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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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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雨点打在了伞上,原先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却渐渐的开始变得密集起来,天地之间也更加明亮了些,不复之前的阴暗。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福来客栈,虽还未到午时,客栈里却还是坐了好些用膳的人,见张老板带了这些捕快衙役,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很是好奇的看着他们。连晏捕头都来了,这福来客栈里莫非是出了什么命案不成?
“呵呵,各位爷敬请慢用,无事,无事……”张老板一边笑着向众人作揖,吩咐几名小二好生招待,一边亲自带领几人向楼上走去。小伙计在一边将众人的伞放好,亦随之上楼而去。
“各位无需紧张,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晏风见此,亦从旁解释。
“大人,请进,这便就是那方公子这些日子住的房间。”张老板在天字二号房门前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向众人说道。
“张老板,有劳了。”晏风谢道。
“大人说的哪里话,这是小人应当做的。”张老板赶忙行礼。
“那各位大人还请自便,小人先下去招呼客人了,”张老板一心想着楼下的生意,也有些不愿在这里久待,对跟在一旁的小伙计道:“小四,你留在这里,听候各位大人的吩咐。”
“是,老板。”小四恭敬的答道,后退一步,垂手侯在一旁。
“张老板无需在意,实在是打扰了。”晏风有些不好意思,这样来到客栈,只怕会影响这福来客栈的生意吧。
留下两位衙役在门外守着,余下几人一起进入了房间,晏风一声令下,几位捕快便各自开始了搜查,有的向床铺走去,有的在衣柜等其他地方进行搜查。
虽然捕快们大多是在这落霞镇长大,没有什么经验,但是晏风做捕头也有些时日了,闲时也教过他们一些,因而大家对此也还不至于无处下手。
晏风站在门内,看着那些捕快,然后向守在一旁的伙计问道:“你是叫小四是吧?”
“小人在,大人可有何吩咐?”小四恭礼回言。
“你最近一次来到这间房间,是在什么时候?与此时的景况相比,可有何变化?”
“回大人,应该是前日,前日小人前来整理房间时,房间里也是有些杂乱的酒杯酒坛之类,方公子不知为何,近日迷上了喝酒,日日离不开此物,相比前日,小人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同。”
“哦?那公子是近日才开始喝酒的?”晏风好奇,这方公子近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有此变化吧。
“是的,方公子平时只是用膳时才小酌几杯,这几日不知何故,便开始沉迷于此。晚上回来时,总是抱着酒坛,有时也要小人给送酒上去,不过都是放在门口,没有进来。”
“你们都未曾问过吗?”
“呃……有的,老板见方公子看来面色不太好,也有关心过,但是方公子却未曾说过什么,老板也不好再问。”
夏停寒先是站在门口,静静观察着整个房间的大致布局。只见摆放在正中的桌上,东倒西歪的放着三四个空空的酒坛,地上有一个碎裂的酒杯,椅子还算整齐,靠左的床上十分的整洁,被褥和枕头都好好的摆着。
一边的窗户大开着,屏风上整齐的放着几件长袍,都是灰色或者黑色的,房间里除了浓重的酒味外,便无其它多余的气味。
夏停寒眉头皱了皱,跨步走到晏风的身旁站定,听着他和小四的对话。
“小四,我见那屏风上的衣物,非黑即灰,看来那方公子平时似乎不喜穿白衣,你可知他昨日为何着白衣?”见晏风没有再问,夏停寒开口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那鸣翠坊附近一带,都是些读书人吟诗作对的聚集之地,若方公子一袭黑衣过去的话,那才奇怪呢。方公子应该是不想太过招眼才换白色衣裳的吧。”小四仔细答道。
“恕在下冒昧,那方公子文采如何?”
“呃……方公子虽武艺高强,但对诗词歌赋方面却不甚精通。”小四小心的措辞。“据他言,他自小便不爱读书,一心钻研武艺。”
夏停寒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方公子算是个武林中人,怎么会要伪装然后到文人雅士才去的地方呢,如若不是有其他的事,应该就是有约了吧。
“晏捕头,您快来看看……。”一捕快大声叫道,手里拿着一幅画,从角落里快步向晏风走来。
晏风接来一看,原来这是一幅水墨画。山水相间,美人树下,虽画师技艺不错,但景色却再是普通不过,只不过另众人吃惊的是,里面那个娉娉婷婷的女子,看那眉眼,正是众人都熟悉不已的苏二小姐苏惜痕。
画里的苏小姐,一袭绯色的衣衫,眉间仍旧有些淡淡的阴霾,定定的看着前方,有一些我见犹怜之感。笔尖细腻,可以看出画者的心思之深。停寒看了看落款,顾梦之,仪风二年秋。
仪风乃是现唐高宗的年号,现在正是仪风二年,看来就是近日内作的画啊。
“这……难道这方公子与林公子一样,也是对苏小姐倾心不已,才会遭人嫉恨吗?”晏风甫看到时大惊,不禁缓缓问道。
“依我看,事实并非如此,那方公子若果真倾心于苏小姐,怎么会不向老板和小二打听消息?”夏停寒摇了摇头,问向小四,“小四,你可曾见过此画?”
“小人从未见过。”小四想了想,认真的答道。
夏停寒转而问道,“晏风,你可知这顾梦之是谁?”
晏风此时已回过神来,“顾梦之,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待我仔细想想。”
一旁的小四忽答道:“这顾梦之,大概就是那落第秀才顾林夕吧?”
晏风拍了拍脑袋,“正是,看我这记性,那顾林夕呀,字梦之,虽早在前几年便已中了举人,但两次上京赶考都不得意,心灰意冷,只得返乡,以卖些字画和为别人写信谋生。”
晏风顿了顿继续说道:“好像是因为不甘给官员贿赂才会有此下场,对官场已死心。我有看过他的书法和丹青,着实不错,曾想请他到府衙做一名师爷,却被他狠狠的拒绝了。”
夏停寒闻此,面色更加冷峻,大唐开国尚未百年,虽贞观之治安享太平,国泰民安,有些积累,但饱暖生□□,有些官员已经开始不思进取,贪赃枉法,欺上瞒下,实在是误国误民呀。
“那顾梦之与苏家可有何交往?”夏停寒缓了缓,继续问道。
“这好像没怎么听说过,也未曾听苏大哥提起过。不过苏家向来热善好施,可能对落魄的文人有何资助,也不得而知。”晏风有些犹豫道。
苏小姐甚少出门,那顾梦之怎会画出如此一幅画,而且此等画作,应是不会轻易摆放在外面出售的,方公子是从何得到此画的呢?夏停寒在心里暗道。
众捕快也都聚集过来,有些垂头丧气之态,在四处都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看到这幅画时才有些安慰。
“他可曾娶妻?有子嗣否?”夏停寒忽问道。
“没有,虽有些人家有意向将女儿嫁与他,但他却从未应允过,却也不知为何。”一捕快在旁说道。
“落霞镇向来尊文,虽然顾梦之家境不是很少,但是才华确是不错,很是有些人家想与他结姻亲,却都没有下文了。”
忽闻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人正从楼梯跑来,接着只见一人在门口止步,喘着气问道:“晏大人,夏大侠,我来了。”
原来是之前那林公子的书童林辛,林辛自从他家公子逝世后,便一直留在云临客栈,和夏停寒他们一起查案,方才派人送另两位客栈老板回去时,夏停寒顺便要那何老板通知林辛一下,要他来此看看。
外面正在下雨,林辛手中拿着一柄纸伞,裤腿上也都沾满了泥水,他却无暇顾及。
晏风朝守在门外的捕快点了点头,让林辛进来,“你先看看这个房间,有什么你觉得与林公子房间一样却又诡异的吗?”
林辛仔细的看了看,却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异常。”又看了看晏风手中的画,大惊道:“这不是苏小姐吗?怎么又出现在案子中了?”瞬而疑惑道:“这位顾梦之小人也曾听过……”
听闻此言,众人都看向他,林辛未曾发觉,想了想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是了,我和公子在逛街时曾遇到此人,那日他当街卖画,公子还称赞他谈吐不凡,文采斐然,在此是屈才呢。”
“那你家公子可曾买过他的画?”晏风当先问道。
“有的,买了一幅山水画,不过当日并未看到这幅有苏小姐的画啊,不然公子他定早就买下来了。两人相谈甚欢,公子还想资助他和他一起上京赶考,不过,顾公子似乎无意于此。”林辛说道。
“你们是何时遇见顾梦之的?”夏停寒问林辛。
“小人记不太清了,好像就是公子从观云寺回来那日。”
“大人,那顾梦之一直在后街那里卖画,需要小人前去把他带到府衙问问吗?”一捕快在旁说道。
“不用了,我们还是直接过去看看吧。”晏风道。
“可是,今日有雨,顾公子应该不会在外摆摊卖字画吧!”
“嗯,也是,那你们有谁知道顾公子家在何处吗?”
“小人知道。”一罗姓捕快说道。“他家与我家相隔不远。”
“甚好,就麻烦罗兄带路了,我们直接去他家拜访。”晏风说道。“留两人守在这里,两个时辰换一班,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其他人就先回去吧。”
“是。”众捕快都应道。
“停寒,林辛,我们走吧。”晏风将画小心的用布包着,三人随着罗捕快走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