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游]刀匠》梅不可三弄

21、章二十•白童

　　西尧只是惧怕和藏马一起行动。

　　五百年前的白狐团纠集了一群妖怪们打家劫舍，武力值太弱是断然没有机会跻身团队的，所以即便是探子，药师西尧的战力依然不可小觑。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西尧，大概在心底某处，对团长藏马仍有着某种深刻的恐惧。那种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害怕与畏惧的感情，即便是时过境迁的现在，依然深深地影响着西尧。
　　西尧一度对自己对藏马莫名其妙的战栗表示困惑，但这种事情很难宣之于口，也没有好的倾诉对象（总不见得向百部那个从来只会幸灾乐祸的女人吐槽吧……），所以这种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没准有朝一日就烟消云散也未可知。
　　可惜，似乎是个太一厢情愿的想法。
　　真正的事实是，从地狱岛归来之后，西尧对藏马本能的惧怕似乎上了一个等级，就好像是溺水者对生命的不确定那般，若不是常年面瘫成习惯，断然无法将自己伪装好。值得庆幸的是藏马或许并没有看出西尧的变化，仅仅只是西尧自己知道，她已经开始竭力避免与藏马接触。

　　千面白童的事情固然重要，但迫在眉睫的事情却是浦饭幽助被掳，更何况对前者的推论并不一定正确……
　　似乎跟着藏马他们去救浦饭幽助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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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这么想，但西尧奔向虫寄市的身影并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犹豫也没什么意义了。

　　虫寄市离自己所暂居的地方大概需要半日的车程，西尧常速前进的话大概只需要近一个小时即可到达，常年任务在外，这点距离没有多少挑战性，倒是在她刚行进了一半的时候，藏马一行人已经正面对上了海藤优，并且，处于了下风。
　　‘为人谨慎却又充满好奇心’，昔年小烟枪半霄对藏马的评价堪称一语中的，更是在五百年后的今时今日表现的淋漓尽致。
　　藏马很谨慎，是以在面对未知事物时，不会轻易涉险。
　　藏马又极具好奇心，因此明知道飞影最可能出言挑衅，却没有阻止。
　　战场上的风向变得极快，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海藤优收集了飞影桑原牡丹三人的魂魄，一对一，死局。
　　“保护好他们的魂魄，如果你不小心毁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杀死你。”藏马冷静地看着海藤，“我一定会将他们的魂魄拿回来的。”

　　藏马善于制定规则，并且善于将自己的优势巧妙地隐藏在规则许可的范围之内，海藤优或许对藏马还不甚了解，因此在第二次交锋的一开始，便将制定规则的权力交给了藏马。
　　“禁语是一个字，每一分钟增加一个，顺序按假名排列的方式依次往下，四十五分钟后便能分出胜负。”藏马几乎没有多想，就制定了游戏规则，“如果我输了，我把我的灵魂拱手相让。”

　　藏马的智慧和他的强大一样出名，即便是在他最为强大的时期，白狐团依然以奇袭闻名于世，相对的，武力上的威慑反倒没有那么为人所惊惧。
　　西尧并不担心藏马会遇到什么问题，既然连他也认为“俘虏幽助事件”背后主谋的攻击性并不强，那么估计也大致推测出会这么做的人可能是谁。
　　真的说起来，自己这边的事情才更麻烦一点……

　　一个小时未到，西尧抵达了虫寄市的中心。

　　这是一块巨大的空地，谈不上荒芜，但的确空旷的令人心底发寒。西尧是见过大场面的妖怪，但光是站在这里，就能感觉到一种深刻的压抑感。
　　果然，已经开了第二阶段的黑暗之门，可以明显感觉到从内里传来的属于黑暗的气息。

　　环顾四周，夜幕下的空地安安静静，似乎有什么妖怪蛰伏在黑暗中，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这种情况十分诡异，西尧非常小心地掩藏自己的身影，通过幻身草以及夜幕的掩护，谨小慎微地轻身前进。
　　谁？！
　　攻击的距离非常短，几乎是在身前不到五米处发动的攻击，常年战斗的经验让西尧第一时间斜身隐入一侧的死角，对方预料到了她的动作，凌厉的攻击紧接着便跟了上来。
　　很强，而且有着比自己更丰富的战斗经验。
　　一瞬间就作了判断，收敛妖气后迅速躲避对方放出的妖气，那是一种类似于灵丸的放出系攻击方式，与灵丸不同的是，那些妖气是梭状的，锋利极速，而且数量众多。
　　——然而，杀伤力并不大。
　　盗贼们都是一群善于窃取对方弱点的家伙，西尧勉强算是个优秀的盗贼，避过对方几轮攻击后，猛然抽出了腰间的昭白刀。
　　明晃晃地刀刃伴随着方才压抑着的妖气瞬时斩出，月夜下亮得有些晃目的白刃直取对方右肋。

　　“！！住手！！是我！”

　　你说‘住手’就住手，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西尧刀势未减，迅猛的一刀毫不迟疑地砍了过去。

　　“锵”——
　　刀刃相撞，两节白刃落下煞白的两段刀影。

　　还真是……
　　尚在犹疑，对方便主动出现了。
　　一刀过后，西尧收势回刀，战斗的状态还维持着十成十，昭白刀却已经归鞘，连杀气和战意都隐隐绰绰地藏了起来。药师西尧面不改色原地站定，正视三步开外的妖怪。
　　若未猜错，这人便是千面白童。

　　“来得可真快啊。”千面白童半蹲在地，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清楚身姿，他以刀驻地，慢慢站了起来，“我是千面白童。幸会。”
　　他缓缓抬起了头，姿态高傲。

　　刚才短兵相接的那一击，在最后关头的时刻西尧大致分辨出了对方的妖气，是之前地狱岛上袭击自己的人。
　　以西尧对刀的控制，即便是最后时刻也有多种方式可以撤刀，但到底有仇报仇，这厮先前在地狱岛的做派实在是又闲又贱，西尧对攻击他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不过，对方也挡下了那一刀。
　　极为漂亮的身手。

　　西尧不动声色地打量千面白童的时候，对方也以同样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彼此都极为擅长隐匿气息，也都惯于从蛛丝马迹分析对方的状态。
　　千面白童在此之前消耗了大量妖力，还受了不轻的伤，否则在察觉到有人靠近时不会采用远距离释放妖气梭刃的方式攻击，而这一点，敏锐的西尧也察觉到了。

　　虽然有意与白狐团合作，但千面白童绝对不愿意是在自己处于弱势的前提下，对于妖怪来说，绝对的强大才不至于成为炮灰，眼下的他显然处于极为不利的局势。
　　更糟糕的是，原本就尚未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血腥味。”西尧盯着他的右胸，“很重的伤。”
　　“你会认为这对你而言是一种优势吗？”千面白童低声呵呵地笑出声，“你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西尧眯了眯眼，斩钉截铁，“当然。”
　　千面白童，“……”
　　西尧并不慌乱，至少在此时此刻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会受到威胁，换言之千面白童对她并没有杀气，或者，对方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杀了自己。
　　“我假设你有很多事情要和团长说。”西尧不慌不忙地开了口，她仔细考虑着以怎样最省力的方式俘虏对方，“那……”
　　“情报——”千面白童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白狐团背围剿的原因，你不想知道吗？”
　　西尧一怔，眯起眼睛看着对方，强大的妖怪露出了狡黠的笑，挑衅地回视。

　　这样似乎就是死局了。西尧很认真地思索起自己在这件事情里面犯的错误，从头到尾。
　　错误不少，不过这个时候再去细究也没什么意思了，况且就现在的状况来说，也谈不上过于糟糕……
　　西尧仔细地再次打量千面白童，很高兴地发现对方的确伤得颇重而且全然不在战斗的状态，现在还能站着和自己对话是因为在强撑。
　　仅仅只是声势唬人啊。
　　都到这个份上了，再客套也没意思，西尧面无表情，“拔出你的刀。或者，跟我走。”
　　冷月，深夜，妖风阵阵，战局一触即发。

　　西尧的话其实很有歧义，因为千面白童的刀自从拔出来后，就一直没有收回去，维持着随时可能进攻的姿态，握在手中。
　　白童很无奈地摇头，“我以为白狐团的人至少得有点诚意。”
　　白狐团连脸都不要了，要什么诚意。
　　西尧看着白童，用眼神告诉对方‘你太天真了’，现下敌弱我强，正是仗势欺人的好时候，和白狐团的人讲职业道德有意思吗，白狐团横行妖魔界从来都是靠着拳头大而不是有道德。
　　千面白童忧郁了。
　　他的伤的确不轻，虽然不至于被对手砍瓜切菜地料理了，但也仅限于能拖上一会儿。
　　拖上一会儿又有何用，五百年独行侠，即便被西尧就地格杀都不会有人来替他说句话，而且他原本就属意与白狐团合作，只是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我了解了。”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千面白童慢慢地收回了刀，“迟早是要合作的，虽然和预想的有偏差，不过也只好这样了。”
　　“带我去见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