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hylinone871

4、第 4 章

　　“尤其是瀚文啊，别看他年纪小，手速和意识那可是顶尖的，我们蓝雨战队都看好他未来的发展！还有小邱，那可是叶……咳咳，是嘉世训练营出来的，基础扎实得很；小高是微草王杰希亲自看中的，天赋异禀；一帆战术素养很高，是不可多得的团队型人才！他们来联盟参加训练，也是经过学校和家长同意的，是正经的实践活动，能锻炼反应能力、策略思维和团队协作精神，这对学习其实也是有促进作用的，劳逸结合嘛BALABALABA……”

　　黄少天口若悬河，试图用他强大的语言能力扭转李老师对游戏的“偏见”。
　　李诗情被他这一长串不带喘气的解释弄得有点头晕，但眉头依然紧锁，显然并不完全买账。
　　就在她准备反驳时，个人终端响起了提示音，是同事林老师到了。

　　李诗情狠狠瞪了四个学生一眼，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能言善辩的“电竞少年”，暂时压下火气，说了句“回头再跟你们算账”，便转身先去处理正事。
　　黄少天看着她的背影，夸张地松了口气，回头对四个少年比了个“搞定”的手势，换来四双写满“真的搞定了吗？”的担忧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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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星域科技公司游戏架构部。

　　肖鹤云独自坐在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面前光屏上显示着复杂的游戏架构图，但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按了按发胀的眉心，胸口那股挥之不去的憋闷感越来越重。

　　从堂兄肖时钦把李诗情从溯室接回来那天起，他就敏锐地感觉到，妻子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不是身体上的不适，而是一种精神上的疏离。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有什么事都叽叽喳喳地跟他分享，反而常常看着他出神，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晚上她会被噩梦惊醒，却在他询问时，只是含糊地说“没事，就是有点吓到了”。

　　他知道，问题肯定出在那个记忆回溯上，出在那个和他共享同一张脸的“肖鹤云B”身上。
　　一想到李诗情的脑海里烙印着与另一个“自己”并肩作战、经历生死的记忆，一种混合着嫉妒、不安和无力感的怒火就在他心底灼烧。
　　他都闷一个星期了，明明知道该自己先服软，打破这僵局，可自尊心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却让他开不了口。
　　他甚至有些怨愤地想：
　　就因为我不是陪你一起进去回溯记忆的那个肖鹤云，你就这样冷着我？
　　李诗情你有没有心！
　　我们这一年的夫妻感情，难道还比不过一段虚拟的记忆吗？

　　“叩叩叩——”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他的合伙人刘鹏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老肖，打断一下。‘小肖’那边派人过来，说要见你，是关于《荣耀》架构接口的问题。”

　　刘鹏是最早知情的人。
　　当年，就是他和大肖鹤云（A）一起进行的回溯。
　　他在《开端》的记忆里，看着参加工作后的自己对着甲方和领导做了二十五次“孙子”，体验堪称憋屈。
　　回溯结束后，他在已经成为Alpha的肖鹤云（A）面前，签署了密宗那该死的《分期回溯中前期对后期的保密协定》，并接受了关联心理医生贺顿的“沉默催眠”，确保在《开端》相关所有人员完成回溯前，绝不会对李诗情或“小肖”透露任何关键信息。

　　想到《开端》和密宗，刘鹏又想起另一件更要紧的事，他压低声音：“还有，老肖，荣耀联盟那边转接过来的四个陷入深度沉眠的玩家，情况不太妙。医疗部的最新检测报告显示，其中一名玩家的身份记忆模块出现了异常衰减，甚至开始与游戏角色的数据产生某种异常的纠缠。他的账号就是查不到……但我们推测就是蓝河本人的账号！”

　　肖鹤云猛地抬起头，眼中的个人情绪瞬间被专业的凝重所取代。
　　“蓝河”账号的持有者出现了意识分离？
　　这可不是小事，这涉及到神经接驳技术最深层的安全隐患，也与他正在架构的新游戏《星域巡航》的底层逻辑密切相关。

　　家庭的矛盾和游戏世界的诡异事故，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向他涌来。

　　另一个空间中，执念的螺旋仍旧在编辑。

　　如果你死了之后还不得安宁，该怎么办？
　　王萌萌曾经以为，死亡是终点。
　　是五年前那个下午，在45路公交车上，在惊恐、羞愤和突如其来的暴力中，一切戛然而止的终结。
　　她曾以为自己会化作星辰，或者归于虚无，至少，不该再有知觉。

　　然而，她错了。
　　她的“意识”——如果这缕残存于世、无法消散的执念可以被称为意识的话——被禁锢在了一个更可怕的牢笼里：
　　一个以父母悲痛欲绝为起点，以那辆载着高压锅的45路公交车爆炸为终点的，不断重复的时间片段里。

　　一次又一次，她像个无助的幽灵，被迫旁观着悲剧的重演。
　　她看到母亲陶映红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被偏执和仇恨取代，颤抖着手将那个致命的锅端上公交车。
　　她看到父亲王兴德，那个老实巴交的司机，脸上的皱纹里刻满了麻木和绝望，默许着妻子疯狂的计划，将一车无辜的生命和自己一同驶向毁灭。

　　她嘶吼，她哀求，她试图去推倒那个高压锅，去拉住父母的手，但她的手臂只会穿过冰冷的实体，她的声音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感受着那爆炸瞬间迸发的灼热和毁灭性能量，一次次将她这缕残魂也冲击得几乎溃散。每一次循环结束，短暂的黑暗后，她又会回到起点，看着母亲端起锅，父亲发动车子……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这种无能为力的折磨，比死亡本身更加残酷。
　　她的灵魂在这无尽的轮回中被撕扯、被煎熬，几乎要彻底疯掉。
　　她开始怀疑，这是否是她仓促离世所必须承受的永恒惩罚？

　　转机出现在一次极其剧烈的时空震荡中。
　　那场后来被称为“病毒‘劫’爆发”的事件，扰动了原本稳定的时空结构，也短暂地撕裂了禁锢王萌萌的这个绝望循环的壁垒。

　　就在那裂隙出现的瞬间，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他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流动的光影和复杂符文构成的人形，周身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疲惫的气息。
　　他自称“时间雕刻师”，是一位尚未获得正式神格、却在偶然间继承了操控时间碎片能力的神之后补。
　　他正在追踪“劫”病毒造成的时空创伤，恰好感应到了这个充满巨大悲痛和异常时间波动的“环”。

　　“你需要帮助。”时间雕刻师的声音直接响在王萌萌的意识里，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看透因果的沧桑感。
　　他似乎没有太多情绪，巨大的时间压力已经将他作为“人”的情感几乎磨砺殆尽，只剩下履行职责的本能。

　　王萌萌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将所有的痛苦和祈求传递过去。

　　时间雕刻师审视着这个绝望的循环，缓缓道：“扭转既定的悲剧，需要巨大的能量和精确的操控。单凭我现在的力量，不足以完全打破这个环。但你的运气……不错。”

　　他所说的“运气”，指的是这个循环发生的地点——那辆45路公交车，以及车上即将被卷入的几个人。

　　肖鹤云，作为顶尖的游戏架构师，他的思维模式和对规则漏洞的敏锐洞察力，在无数次循环中成了破局的关键变量。
　　李诗情，身为老师，她的善良、坚韧以及在辅导天才学生（如裴之、林朝夕）过程中锻炼出的逻辑能力，成为了稳定团队心绪的核心。
　　而中途上车的卢笛，这个看似普通的动漫爱好者，却因其纯粹的心灵意外获得了“猫的报恩”——几只流浪猫的量子幽灵在关键时刻给了他惊人的预警和敏捷。

　　最重要的是，时间雕刻师发现，他可以借助“劫”病毒造成的时空不稳定，小心翼翼地、极其艰难地将循环的时间点一次次向前微调，就像逆着洪流雕刻一块脆弱的冰。
　　每一次微调，虽然只能有一分钟，都意味着他们能获得多一点信息，多一次尝试的机会。

　　于是，一场在时空裂缝中进行的、以灵魂为赌注的救援展开了。
　　王萌萌的灵魂作为“坐标”，时间雕刻师倾尽神力拨动指针，而车上的活人们，则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了自己和他人的生存，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殊死搏斗。

　　王萌萌看着肖鹤云和李诗情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默契配合，看着卢笛从恐惧到勇敢，看着张成警官在最后一次循环中果断出手……她的心，随着他们的成功与失败而起起伏伏。
　　她看到那个叫肖鹤云的年轻人，为了护住李诗情，在一次失败的循环中身体被炸得支离破碎；她看到李诗情一次次从绝望中挣扎着站起，眼神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