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插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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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京畿晏都的街巷都蒙着一层水雾湿气，空气倒是清爽了些，不似前些时候的抑闷。
小小身影敏捷地翻过大学士府第的高墙，轻轻落在一片漉湿的草地上。楚旌一手在地面撑了一撑就站起了身，他四周望了一下，迅速斜穿过不大的院子，顺手摸起几个石子，认准一扇窗投了上去。
石子“啪啪”几声轻响打在窗上，窗子忽从里面推开，探出另个同年的男孩子的脸，眉清目秀，不过七八岁年纪就有一份耳濡目染的书卷之气。男孩微微皱起眉来向下道：“楚旌，就知道是你。”
楚旌眉宇间不似阁子里那男孩的俊美，却透着一股子英气逼人，他借势三两下子爬了上去，攀在窗上笑了起来。霍沄退后一步让了一让，楚旌就跃了进去，道：“雨都停了，你还闷在这房子里做什么？”
霍沄道：“功课还没做完。”
楚旌笑道：“又是功课！哪日你学不成程瞻、沈丰紊——”
他话未说完，霍沄已微笑接道：“你便折枪断剑陪我习文，是不是？”遂又摇头，“前辈大家风范，岂敢妄想。你倒是陪我习文陪定了。”
楚旌将手扶在他肩上：“莫欺少年穷。起云，何必妄自菲薄。”
听好友叫起这私下说笑间替他胡起的字，霍沄便也笑了起来，只见他面上虽收敛去了几成笑意，一双眼眸却是忍不住晶闪闪的神采飞扬。
“起云，”他郑郑重重的道，“下月我要跟我爹驻守惊燕关啦。”
霍沄“啊呀”一声，一时满面惊异神色：“真的？可是，楚旌，你年纪还小，佩姨怎么许你去得那么远？”
蒹葭、回雁、惊燕，乃是祁境西北齐名的三大关隘，即为国之门户，处风沙苦寒之地，自祁立国之初便战事频繁不歇，多少兵士血汗枯骨，也颇换就几个大将声名传奇，于市井茶肆间流传。
小小的楚旌只是一脸跃跃欲试，满不在意摆摆手：“阿旋那小子早把我娘闹得头晕脑涨，倒是恨不得我立时走了开，好教她腾出一只手来专门管他。”
“那可不是——”霍沄才要辩驳，却又有些词穷，于是低着头，只顾努力的思索起来。
“别想啦。”楚旌笑道，自他手中将书册抢了走，“还有一个月，你别念书了，好好陪我玩儿——以后想见可没这么容易。”
霍沄听他如此说，抬起脸来，眼中竟有些自己也不分明的惆怅：“你要去几年？”
“三年五载罢。我爹可是去驻守边关——瞧朝廷的调令罢。”楚旌“噗哧”一声，揽着他肩笑了起来，“阿哟，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考上状元那年，我总要回来喝你一坛状元红！”
霍沄也微微一笑：“若你封台拜将，不回来也是不行的。”
稚龄的孩童，三五载已是半辈子的时光，却还不能懂得离情别绪，只是尽力的踮起脚尖向远处望去，清明的眼睛奋力想看透前途的迷雾，想看到生命的另一端去。
霍沄伸出一个食指在楚旌肩上抹了一抹，抹了一指微潮，笑道：“还说雨停了。”
“是停了。”楚旌胡乱掸掸衣襟，“出门时候就只有一点点，走到至夏楼差不多就全停了。不信你瞧。”他将霍沄拉到窗边，一手推了窗，春日雨后的清新空气就迎面扑进了书斋，柔和的阳光穿过渐渐消散的云层照射下来。楚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埋怨道：“这埋汰天气也有一个多月了，总算有见晴的一天！”
霍沄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拽拽楚旌衣袖，一手指向北向的天边。皇城的方向隐隐传来爆竹哔哔剥剥的声响，而玄宫正上的天空，赫然悬挂一条七彩绚丽的霓虹。
“虹！”楚旌也忍不住跳了起来。
霍沄细细看了一看，摇头道：“色彩逆序，是霓才对。”
楚旌将他轻轻一推，笑道：“谁同你那么讲究！”
“你可听到爆竹声？”
“嗯。”楚旌道，“这两天老听爹说什么就在这几天了，大约是了罢。”
霍沄犹自不明白：“是什么？”
祁历建兴二十四年春，太子妃元氏诞下公主。那一日，缠绵京畿晏都一月有余的大雨止歇，天现霓虹，整个皇城都为这瑞兆和迟迟到来的宝贵皇室血脉而欣喜欢庆。
太子府上所生的这第一位小公主乳名为霓，封明云公主。
同一年，晏都城的角落也有一个女婴诞生，不久就被父母遗弃在城郊破庙前。
而那时城南大学士府的阁子里，两个男孩只在指点着天边美丽的霓虹，雀跃不已。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插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