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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别有幽愁暗恨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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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这位公子,给几个小钱花花吧!”
一大清早的,刘二左手提着一壶酒,醉醺醺的看着倒在巷子了的那个人,心中窃喜,这个男子衣着华丽,看起来很是有钱的样子,恐怕又是哪家公子哥喝醉酒,家人来不及寻,就倒在这里了吧。
刘二在心里暗自盘算,今天手气真不好,一大清早的被那吝啬的老板从赌坊赶了出来,身上的钱又都已经输光了,连手上的这壶酒,都是从相熟的酒家老板那里赊来的,回去之后肯定又会被那婆娘好一顿说,难得碰到这么一个“财神”,看来又可以小赚一笔了呀。
“你这小子,识相点,我刘二爷可是这地方的一霸……”见那人没有反应,刘二心生怒气,走过去踢了踢,“喂,小子,你给我起来。”
那人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刘二这才觉得有些奇怪,晃了晃头,让头脑和眼睛稍微清醒了些,这才发现,那人的嘴角留着血,脸色极为苍白,被他这一踢,头也歪了下来,顿时被吓坏了。
刘二颤颤巍巍的把手伸到那人鼻下,随即后退倒地,“咚!”酒瓶摔碎在地,平时惜酒不已的刘二却没有去管,起身疯狂向后面跑去,边跑边大喊着:“死人啦,快来人啊!”
……
开始下雨了。灰暗的天空上,不时有雨滴降落,零星的小雨渐渐下大了,开始噼啪噼啪的打在房瓦上,连续不断的雨水从屋檐滑落下来。
对于一直处于阴天状态的落霞镇百姓来说,下雨也比那让人看着就提不起兴致的阴阴的天要来得好,但是对于刚刚又被告知发现了一具尸体的晏捕头来说,这滴答的雨,却显得不那么令人高兴了。
从天而降的无根之水,很多时候能够冲刷掉的,不仅仅是尘世间的污秽,还有一些人犯下罪行时留下的痕迹。
晏捕头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禁皱眉低咒了一声:“这该死的老天爷,怎么偏偏在这时候下雨!”便继续急匆匆的赶路,身后的捕快亦是赶忙跟上,表情极为严肃。
一大早便有人来官府报案,说是在鸣翠坊旁的小巷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之前那件案子尚无下落,今日又出现了这等事情,晏风更加头痛,赶忙召集人手过来查看,顺便还派了一人去云临客栈通知夏停寒。毕竟,在这个时候发生的每一件案子,都可能是与夏清荫有关的。
一行人刚到小巷,便看到夏停寒撑着雨伞从另一边走来,黑衣黑伞,在这雨天里看来,略微有些奇异,晏风迎上前去,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便一起朝尸体那里走去。
走上前去,只见依旧是一名年轻男子,白衣白袍,半躺着背靠在墙上,腰上悬着一柄剑,胸口上血迹斑斑,面目虽不算俊俏,但也十分清秀,只是表情略显狰狞,双眼紧闭,脸色一片惨白,远远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人喝醉了酒倒在路边。
晏风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这人自己在落霞镇似乎有看到过,但是却没有什么印象,便问向捕快们:“大家有见过此人吗?”
有几人答道:“晏捕头,这人我在巡街时曾看到过,但是未有何交谈,不知此人究竟是谁。”落霞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外来的流动人口有些多,因而捕快们巡街时,虽然总会遇到一些不认识的人,但只要不做出什么违法乱纪之事,便不会怎么过问,因而此人虽有人见到过,亦皆不知其身份。
夏停寒此时开口道:“晏风,不如差几个人前去,把云临客栈、福来客栈、居安客栈的老板都叫来,让他们过来认认。”
既然大家都不熟识,那极有可能并不是本地居民,而是过路的旅客。夏停寒这几日已经对落霞镇的客栈有些了解了,这三家客栈是比较好的,一般读书人或是有些余财手头宽裕的旅客,都只会在这几家。
晏风按他说的,吩咐捕快去找人,四下看了看,却不见前日那仵作的身影,不由问道在旁的捕快:“仵作何在?”
“晏捕头,昨日仵作已经差人来告假了,他近日来身体有些不适,昨日卧病在床,今天实在是不能来了。昨日我已把他告假的书信放在您书桌上了。”
见仵作不能来,晏风顿时有些着急,正在为难之际,只见夏停寒走向尸体,蹲下身去,淡淡的开口:“没事,晏风,我来吧。对此我也有一定的了解。”夏停寒有一位表兄,对医药尸体颇有研究,故停寒对此也略知一二。
“也好,那就先麻烦你了。”晏风无奈道。查案时若没有仵作,确实是一件难事啊,对于检验尸体这方面,一个好的仵作能抵得过几个捕快,也可以为破获案情提供一些线索,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夏停寒蹲在尸体前,看了看尸体胸前的伤口,“据伤口来看,这男子死于剑伤,在接近心脏位置,”顿了顿,将尸体扶起来,“而且是由后面刺入的。”随后又谨慎的看了一会儿,伸手将男子身上的剑解下,把剑拔了出来,剑上似乎并无血迹,十分干净。
“没有中毒的迹象,不过同样没有挣扎的痕迹。大概是死于昨晚亥时。虽然被雨水冲刷了片刻,但是还是可以判定,死者就是在这里被犯人杀害的,而且,死者还会一定程度的武功。”夏停寒收剑入鞘,直起身来说道。
“看来,死者和凶手应该是认识的呀,不然一个学武之人,怎么会如此轻易被人从后面刺死,还是用自己的剑。”晏风道。众所周知,背后示人一直都是武学之士的大忌,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毫无防备的背对着一个自己不放心的人。
正在此时,有几人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原来是那三位老板到了,一见到晏风,便诚惶诚恐的向晏风行礼。
“三位不必慌张,今日在下只是想请三位帮忙认认,这位公子是否住在你们哪家的客栈?”晏风赶忙还礼。
三位老板依言,纷纷凑上前去看,只见一位老板惊呼道:“天呐!这不是方公子吗?!”原来是福来客栈的张老板,另两位老板也都松了口气,毕竟自己客栈里的人,不明不白的死了,终归不是一件好事。
张老板是一中年汉子,身体有些发福,今日初见到这尸体,有些害怕,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什么话。
“禀大人,这位是约莫半个月前来到我那客栈方松方公子,好像是从广陵过来的,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出手阔绰,一下子便交了一个月的定金。”为张老板撑伞的伙计从旁答道。
“他是一个人来落霞镇的吗?可有无什么仆人或亲随之类?在此地可有什么熟人?”晏风赶忙问道。
“并无任何亲随,方公子是一个人来到客栈的,好像是与家里意见不合,一心只想闯荡江湖,偶然间来到落霞镇,觉得风景甚好,便在此逗留。”张老板此时已冷静下来,毕竟是开客栈之人,收四方之客,还是有些见识的。
张老板接道,“那方公子出手大方多有打赏,因而下人记得较熟。”
“那他平日经常出门吗?可有与你提到过什么人?你可知他昨日为何来到这里?”
“方公子刚来的时候,天气尚好,因而也有出去游玩过几次,但是后来天气总是阴冷,便也未怎么出去了。出入客栈时,方公子向来独来独往,也没见他与什么人来往过呀。”张老板为难道。“且昨日生意较好,我连昨日方公子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身边的小伙计此时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是有什么要说,但又怕招惹到什么麻烦。
停寒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盯着张老板和小伙计两人看,听着他们的对话,看到小伙计如此,便走过去,低头看着小伙计,尽量温和的问道:“你知道些什么?不用顾虑,尽管直说。”
小伙计见停寒过来,吓得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的说道:“小人有一日给方公子送饭时,在房外曾听到方公子在大声说话,好像是在和什么人吵架,后来待小人敲门进去时,方公子却说没什么,只说之前是我听错了。但我确确实实是有听到的,好像对方也是一男子的声音,还只是未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那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停寒继续问道。
“小人记不太清了,不过要么是初二,要么是初三吧。”小伙计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停寒,很是惭愧,他忘性有些大,不过只是几天以前发生的事,自己还不能记清楚。
“如果再让你听一次,你能分辨出那男子的声音吗?”
“这……不知道,毕竟隔着房门,声音很是模糊,小人也不能确定。”
“这柄剑可是方公子自己的佩剑?”夏停寒向张老板问道。
“正是。方公子一直带着的。”张老板接过剑来,仔细看了看。
“既如此,还烦请张老板带路,我们一同前去客栈看看,看那方公子可有遗留什么线索,也好派人去通知他们家人。”
晏风差人将另外两个老板送了回去,让其他人先把尸体送回府衙,便与停寒一起,带着几个衙役,跟着张老板向福来客栈走去,福来客栈位于西街,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几人一起走着,一时无言。
“停寒,这次的案子,表面上似乎与清荫和林羡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这个时候发生,我还是觉得三者之间,定有些牵连。”走在路上时,晏风忽开口道。
“嗯,此时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我们还是先到客栈之后,再下定夺吧。”停寒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