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七、辩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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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知道各自第二天早上应当做什么，可是还有事故。方勇和绯岚对楚旌的决定从来没有意见，罗家兄弟以两种不同的理由不想表达意见，沈孝慕则已经在那一套理论教育体系下屈服，所以事故的发生原因只可能是颜琅。
楚旌耐心地请教小颜公子：“你到底要怎么样？”啧，看看那双漂亮眼睛居然用来冒火，实在暴殄天物。
颜琅集中火力瞪他：“谁告诉你我要回蒹葭关！就想这么把我支走？”下巴颌儿一抬，一个轻蔑的眼神做出来都只有“漂亮”两个字形容。观众叹息再叹息。
听了这话，罗荐忠哈哈哈干笑三声，拉了亲兄弟正要退避三舍，不料楚旌早了一步，恰在他俩退出门之前道：“荐忠荐义，麻烦你们俩去一趟蒹葭关知会一下颜大人。”
荐忠跳起来，荐义叹口气：“好。”
两人出门，只听见荐忠声音嚷：“好？好？你不会装聋？踩死你！”听得方勇绯岚一脸担心忙跟出去了。
楚旌听若未闻地对颜琅说：“那就跟我们回惊燕关。”
颜琅听着这口气就像是说：看，忍了你了，来吧来吧。登时柳眉倒竖，攥紧拳头，又松开，跺跺脚出门找簪缨。
簪缨跟马匹在一起。小小的个子，要仰起头，手臂向上伸出才能抚摸马的鬃毛。马儿也乖顺，任她抚摸。一人一马经过昨日长长的一程，已然很是稔熟了。楚旌说得没有错，簪缨是个好骑手，动物都喜欢她。
“簪缨簪缨簪缨！”颜琅一路嚷着冲过来，跑到面前，已经气喘吁吁说不出话，努力平复半天，拍拍胸口说，“不要怕，我会跟你去惊雁关！”一口气连着说到这里，又是不继，后面半句“我护着你”好歹是没说出来。
所以簪缨也不知道，以为这是单纯一句陈述句，于是点点头。
罗荐忠一脸没好气，一路走过来也是嚷嚷：“走了走了！上路上路！”
小小的簪缨，身体轻轻缩一下。罗荐忠看在眼里：唉，她到底还是怕。不由得也心软，摸摸她头发。身体语言有时候最有效，直接地表达善意。簪缨抬起明亮的眼睛看看荐忠，荐忠怔了怔，叹口气。
跟着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过来，整理鞍鞯上马。簪缨的保护者颜小公子还是坐在了沈孝慕马上，攥起拳头来嘟嘟囔囔：“一定要学会骑马！”
赵连海回头看看这一队孩子，有点发愣，定了定神向楚旌说：“公子，可以出发了。”
楚旌点点头：“走罢。”
一路上有点沉默，只有沈孝慕，差点没被颜琅烦死，不停地催：“快点快点，跟上簪缨！”又埋怨：“你怎么这么慢啊？连个女孩子都跟不上！”
沈孝慕吐血：“我马头快顶到她那匹马的屁股上了，还要怎么跟！”
颜琅斜他一眼：“啧，粗俗。”
沈孝慕严重郁闷。我粗俗我粗俗我粗俗……
冰封一样的空气好像终于有点融化的时候，惊雁关到了。
楚旌说：“赵队长，你去小教场……”
话还没说完，颜琅大叫一声：“等等！”男童的声音，还是挺尖的。
若非沈孝慕马技精湛，险些给掀下去，他痛苦地捂住耳朵。
颜琅义正辞严：“你凭什么罚他？”
楚旌瞥他一眼：“军令。”
颜琅重重哼一声：“你是谁？什么职衔？敢发军令？”
这一问倒是对了，赵连海都一愣，他从来没想过，楚旌发的不是军令。
楚旌再看了颜琅一眼，心说：原来你执意要跟来是为这个。
一面道：“不是我。赵队长领的是孙季然孙将军发下的军令。”
赵连海连忙点头。
颜琅再转向赵连海：“孙将军发的是什么令？如果是书面的，你把军令拿出来；如果是口头，你一字一字仔细复述说出来。”
声音分明童稚，可是那气势，赵连海竟不察觉自己是被一个孩子问了，不由自主地说：“是口头。孙将军叫我带队跟……呃……跟簪缨姑娘去彩石湖，我们在那里发现两个北族奸细的尸体，处理以后……”
“等一等，”颜琅再说，“你说‘发现’。那两个字以后就不是孙将军命令的了吧？”
赵连海犹豫一下：“是。”
颜琅道：“那你违反了什么军令？”
赵连海说：“我不该跟簪缨去小牧村……”
颜琅道：“孙将军严令不让你去小牧村？”
“没有。”赵连海立刻搜肠刮肚回想，“但是簪缨说公子叫……”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颜琅再次打断：“我问的是军令。对你有权下军令的是孙将军吧？孙将军怎么说？”
孙将军怎么说？孙将军挥挥手说去吧去吧。赵连海苦恼地皱着眉。
“好。”颜琅说，“你刚才已经说孙将军没有严令让你去小牧村，只是让你跟着簪缨去彩石湖执行任务是不是？”
只好说是。“是。”
“任务为何都不明确，那在这种情况下，带队军官就有权便宜行事，是不是？”
老赵咽口吐沫：乖乖！但是还是：“是。”
“那按照你的判断，作出让兵士先回惊雁关，然后带簪缨来小牧村的决定，是不是？”
这孩子不用喘气的么？“是。”
“那么，”颜琅终于慢了下来，“赵队长你到底违反哪条军令？”
“我……”赵连海抬眼睛看楚旌。老大，我只违反你的命令，可你的命令，还不是军令。
赵连海想，妈的这我哪儿想得到啊，整个惊雁关都把他的话当军令使……然后他看着颜琅得意的神情。咦咦？这么说，我就没犯军令？我跟那个小姑娘也用不着受罚了是不是？
“赵队长。”楚旌终于开口，“簪缨向孙将军转述我的话的时候，孙将军到底怎么说？”
赵连海小心翼翼：“他说：‘去吧。’”
颜琅简直差点跳起来：这么简单两个字啊，里面没有半个字是叫赵连海听从楚旌命令的——他预料到最坏的情况就是这种，恐怕要拐更多弯子。
楚旌转过头来，居然向颜琅微笑：“是我疏忽了。赵队长，你向孙将军复命去吧。”
不敢相信自己好运的赵连海眨眨眼睛，立刻吧嗒行个礼，飞一样地冲了出去。
楚旌再转头，向自己几个已经长大了嘴呆站着的兄弟们点点头：“记住，以后传令要明确严谨，不可给有心人抓到空漏。”
方勇眼睛里放出崇拜的光芒，沈孝慕终于从马上摔了下来，幸亏罗家两兄弟不在，不然还会添多几种姿态。
离此不远正在伏案埋头办公的孙季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把好几张纸一下子喷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七、辩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