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二十二•训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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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枭姬在黑暗武道会时问过藏马‘是否白狐团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藏马的回答是斩钉截铁的否定。
西尧并不怀疑那种情况下藏马所言的真实性，而后来藏马也亲口承认白狐团是背了黑锅，其所承受的灭顶之灾不过是有心人隐瞒真相的一块遮羞布。
白狐团并没有盗过《黑之章》。
但灵界却认定《黑之章》是白狐团盗走的。
五百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追杀就是基于灵界这样的判断，没有求证，没有审问，一旦认定之后就下了绝杀命令，几夜之间让白狐团灰飞烟灭。
藏马问，为什么你和你的部众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
白童答，因为灵界有人和我们接洽，并且许诺了一点好处。
藏马又问，你信了？
白童反问，为什么不信？我知道灵界的混蛋很无耻，我只是没想到灵界的混蛋会那么无耻。
藏马摇头，作为妖怪，不与灵界的人打交道是一个准则，更何况那个时候妖、灵两界对立日甚，根本不可能……
白童无奈地苦笑了，嘁，报酬太过丰厚，丰厚到没有哪个家伙会不动心，等到我发现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和死烟枪战斗时拼命让自己活下来，然后躲过灵界一波又一波的追杀，直到今天，可以坐在这里和你谈交易。
然后，藏马就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吱声了。
谈话几乎不欢而散，但其实两方面都没有太多过激的情绪。五百年的时光带走太多东西，愤怒这种情绪有的时候变得不那么真切，藏马常说‘有多少不甘就能做多少事’，那么现在，对于白狐团的覆灭，还有不甘吗？
有。满满的、深入骨髓血脉的不甘。
这种不甘甚至要把人给吞噬，比懊悔更厚重，比愤怒更尖锐，每次想到来，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在心底叫嚣。
其实，事到如今，即便把当年的罪魁揪出来也无济于事。逝者已矣，白狐团都是老黄历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为了那点不甘心，根本没有趟这浑水的必要。
千面白童还有很多情报没有说，但最后他交代了受伤以及妖力消耗的原因。
“很早就发现有人试图打开黑暗之门，因为某些原因，我便去查了一下，而后就和守门的妖怪发生了冲突。对方很强，但真正强的不是那个守门人，而是另一个人类。
“和那个人类干了一架，我差点把命交代在他手里……再后来我察觉到灵界似乎有介入这件事情的意图，于是就在那里偷偷布置了结界，延缓黑暗之门开启的速度。
“本来是为了试探灵界的反应，但那个结界所消耗的妖力却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再加上受伤，所以就先潜伏了起来。没想到先被你们找到了，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
对于千面白童的说辞，藏马不置可否，妖怪们都是些言不由衷的家伙，扯起慌来眼都不眨，白童虽然表现得言无不尽，但以藏马的谨慎，顶多相信一半。
是夜，藏马找了个储物间把白童扔了进去，白童也不挑地方，更没有多说什么，倒让西尧有些困惑。
西尧的困惑表现的太明显，尽管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但显然若有所思。
“他到底想做什么？”西尧问。
藏马先是不吱声，稍后又叹了口气，“他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而且他并不是想和我们结盟，而是……要把我们拖下水。”
千面白童布了一个看似很精妙的局，演绎了一个性格恶劣又狂妄自大的形象，先是对西尧和枭姬挑衅，约定藏马若是能恢复妖狐形态就合作，而后顺理成章地和藏马牵上线，看上去自然异常。
但，所有一切都发生的太过巧合。五百年，白童一个人抗了五百年，又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寻求合作？
他觉得他自己一个人躲不过去？
他看到事情的转机？
西尧觉得自己需要往灵界跑一趟，亲自和赤犬狸岫交换一下情报。深入灵界那么多年，这个家伙一定知道许多，而且，是许多无法从灵界递出来的消息。
这么想着，于是西尧就说了出来，没想到素来思虑再三的藏马立刻出声拒绝了。
“不行。”他说，“现在的灵界……若是你去，只有自寻死路。”
她当然知道局面，但知道是这样就不去了吗？南野秀一在知道黑暗武道会邀请他做宾客时不照样去了？
而且，西尧盯着藏马——自从她发现自己对藏马的惧怕上升一个等级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现在有更好的情报来源吗？”
没有内线，没有细作，现在他们掌握的情报网本来就乏善可陈。
“这个不是理由。”藏马说。
“嗯？”
“我不希望你去。”藏马回答的很迅速，“这个就是我的答案，除非你认为无需遵行我的指示，那我无话可说。”
西尧只好沉默了。
等了五百年才等到昔日的团长登门造访，她根本不可能去拒绝他的要求，而且……
“好吧。”最后西尧还是妥协了，“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
藏马看上去松了一口气，但西尧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要去一趟泽陂山川。”
“理由？”藏马皱眉。
西尧很冷静地回答，“没有理由。”
藏马对自己的影响越来越大，西尧觉得这极不正常。
这一天过去之后藏马会和幽助继续纠结虫寄市的事情，而西尧则在翌日马不停蹄地赶往青丘之国，这样的局面，她多离开一天都觉得无法忍受，必须速去速回。
团长。
藏马。
说起来虽然明明是称呼的同一个人，但却是完全不同的。
她叫她团长的时候把他当团长，而叫他藏马的时候，仅仅把他当成是藏马。
她一个人的藏马。
泽陂山川的风杂乱无章，站在入川口的时候，会觉得风怪从四面八方袭来，有一种相当凌乱的违和感。西尧不是头一次来这里，但这一次却感触良多，她突然之间明白了族人为什么要偏安于此，也想明白了为什么药师一族会日渐式微到如此地步。
这一回，百部居然到门口来迎接她。
依然是不可一世又腹黑的模样，几日不见，这位族长丝毫未变，带着点嘲讽的笑容站在太阳底下，月色锦衣随意地拢在身上，有几分情况的模样，又显得有些磨去棱角的颓废。
百部，“你来了。”
西尧，“我来了。”
来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西尧觉得自己弱爆了。对面的族长好整以暇，摘了一筐青荇果招待自己，笑盈盈地等你开口。
西尧想了想，“青瞳呢？”
百部顿时黑线，等了半晌问了个无关紧要的人，出离地愤怒了，“你管他做什么。”
西尧无奈，“我想知道你和他到底怎么了。”
百部摇头，“你觉得呢。”
西尧认真思忖，“戒训一？”
百部长叹，“知道就好。”
药师西尧从来没有将戒训一和戒训二放在心上，从来没有。所以在白狐团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她作为药师的身份，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在以讹传讹的传说里把药师一族夸得神乎其神，血肉心脏皆可入药，而西尧也一直以为这是假的。
药师的心脏是最好的秘药？怎么可能。
她一厢情愿地这么认为，但好像事实与她想的不一样。
“药师的心脏本来就是可以入药的，也的确是世上最好的秘药。可以让人长生不老，让妖怪获得巨大的能力，让□□维持在最强大的状态，让濒死的人起死回生……”百部吐掉一个果核，笑得非常狡猾，“但这又如何呢？又不是所有的心脏都有这样的功效。”
“……所以有了戒训一？”
“的确。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戒训一了，这么多年，貌似只有我还记得。”百部老气横秋地说道，“不懂得爱的药师心脏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妖怪心脏而已，多少白痴不知道，抓住一个药师就开胸取心，然后呢？哈哈——就没有然后了。”
“也有药师真的会爱上别人，而后出于各种苦逼的原因失去了自己的心脏，到今天，后山上埋葬的族人中，几乎都是没有心的。”百部的表情有些狰狞，“他们的心被吃掉了。”
话题非常血腥，西尧表示压力很大。
她的确设想过这种可能，但真得听到后，仍然觉得匪夷所思。
她对藏马的恐惧，是因为她爱上了他？并且感觉到生命的即将流逝？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我本来没想告诉你。”百部恢复了冷静的表情，犹如入定般沉稳，她看了眼西尧，道，“但现在看来，似乎晚了。”
她从上一次就察觉到了，但察觉到也没有用，她自己就是药师，当然知道对于一个药师来说，“固执”是多么可怕的习性。
她给了藏马那瓶“前世之果”，当时想，如果藏马真的死在擂台上该多好，可是运气似乎也站在对方这一边，妖狐藏马不仅没有死，还完成了蜕变。
“我不知道我该摆什么表情。”西尧这么说道，事情发展得太过出乎意料，她多少有点懵了，“不过也没什么好绝望的，我还活着，这才是真实。”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章二十二•训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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