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侍女的职责 ...
-
终于到了此行的终点。
惊燕关是大祁朝最北的关隘，当春意已染晏都，携来春信的燕子还是行不到这苦寒边关——这或许就是这关名的来历。
簪缨裹在楚旌的披风里，看见高大的关墙。守在关门口的兵士见了招呼：“公子回来啦。”
“少爷！”楚平热泪盈眶的扑了上来，刚要说什么，楚旌已经微笑着把马缰绳塞给了他。楚平条件反射的就去牵马去马厩，回头来反应过来了：啊啊！少爷还没说他去哪儿了呢！但已经不见了少爷人影。
楚旌带着簪缨先去找孙季然，老孙还在忙军饷发放的事，挠着头正对帐呢，见了楚旌欢喜得不得了，纸头往他手里一塞：“公子帮我瞧瞧。”
楚旌目光划过几行，道：“大致不差了。这几项不出问题，谅来也不会有别的什么手脚了。”折上本子交给簪缨，“替我收着。”——侍女应该就是做这个的，不是么？但簪缨自打被楚旌捡回来就没遇到这种应当发挥她职责的时候，当下两手攥着本子愣了。
孙季然当然没留意这小侍女的困惑，只是皱着眉头。“公子，我不明白——”不明白那个贪污军饷的人，还留着他做什么用！老孙是耿直的，眼里揉不得砂子的，可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事不揭开它是将军跟公子一起做的决定，必然有他们的深意，于是不忿在心里，忍不住的时候就私下嘀咕两句。
楚旌笑笑：“关外边有什么动静？”
孙季然道：“彩石湖那边有点儿不太平。”
楚旌道：“正常，往年这个时候都得闹腾一两下子。”只是遗憾，“簪缨，本想带你去看看。好歹也是关外有名的景。”彩石湖传说是当年凤筝公主出嫁时候路过，遗下的彩珠所化的，池水下看得见彩色的石头。
老孙脸上有点垮，想想公子爷您还真有兴致看景儿。
说话的工夫楚平已经奔过来了。楚旌又对簪缨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叫楚管家带你去我屋子去，把这本子放好了，也瞧瞧自己晚上住在什么屋子里。”一句“管家”就叫晕了楚平，楚大管家一脸腾云架雾的神情飘飘然领着簪缨走了。
到一进院落，不大，指给簪缨看：诺，中间是老爷的屋子，西厢是少爷的，东边一书房，簪缨你呢住少爷那间的外间——侍女嘛，总得贴身服侍。然后说，这里比咱们京中的家小多了是不是？咱老爷少爷就是简朴啊啊啊。
小簪缨四下望了望，把手里的本子举在楚管家面前。
楚平看看，有点优越感的说：账本啊，放书房你知道么？进门，左手边，一张书桌上。去去，自己认认门。
簪缨盯了他一下，往东边房间推门进去，本子工工整整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慢看周围。虽说是书房，没多少书，收拾得大致齐整，一个月缺了主人，稍蒙了点儿灰。楚平说对了，这里比京中的楚府小多了。正在瞻仰，楚管家哭丧着脸拎着一本《童蒙幼学》进来了：“簪缨，学字。”不用说，又给少爷撵回来了。
接着的几日，簪缨跟着楚平继续学字，楚旌好像在琢磨怎么教她，于是停了口诀，只把一全套的剑法教完了。而且簪缨终于明白，楚旌的确是用她做侍女的——她开始端茶递水磨墨了。
这些事簪缨做起来并不生，所以楚旌很有兴趣的问了她一句：“哪儿学的？临花楼？”
簪缨不置可否。
楚旌微笑：“看你这手势，真不像是卫家的小姐。”
这一句说得簪缨抬起眼睛来了，疑惑的看着楚旌。楚旌笑说：“簪缨你记得爹爹妈妈是谁么？”
簪缨摇头。
楚旌没有说话。沈绯岚说过簪缨不像是娇养的孩子，而且当时听簪缨说叫“拾儿”就明白了，这是卫家收养的孩子吧？——真个是来历不明了。大约很小的时候就吃过苦，后来被卫家收养，卫家又垮了，连名字都没来得及起，还叫拾儿，到了她楚旌这儿，才叫了簪缨。所以无论怎么看，簪缨身上没有一点做过小姐的影子。其实若果真要把她与卫家脱开，只要把那姓改了就成了。
楚旌偏不改。端着簪缨沏来的茶，微笑。
这种意味不明的微笑呀，真是讨厌。
楚平又拿着启蒙课本来教学了。簪缨皱眉头。当楚家少爷的侍女，要求还真是多。
其实楚平也郁闷，管家兼了蒙学先生了，一团糊涂。谁家教女儿也没这么教法吧？隐隐觉着少爷是想把簪缨教成个什么——但是教成什么呢？这样一个小女孩。
楚未来管家幻想过，就像说书里的样子，他家少爷是忠臣良将，那簪缨或许可以做个武功绝世的侠客，暗中保护着他家少爷——但是，低头，看看簪缨的小影子，楚平泄气。他家少爷功夫好着呢，还教簪缨，总没个要徒弟保护师父的道理。况且，最重要的是，簪缨是女孩。
楚平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少爷想要簪缨做啥？
楚未来管家显然没有想过，为八岁的小侍女未来培养计划犯愁，实在是有点儿太早了。
楚旌这时候对着楚平鸡窝一样的脑袋说了一句：“我要去蒹葭关一趟。”
楚平还没回过劲儿来：“啊？”
楚旌道：“替我告诉孙将军一声。”
楚平立马意识到自己没有表现出一个优秀管家应有的素质，于是调整情绪恭恭敬敬垂手而立——只是忘记了还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去？”
“明天。”楚旌抬了一下头，“对了，簪缨随我。”
“是。”楚平有点泄气。
唉，贴身侍女吧。
楚旌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微笑拍拍簪缨的头发：“又要看见你的小朋友了，高不高兴？”
簪缨明亮的眼睛看着楚旌，带着一点问讯。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侍女的职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