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游]刀匠》梅不可三弄

15、章十四•制药

　　和幻海战斗的妖怪很强大，那个妖气并不是西尧所熟悉的，但放眼整个地狱岛，能有那样的妖气值的除了户愚吕外不作他想。
　　还真是……出乎预料地发展啊。

　　户愚吕杀了幻海，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
　　但户愚吕却没有杀挑衅的幽助，用了一个更加莫名其妙的理由。
　　四肢发达的人即便不是头脑简单，也极容易把自己绕进去，说起来，在这件事里看的最通透的反而是幻海，她用她的生命验证了什么……
　　验证了什么？
　　西尧并不知道。她和幻海不熟，甚至都没说上过一句话，但是藏马偶尔扫过幻海的时候，眼眸深处有一种极为深刻的探究。

　　深夜，无风。
　　西尧是被一阵诡异的战栗所惊醒的，然而在下一秒就意识到不对，迅速从被窝里跳了起来，抽出了手中的昭白刀。
　　昭白刀在低吟。
　　这种情况极少发生，昭白作为她铸造的最出色的长刀，会出现这种状况只能说明另有名刀出现在附近，据她所知，也只有……
　　犹豫了一下下，西尧刚准备躺回被窝，隔壁房间一阵巨大的轰隆声，这边的窗户都震的粉粉碎。
　　= =+混蛋。

　　青瞳和百部认识了一千多年，说起来算是初识无心、再见惊鸿的典范。百部有自己的责任，青瞳有自己的坚持，于是兜兜转转一千年，黄花菜都凉了，两人还是老样子。
　　百部不允许青瞳踏足泽陂山川一步，而自己则隐居在泽陂山川终年大门不出，今日百部刚走出一步，死傲娇就已经察觉，急匆匆地从妖魔界追了出来。
　　追就追呗，拆房子作甚。
　　西尧忧了个郁，木着一张脸推门而出去隔壁查房。未料到刚推开门就见傲娇师父抱着千丸手刀歪坐在地上，看到自己的时候冷冷地“嘁”了一声。
　　西尧举手，“……好久不见。”
　　青瞳，“……滚。”
　　西尧想了想，自己貌似还有求于他，这会儿滚不太好，于是放低姿态，“寻杳草你收到了？”
　　青瞳站起身来，白色广袖的长服有些凌乱地耷拉在身上，“收到了。”
　　西尧又问，“有线索吗？”
　　青瞳抬起下巴居高临下，“何故告诉你？”
　　西尧大言不惭张口胡扯，“我都把百部带出来了，还不够付情报费的吗？”
　　青瞳瞬间气息一弱，不过表情维持岿然不动，冷哼一声，“当利息都不够。”
　　西尧默，眯眯眼忧郁地瞅着青瞳。
　　青瞳拢起袖子目不斜视，“鬼面。”
　　西尧抬头。
　　“刀名鬼面，千年来我铸的最后一把刀，所以印象深刻。刀主是……千面白童。”
　　青瞳语调清冷，一语落地，抬脚踹了百部的房门而入，没再看西尧一眼。
　　……

　　西尧凌乱了。
　　死傲娇青瞳阅剑无数，断然不会认错刀，更何况他言之凿凿，想来错不了。鬼面刀名西尧也听说过，青瞳当年念念叨叨，一个赌约输了出去，引为遗憾，不料却是在千面白童手里……
　　但是，千面白童在和小烟枪半霄一役中，应该是同归于尽了啊，鬼面现世，说明什么？

　　鬼面易主？
　　或者，千面白童压根没死？

　　探子做的是捕风捉影的活儿，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一切都只是揣测。西尧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揣测作为最后的结论，因为不论是现在的藏马还是当年的白狐团，都不能承受一个错误的揣测带来的后果。
　　西尧沉默地回了房间。

　　一晚上不得安眠，青瞳对上百部从来都极有耐心，可惜百部向来为所欲为惯了的，青瞳算个什么东西，药师族在位时间最长的族长从来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翌日，天晴，一夜过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的确有些东西是不同的了。

　　西尧去找藏马，绕着地狱岛寻了一圈，最后终于在南侧的一处山林空地里找到了静坐冥想的团长大人。
　　紫衣枭姬对面对地站着，瞅见西尧的时候挥了挥手，“你来了。”
　　周围布了一个混淆结界，怪不得寻了半天没有找到。
　　“怎么了？”西尧问。
　　枭姬举了举百斩刀，“试着练一下。”
　　西尧了然，团长如若要找人练手，枭姬是个不错的选择，甚至于他会想到让自己和枭姬联手向他攻击，可惜昨天自己失踪一昼夜，今晨才摸到这里。
　　枭姬看着藏马，眼里波澜不惊，“团长，你要用那个东西？”
　　西尧这才注意到藏马的手里有一瓶药水。
　　藏马抬起头来，笑的一脸冒险激进，“当然。”
　　……喂喂，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枭姬是个无口系少女，解释的工作当然教给藏马。
　　西尧不记得铃木是谁，裹御伽队的比赛她没看完，大抵猜测是那个变态老头子。藏马指着那药水说得十分含糊，约莫是和浦岛太郎的颠倒玉匣一个效果的——前世之果。
　　前世之果？
　　西尧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那瓶药水。
　　藏马，“有怀疑精神是好事，不过眼下也值得试一试。说起来，你昨日回了一趟青丘？有收获吗？”
　　啊，是了。西尧想到了自家族长，很是梦魇地点了点头，“百部来了。”

　　藏马不认识百部，但多少听说过她的名号。药师一族在妖魔界最炙手可热的时候百部就是族长，后来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居然还守在泽陂山川。
　　藏马稍微有点唏嘘。

　　稍晚的时候，百部终于抽身过来找藏马。
　　山林之所野风阵阵，刚服下前世之果的藏马在十分钟后幻化成了妖狐的形态，彼时正值正午日阳高照，看着妖狐形态的团长藏马，西尧没来由地有一种终于重见天日的赶脚，猛然嘴角抽了抽。
　　百部却走神了。
　　“给你药水的是谁？”百部问。
　　藏马试了试妖力，漫不经心地回答，“铃木。当然，你称呼他为‘美丽的铃木’他会更高兴的。”
　　百部没搭理藏马的调侃，拿着药水反复查看，在透过阳光看光泽的时候，眼神瞬时凌厉，但又迅速地平静下来。
　　一旁的青瞳很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给西尧使了个眼色。
　　西尧开口，“怎么了？”
　　百部一副‘你问啊你问啊你问我我也不告诉你’的表情，顾左右而言他，“这个药水没有完成。”
　　藏马点头。
　　百部当然不会说她想揍铃木一顿，也不会说现在的情形比她预想的要好办很多，她只是举着药水摸着下巴，笑的看似温和，却让西尧一阵发冷。
　　百部，“这种半成品只能让你短暂的恢复妖狐的状态，它缺了某种成分，所以功效大打折扣。我不知道那个铃木是从哪里弄来这种东西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办法完成它。”
　　说罢，百部露了个狡诈的笑，“我们谈谈？”
　　藏马意义不明地挑了挑眉，神态不变，点了点头，“走吧。”

　　百部和藏马谈了什么，西尧并不知道，两人失踪了一个下午，她隐隐感觉到了些微诡异，但终究没有表现出来。
　　傍晚的时候两人终于回来，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气氛却一触即发，有一种埋在深处的剑拔弩张。西尧对这种气氛并不陌生，只是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
　　百部摊手说，“你团长还真是顽固，鉴于他的不可理喻，我只能把药做到这个程度，虽然比之前的半成品好上了许多，但是……”
　　她顿一顿，嘲讽地冷笑，一字一顿地说，“依然是次品。”
　　回应她的是西尧木然的表情，以及藏马危险的杀意。

　　百部做了什么？西尧不知道，也猜不到。百部的腹黑和奸诈是整个药师都知道的，毫不夸张地说，百部一个人就可以把药师玩的翻转过来，而且没人敢有异议。
　　她从来都活得肆意，用一种明知让人反感的态度，戏弄着他人。
　　百部不会因为青瞳爱慕自己就欢颜相向，更不会因为西尧尊藏马为团长就对他有求必应，更何况对于有些事情，她看得过于通透，也便更加惴惴不安。
　　——西尧是她仅剩的族人，尽管交情不深，她依然害怕这唯一的族人会因为某些理由，失去自己的生命。

　　当夜，西尧找百部详谈。
　　藏马在傍晚的时候就拿着前世之果出了门，西尧没有开口询问，但藏马很善解人意地作了回答，“我去试一下药效，不会有事的。”
　　西尧点了点头，心头的不安并没有因为藏马三言两语的宽慰有什么好转，五百年来她又一次感觉到了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与白狐团背围剿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更为被动。
　　她来找百部的时候，百部刚把青瞳轰了出去，青瞳言语不多，却看了一眼西尧，“千面白童来过……没有出手，遁走了。”
　　西尧点头，面不改色地进了房间，一眼看见郁郁寡欢地靠在床头玩遥控器（……）的百部。
　　西尧，“你和团长说了什么？”
　　百部冷哼，“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西尧沉默了半晌，“你到底在试探什么。”
　　百部继续反问，“你觉得呢？”
　　西尧，“团长想杀了你。”那种杀意，几乎已经是赤裸裸的了。
　　百部冷笑，“哈，别说这种笑死人的话了。”
　　西尧冷漠地看着百部。
　　百部继续说，“关于药水，我给他提供了一个方案，他拒绝了，然后我又提了一个聊胜于无的补充方案，他接受了。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你还有疑问吗？”
　　西尧皱眉，她意识到肯定有问题，但百部的态度摆明了不想谈具体的，甚至用一种极为幸灾乐祸的状态看着自己。
　　谈不拢，西尧只好推门而出。在踏出房门的瞬间，百部的声音轻飘飘地从身后传来，“好好看着你的团长，或许他根本活不过比赛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