
　　脸上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表情，郑云深的脚已经踢了过去，狠狠踹向高个子男人的后背，一下子把他掀翻在沙发上。还不解恨，他一把抓过高个子男人，几记狠拳砸落，直打得那人颓然倒地。
　　“咳咳咳……”身后的一阵轻咳，终于唤回了郑云深的神智。
　　齐胤的嘴角渗出一丝殷红，他没有去擦，因为刚咳完的他紧接着就是一阵干呕，那激烈的程度，几乎是要将心肺呕出来！
　　“你怎么样？”郑云深急忙上前扶住他。
　　他很不对劲！整个人像被人架在火上烤一样，滚烫滚烫的，应该是在发烧！可额上的汗流得更凶，汗珠子一颗一颗爆出来，仿佛被逼着硬挤出来一般！
　　他自然而然地去摸他的额头，他却条件反射般地转开了脸。
　　那只伸出去的手立刻像被蝎子蛰了一般，倏地缩了回来。
　　齐胤斜靠在沙发上，眉头越来越纠结，脸色越来越苍白，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明显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到底哪里不舒服？！”
　　郑云深急了，上下打量着齐胤，却没有碰他，直到看见齐胤平放在腹部的手……指缝间隐隐约约的……他猛地抓过他的手，翻开！
　　一手血红。
　　可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被齐胤嘶哑着嗓子的一声急喊打断了思绪。
　　“快躲开！”
　　身后的危险气息如疾风骤雨。
　　他本能地要躲开，刹那间想起了身旁的齐胤，鬼使神差地挡在了他身前。
　　“啪——”一声闷响后紧跟着的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那是原本放在一旁酒柜上装饰用的水晶花瓶。
　　因为移动及时，水晶花瓶没能如愿砸在郑云深脑袋上，可也因为移动太少，砸在了他的肩膀上，飞溅的玻璃碎块擦过他的脸庞，顿时划出了几道血痕。
　　郑云深被人拖起，猛地摔在地上，一只大脚落在他的胸腹间，来回狠踩！
　　“敢打我？！老子要你的命！”
　　那人怒吼着掀开外套，伸手拔出了腰间的枪。
　　盯着那冷冰冰黑洞洞的枪口，郑云深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死亡来临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刹那，有个人拦在了他身前。
　　走开！郑云深想喊，可张口却吐出一口血来。
　　望着眼前这张即使愤怒也异常漂亮的脸，海哥心里没有丝毫怜惜，发红的眼里除了狠戾无情还有嗜血的兴奋。
　　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
　　……
　　……
　　扣不动！
　　他这才意识到枪上面还覆盖着另一只手，他不明白那只手做了什么，竟然阻止了他的杀戮！
　　那只手的主人正冷冷地看着他。
　　就在他对上那双眼的一瞬间，他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接着手上一空，枪已然转手。他连惊讶的功夫都没有，一记重拳自下而上砸中了他的下巴，打得他一阵晕眩。然后，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一脚把他整个人都掀上了墙。
　　赵经理带着两个保安冲进包厢的时候，刚刚好看到这一幕。
　　抖抖索索躲在一旁的小东忙跑过去扶起了神情恍惚的郑云深。
　　不等那人的身体滑下墙，齐胤一个旋风踢，一脚踩住了那人的脖子，将他牢牢地钉死在墙上。
　　那人喉咙咯咯作响，眼珠子开始往上翻。
　　所有人都清楚，只要齐胤愿意，一用力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应该阻止吧……可是没有人开口，全都瞪大了眼呆呆地注视着齐胤。
　　那人终于抵受不住，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齐胤缓缓收回了腿。
　　他额前的发早已被汗水浸润透了，垂落下来挡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他手上的那把枪，才能证明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不是虚幻。
　　倏地，郑云深脸色一变，挣脱开小东扶着他的手，踉跄着朝齐胤走过去。可步子刚迈出，余光却瞥见了门口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以及他手上那件刺眼的东西。
　　又一把枪！
　　＂小心！＂
　　他眼底露出惧意，猛扑过去紧紧抱住了齐胤。
　　＂砰!＂
　　枪声响起的同时，尖叫声、跑动声、撞击声，乱作一团。
　　好在那两个保安非常有经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枪声一响，便看见门口那人手里的枪飞了出去。两人当机立断，急扑过去，将那人牢牢按住，反手绑了。
　　伍见清和韦司聪循声而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光景。
　　地上摊着一个，门边捆着一个，周围一溜儿受惊的脸，而中间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仿佛已经化成了雕像。
　　他们的角度，并不能看见里面那人的样貌，只看得见郑云深正在淌血的半张脸。
　　＂啪＂得一声轻响，一把枪从郑云深抱着的那人手里滑落到地上。
　　看得两人俱是一惊。
　　一旁的赵经理面无血色，闭紧了嘴，而小东则瞪大着眼，满是惊恐。
　　一时间，包厢里的空气都是凝固的。
　　＂阿深？＂韦司聪轻喊，忧疑不定的。
　　郑云深身子一震，如梦初醒，但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式，一动未动，只是呼吸声渐重，似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阿深。＂伍见清也叫了一声。
　　终于，郑云深慢慢转过头，看了两人一眼。
　　只这一眼，让两人悚然惊魂！
　　郑云深颤抖着嘴唇挤出两个字：＂救，他！＂
　　说罢，他腿一软，和他怀里的那人一起跌坐到了地上，瞬间分开了些许距离。
　　伍见清和韦司聪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两人神情大变。
　　只见齐胤紧闭着双眼，无声无息地倒在郑云深怀里，身上穿着的深色上衣，小腹那片儿正被颜色更深的湿意浸润着，而且面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