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少年》齐*

22、十九、入院

　　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很久。
　　伍见清的心情无法用糟糕或者懊恼来简单形容。
　　尤其是在检查完齐胤的伤口后，韦司聪说他的伤口应该是在他出国比赛前就有了

　　的时候，天天都在一起的身边人，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现在想想那几天他的脸色就很苍白，也问过他，他说是训练太累，他就信了。
　　你是猪啊！伍见清恨恨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旁边的郑云深突然咳嗽了起来。
　　伍见清皱眉道：“去坐会儿吧。”
　　手术室门口没有坐的地方，必须得转过走廊才有休息处。
　　郑云深摇摇头。他幸而受的都是皮外伤，脸上的伤口虽然可怖却还不用缝针，就

　　是看上去狼狈了点儿。
　　“我去给你弄点水。”
　　“不用了。”
　　“什么不用，我也要喝的。”
　　刚走到自动贩售机跟前，手机就响了起来，不是伍见清自己的，而是齐胤的。他

　　想也没想就直接掐了，这个声音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太突兀了。
　　投了硬币拿了水，没走几步，手机又响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找到声音源头。
　　依然不是他的，也不是齐胤的，是韦司聪的。他进手术室进得太急，外套直接扔

　　给了伍见清。
　　看了一眼号码，不认识，他撇了撇嘴，接了起来。
　　“韦司聪在做手术不方便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低沉的男音，“麻烦了，谢谢。”
　　倒是挂得挺干脆。
　　刚一抬脚，手机铃声又来了！伍见清有些无奈地接起了齐胤的手机。
　　“齐胤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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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断线了？伍见清看一眼手机，明明还通着。
　　“喂？说话呀！”
　　终于，那一头有了回应，“请问……齐胤怎么了？”
　　这个声音......伍见清讶然地瞪视着手机上的那个号码，果然很眼熟......分明

　　就是方才打给韦司聪的那个号码！
　　＂司聪在做手术的人不会是齐胤吧？＂
　　那人的语气明明很平缓很平静，可不知为什么，伍见清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是谁？＂
　　三个字刚出口，手机里就只剩下一连串嘟嘟声，伍见清几乎可以想见对方挂断时

　　隐怒的脸。
　　可是这人到底是谁啊？伍见清有些头痛，决定一会儿问问韦司聪，可别捅了什么

　　篓子自己还不知道。
　　然而回到手术室门口，就有护士出来通知说，手术进行得很顺利，病人直接送去

　　VIP病房了，他们可以去那儿探望他。
　　伍见清和郑云深匆匆忙忙赶去了VIP病房。
　　齐胤当然还没有醒，沉沉睡着，容色安然，说不出的乖巧。
　　伍见清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脸庞，指尖接触到的皮肤，凉凉的。
　　他明显瘦了！
　　他蹲在床边，握住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感觉也是冰冰的，不由自主贴在自己脸

　　上，捂着。
　　这么多天的思念，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还没好好抱抱，居然又发生这种事！这

　　到底是他命不好呢还是他命不好？！
　　他不是滋味地瞎想，以致于没有发现身后有人硬邦邦别开了脸。
　　韦司聪来了，很少见的不苟言笑。
　　拿出一个小瓶子递到两人眼前，里面有十分细小的类似石子的东西。
　　＂从他伤口里清理出来的，应该是石头。看他伤口的情形应该是擦伤，本来也不

　　算太严重，但是当时给他清理伤口的医生根本没给他清理干净就缝了针，后

　　来......＂韦司聪明显在压抑着脾气，＂伤口又裂了，而且，一直在裂，然后就

　　发炎了。＂
　　＂你是说他出国的这段时间，就带着个血口子在比赛？＂郑云深缓缓吐出一口气

　　。
　　＂没错。看样子他每天都在换药，估计这几天流出来的血比女孩子三个月的月经

　　量还大。＂韦司聪冷冷道。
　　＂......该！＂
　　＂该！＂
　　本来伍见清也是一头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可看着这满脸愤懑吐槽不休的两人，

　　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儿。
　　＂你俩差不多就行了啊！人还病着呢！越说越奇怪了，好像他乐意受伤似的……

　　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嘿，我就不信你不生气！＂韦司聪刺他。
　　＂我当然生气！我生气等他好了我自然会说他！还有，最生气的就应该是我，可

　　你们俩怎么回事儿？！到底谁是他男人？！＂
　　一句话堵住了两张嘴。
　　气氛有些微妙。
　　韦司聪似乎不经意地瞥了眼郑云深，郑云深似无所觉，神情淡淡的。
　　＂很晚了，我明天还有会，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韦司聪立刻跟上。
　　＂你还是在这儿看着吧，我自己打车。＂
　　不再理会他们，郑云深朝门口走去，结果一个人影急速闪现，两人差点儿撞了个

　　满怀。
　　郑云深和来人稳住身体，定了定神，这才对视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两人的脸

　　色都变了。
　　＂又是你？！＂来人一把抓起郑云深的衣领，脸上是掩不住的愤怒，“你还想怎

　　么样？一定要看他死吗？！”
　　猝不及防的攻击让郑云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可是面对控诉，他的眼神却没有丝

　　毫软弱的迹象，只抿紧了嘴，一言不发。
　　“学长你放开阿深，今天的事跟阿深没关系！”反应过来还赶不及惊讶的韦司聪

　　连忙拉开来人。
　　胸膛起伏了很久，来人瞥了韦司聪一眼，又盯着郑云深好一会儿，这才缓缓放开

　　了手。
　　“你没告诉过我你认识他。”
　　韦司聪苦笑，“你也没说过你认识阿深啊。”
　　来人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两人，似乎也没有搭理伍见清的意思，径自走到病床边

　　。
　　“阿深你快走吧，好好休息。”韦司聪拍拍郑云深的肩，眼神别有深意。
　　郑云深没有再开口也没有转身，面无表情着，直接走出了病房。
　　“小伍，我来介绍。这是齐谅，齐胤的哥哥。”
　　虽然猜到几分，但明明白白从韦司聪嘴里说出来，伍见清依然非常不爽。他已经

　　观察了这人好一阵子，即使眉眼并不相似，两人一个硬朗，一个精致，可某些神

　　态，却非常接近。他不爽的原因，并不是郑云深和韦司聪都有事瞒着他，而是这

　　个本应该在齐胤身边却这会儿才出现的所谓亲哥哥！
　　“我是伍见清，刚才电话里认识了。”终于，他还是把所有的疑问和不满暂时吞

　　了下去。
　　齐谅点了下头，视线就再没离开过齐胤。
　　韦司聪见状忙把齐胤的情况跟齐谅又说了一遍，包括晚上发生在“偏”的一切。
　　直听得齐谅的脸色忽阴忽晴，沉默了许久，他才出声。
　　“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的建议。”
　　“我以为在我眼皮底下应该顾得到他。”韦司聪苦笑。
　　“我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都没做到的事，你以为就那么容易……”齐谅的声音

　　佛若叹息。
　　伍见清盯了齐谅许久，突然开口，“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嗯？”
　　“为什么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
　　齐谅倏地看向他，目光炯炯，仿佛这会儿才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
　　伍见清就这么大喇喇地任他看，“我不想管别人的家事，只是想知道你这么做的

　　理由。你明知道他很孤独，很爱家人，很想有个家，为什么还要扔下他？”
　　“小伍！”韦司聪朝伍见清使了个眼色，“学长有学长的苦衷。”
　　伍见清不置可否。
　　原以为齐谅不会回答，没想到默认了好一阵子后他居然开口了。
　　“你猜像今天这样的场景我这十多年遇到过多少次？”
　　“啊？”伍见清明显没听懂。
　　“几乎每年都有好几次。”深吸了一口气，齐谅仿佛开始陷入回忆，“他八岁那

　　年是做植皮手术，因为血管堵塞，反复做过好多次手术……十二岁那年是肋骨骨

　　折，明明可以避开的却傻到硬生生扛了下来……十五岁车祸，据说是为了救一个

　　孩子……十八岁差点死在海里，好不容易救了上来又得了严重的肺病……”明明

　　已经放缓了语速，可他依然觉得透不过气。
　　“他要是跟别的孩子一样，自己调皮瞎折腾我还好受些，可他不是！他喜欢谁，

　　要救谁，为了谁，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不在乎自己！”
　　声音回荡在空落落的病房里尤其刺耳。
　　“……我还是不明白。”伍见清皱眉。
　　“你们没见过他那时候的样子……我妈一直病着我们都有心理准备，可他还是差

　　点儿活不下去……我爸事故过世他就跟着出车祸……我到现在都怀疑那场车祸…

　　…还有对钟晋！对卫扬！对……”不长的一段话，生生断了好几次，最后竟然说

　　不下去了。
　　“学长你也别光说他，你自己还不是这样。”韦司聪幽幽道。
　　“是啊…所以我们才没办法生活在一起……”齐谅自嘲着看向朝齐胤，眼神复杂

　　难明，“看见他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差一口气就……好几次我都恨不得开枪打

　　死他，再打死自己！”
　　伍见清的神情有些怪异。
　　“我是警察，我配枪合法。”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齐谅淡淡道。
　　“哦。”
　　“你也一样，工作起来不要命，身上有多少刀伤多少枪伤不用我说了吧！你又害

　　齐胤担了多少心？”韦司聪忍不住插嘴。
　　齐谅只有苦笑，“所以我那时候总想，我们要房子干嘛，直接住在医院好了。”
　　“你们两兄弟太像了，都那么重情。”韦司聪叹气。
　　“我对自己的弟弟好，难道不是天经地义？”齐谅目光锐利，情绪激动，“可他

　　对每一个人都好到可以豁出命去是为什么？！他以为他自己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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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人傻呗！”说到这儿，伍见清话锋一转，“人好呗！人可

　　爱呗！”
　　两张差点被噎死的脸一起转向他。
　　“看我干嘛？我说错了吗？”
　　“没有……我是突然发现，原来你的神经比我想象的还要粗……”韦司聪喃喃道

　　。
　　只见伍见清掀了掀眉毛，咧了咧嘴，来了一句，“我什么都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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