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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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齐灵风满头白发飞舞，咧嘴大笑，露出沾鲜血的牙齿，长袖一摆，无数长乐宫弟子被震飞出去。她犹如鬼魅般飞起，双手抓住两名弟子，生生扼断他们喉咙，内力外泄，无法控制，身边数名弟子都心脉大损，吐血而亡。
她尖叫着：“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齐灵灵泪流满面：“师姐……你们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我师姐吧……”
她跪在穆梓和李寻欢面前，不住磕头。
穆梓连忙扶起她，与李寻欢对视一眼，彼此点头示意，飞身出去。齐灵风双目通红，脸色狰狞，疯狂大笑着，已完全失去神智，无法控制内力，门中弟子纷纷避之不及。穆梓扣住她右手臂，她挣扎不开，方寸大乱，身法上露出许多破绽，李寻欢抓准时机，点向她胸口大穴。然而她真气逆行，内力大增，此举并不足以制服，反而被她以蛮力弹开。
穆梓暗吃一惊，在掌中凝聚真气，换步移到她身后，迅速拍向背上三处穴位。齐灵风惨叫一声，，痛苦不堪。穆梓扣住她双手，真气导入，震断其手臂厥阴经和三焦经，齐灵风闷哼倒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气力，抽蓄不已。
齐灵灵大哭着跑过来：“师姐！师姐！”
她想要扶起她，却发现齐灵风浑身软绵绵的，手耷拉在身侧，完全不能动弹，着急道：“我师姐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
穆梓道：“她真气涣散、气血逆行，只有废去武功才能保住性命。”
齐灵灵愣住：“你……你废了师姐的武功……”
穆梓轻叹一声道：“她已神智失常，若非如此，不但性命不保，更会伤及更多无辜。灵灵姑娘，她今后虽不能习武，但只要好好调理，行动仍能与常人无异。”
齐灵灵抱着木偶般的齐灵风失声痛哭：“师姐你别怕，我会照顾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别怕，别怕……”
纵然齐灵风方才要取她性命，她心中也毫无半点怨恨。穆梓看着她小小的身影，不禁充满怜惜。长乐宫众地弟子惊魂未定，眼见齐灵风惨状，纷纷持武器围上来，有人叫道：“这一切都是他们引起的，是他们害宫主走火入魔，不能放他们走！”
“杀了他们替宫主和死去的弟子报仇！”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无数呼喊声连成一片，响彻山谷，□□、长剑纷纷指向他们，一步又一步，愈来愈近。穆梓和李寻欢背靠背，已经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
“住手——”
黑暗中传来一个苍老沉稳的声音，一名黑袍老者在众人注视下从空中飘然落下，只见他发白须长，身形挺拔，面容清瘦，颇有几分鹤骨仙风。
长乐宫弟子纷纷跪地拜下，呼道：“拜见长老！”
齐灵灵喃喃道：“师傅……”
黑袍老者走上前扣住齐灵风经脉，沉吟片刻，抬眼望向穆梓：“灵风身为宫主，但有失德行，固执已见，罔顾同门性命，险些酿下大错，你做的很好。”
穆梓抱拳道：“在下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前辈见谅。”
黑袍老者道：“但此事终究因你而起，倘若让你就此离去，长乐宫在江湖上岂还有立足之地。”
李寻欢上前一步道：“前辈若要追根究底，也是宫主强人所难，自食恶果。”
黑袍老者轻蔑地看着他：“你便是那兵器谱中排名第三的小李飞刀？果然是狂妄自负之人。灵风她是自食恶果也罢，是罪有应得也好，她始终是我长乐宫的宫主，岂容你们放肆？”
齐灵灵跑到他跟前道：“师傅，如果不是他们出手阻止师姐，肯定会有更多弟子受伤死去的！他们就算有错，也已经将功折罪了啊！师傅，师姐现在都变成这样了，咱们还是快带她回去疗伤吧，这两个人就让他们走吧，好不好？”
她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黑袍老者伸手替她拭去，目光柔和：“你啊，从小就是个实诚的孩子，灵风她要杀你，你一点也不恨她？”
齐灵灵坚定地摇头：“就算师姐从此变成废人，我也会一直照顾她的。”
黑袍老者欣慰地点头：“为师果然没有看错。灵灵，你想放他们走？”
齐灵灵回头看了穆梓和李寻欢一眼，点点头：“师傅，我求求你了……”
黑袍老者从齐灵风腰上解下一枚玉珏：“他们的生死去留只有长乐宫的宫主可以决定，灵灵，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新一任的宫主了。”
齐灵灵愕然：“师傅……”
黑袍老者柔声道：“灵灵，好孩子，只要成为宫主，你才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齐灵灵愣愣看着那枚近在眼前、流光溢彩的玉珏，又转目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仍旧毫无知觉的齐灵风，脸上浮起难以言喻的悲痛，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
穆梓着急道：“不要，灵灵姑娘，不……”
齐灵灵回头冲他一笑，满是泪痕的小脸在火光照耀下无比坚定。
她转过身，将玉珏高高举起。
长乐宫弟子纷纷跪拜，高呼“宫主”。
齐灵灵道：“你们先把我师姐送回宫里，好生照看着，其他人都回去吧。”两名弟子领命抬起齐灵风离去，其余众人纷纷散去，栈道前逐渐恢复安静。
她拿来钥匙，走到穆梓两人身边，镇定道：“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黑袍老者淡淡道：“灵灵，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齐灵灵脚步顿住，低低道：“我知道，师傅。”
她打开铜锁，索桥缓缓下降，谷外的青山绿树在月光照耀下渐渐出现在视线范围。她眼里浮起奇异的神彩，充满无限向往和渴望，却突然又黯淡下去，低眉说道：“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这个地方了。”
穆梓心疼万分，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为何要承担这样大的责任呢？
“灵灵，你想当这个宫主吗？”
齐灵灵摇摇头，又点点头：“只有当了宫主才可以照顾好师姐，我不能让她有事。”
李寻欢不忍道：“值得如此吗，她甚至想要杀了你。”
齐灵灵难过地说道：“是我伤了师姐的心，才害她变成这样的，我不能那样自私，将她独自留在这里。”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当宫主就要修炼长乐心法，会失去很多东西，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了，不过没关系，我不会后悔的。”
穆梓和李寻欢互望一眼，深深叹息。
齐灵灵推他们走上索桥：“走吧，你们走吧，再也不要来了！”
她瘦小的身影孤零零站在夜色下，满含泪光，冲他们挥手。索桥徐徐升起，阻断了彼此最后的视线。穆梓在悬崖边站了许久，白衣如雪，霜染了鬓发。
山路崎岖不平，月光穿过树丛洒下，微风徐徐，虫鸣鸟叫此起彼伏，穆梓心事重重，步履沉重，再好的景色都无法疏解他眉间的愁怀。
李寻欢观察了下周围：“穆兄，前面有间旧屋，我们先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吧。”
穆梓点点头，他们推开那扇腐朽的木门，在屋子中间腾出一块地方升起火堆，光影渐渐填满整间屋子，他们的影子被倒映在墙上，在静寂中对坐无言。
李寻欢知道他心情低落，便想要安慰：“灵灵年纪虽小，却是个有担当的人。”
穆梓拨弄着火堆：“她很重情义。”
李寻欢道：“只是为了齐灵风，实在不值。”
穆梓沉默片刻，说道：“情义是无价的，倘若欠下了，便要用尽一生去偿还。
李寻欢看着他问道：“穆兄在担心什么？”
穆梓没有说话，他微垂双目，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圈鸦青，银色面具泛着淡淡冷光，火光跳耀，给他苍白的面容镀上了一层金色。
李寻欢犹豫着，欲言又目。
默然了半晌，他终于说道：“穆兄与我李家是否有很深的渊源？”
穆梓一惊，抬眼看他。
李寻欢解释道：“穆兄掷箭救下灵灵姑娘的手法与飞刀如出一辙，在制伏齐灵风时使用的武功路数也与我十分相似，难道我们师出同门？”
穆梓摇摇头：“天下只有一个小李飞刀，那就是你。”
李寻欢道：“但你的修为在我之上。”
穆梓一笑道：“那不过是巧合罢了，天下武学万源同宗，难免会有相似之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一缕月光静静照在他身上，夜风拂过，发丝轻扬，他的声音传来：“每一个夜晚都是似乎的，但浮云变幻万千，即使明月不改，也已非昨日景色。”
李寻欢道：“所以前尘旧事穆兄也不愿再提，是么？”
穆梓低叹道：“这样对你我都好。”
李寻欢走到他身边，看着窗外漆黑夜色下摇曳的树丛，说道：“我答应你。”
穆梓握住他近在身畔的手，说道：“天快亮了。”
李寻欢微笑道：“他们还在李园等我们。”
穆梓长叹道：“我好像做了一场梦。”
李寻欢转头看向他，眼神温柔：“不，我们一直很清醒。”
穆梓一笑：“是到了该清醒的时候了。”
李寻欢无限期盼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穆梓望着夜色说道：“灵灵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人并不能只为了自己而自私的活着，更不能在明知是错的情况下仍然执迷不悟。”
李寻欢一怔：“穆兄，你……”
穆梓松开他的手，往后退开几步：“我们回李园去吧，她还在等着你。”
李寻欢拉住他胳膊：“穆兄，你在说什么？”
穆梓拂开他的手，转身道：“我从未对你说过什么。”
李寻欢自嘲道：“所以是我在自做多情了？”
穆梓深吸一口气：“也许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
李寻欢冷笑几声，一把拉住他压在墙壁上：“是我误会了你？还是你误会了我？”
穆梓抬眼看着他，神情平静：“你有更值得珍惜的人，她一直在等你。”
李寻欢目光灼灼地问道：“在你心里，究竟将我当成了什么人？”
穆梓一笑：“李公子若是愿意，我们不如结义金兰，今后以兄弟相称。”
李寻欢后退几步，眼里渐渐浮起无比嘲讽的表情，笑了几声，毅然转身，走进无边夜色里。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