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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背水一战泯前缘 ...

  •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个孩子的到来暂且缓解了薛瑜之和林浅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甚至在杨奉君面前,薛瑜之也毫不掩饰对林浅的关切之情。

      不仅将先前被杨奉君调至别院的一些老仆役重新叫回府来,任由林浅使唤,还把陈太医也接到府上,自己也不再在京城和绛州之间来回奔波,把州府事宜尽数托了绛州主簿,一颗心全系于林浅一身,唯恐她此回再有什么闪失。

      硕王府的家生仆役大多与林浅亲厚,又听闻她怀着王爷的骨血,都觉得林浅扬眉吐气重拾旧日显赫的时候到了,对杨奉君颇有些敷衍塞责的意思,无论好吃好喝好用的尽数紧着往蕴贤苑送,大有西风压倒东风之势。

      杨奉君自入府以来,颐指气使惯了,陡然间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心里自然气闷。很是找茬寻了几场衅,林浅却都只是听青盏她们说起,被薛瑜之如何一一挡了回去。

      青盏她们喜不自胜,说王爷到底没忘了结发情分。林浅却只是冷眼观着,对苑外的事情不闻不问,谁也猜不透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孕中的人格外嗜睡,这天林浅昏昏沉沉得睡到天擦黑才醒,几日来几乎寸步不离守在她的蕴贤苑的薛瑜之却不见踪影。外间已经燃起了灯,青盏等人绰约的背影印在帘帷上,来来回回。

      “听说王爷这回可是真怒了。口口声声说盛乡侯府不是浅薄门第,却养出了一个浅薄女儿。阿苧说她正端着茶盏自花厅外经过,王爷这么一吼吓得她差点连茶盏都打了,偷偷看了一眼,见王爷的脸色骇人死了,她进府这么久还从没见过呢。” 这声音中还带着些孩子气,一听就是青陶,语气夸张,言毕就唧唧咯咯地笑。

      接话的是性子温柔稳重些的青盏,“谢天谢地,王爷对咱们主子总算是愈发好了起来。这都是托小世子的福。但愿老天保佑,让小世子平平安安地降生,咱们主子也才能有熬出头的日子。”

      林浅倚在床头听着,苦苦一笑,并不去惊动他们。

      正发着呆,帘帷一掀,有人轻手轻脚地进来,见林浅半坐着出神,便行到床前,低声道,“主子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唤我进来伺候?”

      “才刚醒了。听你们说得热闹,想着你也难得松快。”林浅就着未儿的手掀开被子坐在床边,未儿将搭在床头的素绒云纹小袄给林浅披上,又拿了绒靴过来给她穿,那双着了绫罗袜的足却半天不动。

      未儿抬头见林浅又望着琴案出神,忍不住道,“主子这回回府心事重得很。”

      林浅回过神来,掩饰地一笑,“我能有什么心事?镇日里好吃懒睡,一世就这么虚生虚度了,总是忘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未儿手里动作顿了顿,声音又低了三分,“今儿王爷同杨王妃生气,听说只为着她的一句话。”

      回府来也有七八日了,贴身侍奉林浅的只有未儿,因为心肺受过伤,未儿的话少了许多,青盏她们几个平日里爱聚在一处论一论蕴恩苑的事,未儿便是就在旁边听着,也从来不插言,今天主动跟林浅说起,的确有些不太寻常。

      林浅不吭声,知道未儿还有后半句话。

      “那位也是话不经心,竟跟王爷说,他这般金贵的,保不齐姓阜不姓薛……”未儿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最后的几个字被她半含在口中,欲吐不吐。

      林浅愣了半晌,才转眼去看未儿,“那王爷可曾说什么?”一张口,竟觉得牙齿有些打架,好像有些冷的感觉,林浅下意识地伸手将披在肩头的袄子拢了拢。

      却觉得穿得再厚也没有用,那寒意是自骨子里一点一点散发出来的。杨奉君的招数太狠,便是薛瑜之容了林浅同阜今的旧事,可到底在心里种下了一根刺。

      这根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扎回到林浅自己身上。

      未儿怜惜地看着林浅,慢慢站起身来,坐到她身边,环着她的肩,道,“主子别忧心。王爷自然不信她信口雌黄,说是莫太医诊断过这孩子的月份。推算日子,主子受孕时腿脚不便,正幽居在王府,不可能与人有私。”

      林浅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又暗自嘲讽自己,她应该庆幸薛瑜之如此冷静,不然地话,还期待他说一句信她么?

      他们两个人之间不讲这个字,久矣。

      这认知一旦清晰,林浅这几日焦灼的心,瞬间便平静下来。

      薛瑜之踏进蕴贤苑时,见林浅正坐在桌前捧着一盘酸枣吃的香甜,因也凑过来,拣了一颗丢在口中,还未嚼,便已皱了皱眉头,勉强咽下去方道,“这时候吃这么酸,会不会不好?”

      林浅面上并看不出什么异常,待薛瑜之也一如往日,轻笑道,“我只是馋得很,好不容易求未儿给弄了这么几颗,还要被你分去,岂不是可怜?我听老辈人都说,酸儿辣女,保不齐我这般吃法,能有福气为王爷诞下个小世子呢。”

      薛瑜之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悦,转身又平静如潭,笼了林浅的手,道,“别只顾伶牙俐齿的,正经用些晚膳。”

      薛瑜之把自己的心思掩盖地极好,若非林浅刻意留心想必并不能看得出来,又见薛逾之取出丝帕极其细致地给自己擦手,只觉得眼前似笼了一层雾,让她愈发看不懂面前这个人,只是总觉得有些危险。

      用完了晚膳,薛瑜之扶着林浅在榻上躺下,见林浅又捧起书册要念,便顺手接过来,道,“今儿我来吧。”

      林浅一向只觉得薛瑜之冷峻无情,可像这般闭着眼睛,只听他的声音,又觉得很温暖。就在这半清醒半迷醉中,林浅想起了一桩琐事,因随口道,“王爷,深弟前几日曾托来思轩给孩子打了一副长命锁,我正想出去走动走动,明儿能不能出府去来思轩问问进境?”

      薛瑜之念书的声音戛然而止,明朗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来思轩的玉器虽上成,金铁之物却不过尔尔。既是给孩子祈福所用,你明天去天穹阁挑个花样嘱他们做吧。陆司簿的心意,我领了。”

      “我对京中这些商铺所知寥寥,王爷既然说好,那自然是好的。我明日便去天穹阁罢。”林浅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茫然地答道。

      薛瑜之瞧了她两眼,将手中的书册塞到她手里,便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他步子迈地极大,谁也没有看到他铁青的脸色。

      第二日,林浅先回了趟陆府,之后并没有去天穹阁,却也没有去来思轩,而是去京郊的枫溪寺听了一天的禅,并把自己随身的玉佩供到佛前,权当敬奉。

      薛瑜之晚间依旧来看林浅,虽然时辰晚些,神情却比前日好看许多。那一场小小的纷争似乎不曾发生过。

      “有没有定下什么样式?”薛瑜之将林浅的头发挽了个松散的结,似是漫不经心地问起,洞穿人心地眸子却自铜镜看着林浅面上的神情。

      林浅摇摇头,转身过来面对着薛瑜之,除了未儿,今日跟着她出门的人不下十个,行踪自然早都报给薛瑜之了,却也不介意再对他说上一遍,“我说了王爷可别怪我,其实,我今儿并没去天穹阁。马车一出了府我就想,既然是给孩子的物事,自然是要同王爷一起挑选才是,因去找了趟深弟,要他把在来思轩定做的那个也退了。待王爷旬休时,咱们一同去天穹阁才好。王爷觉得可是?”见薛瑜之点头,又道,“我想着既然不去天穹阁了,回府来也是无趣,便央着未儿一同去听禅了,至了大和尚讲得好极了,我们一听便听了一日。不过出门仓促身上没带多少银子,只好留了些随身的物事权做香火钱了。”

      “哦?”薛瑜之扬扬眉,关切道,“怪不得我见你常日戴着的那块白玉不在了,明儿让文朗去枫溪寺给你赎回来就是了。”

      林浅不知他是否试探,无所谓地摆摆手,“既然诚心供奉了,何必再起赎买的心思,岂不是亵渎了佛祖?王爷别挂心了,都是些身外之物而已。”

      薛瑜之微微点点头,亲自扶了林浅躺好,却没走,自顾自宽了衣躺在林浅背后,双手小心地揽着林浅的腰,见她颈间挺得直直的,似有些僵硬,叹声道,“听未儿说,你夜间总是多梦,睡不安稳。我守着你,你安心睡吧。”

      林浅背对着薛瑜之,唇角慢慢绽出一丝笑意。

      她今日回陆府要林深偷偷约了阜今过去,才知道那块玉佩正是出自来思阁,想必薛瑜之对陆离和阜今的过往比她自己还清楚三分,是以才会反应那般激烈。

      薛瑜之为了争位,以他父女做饵蒙蔽人心,可谓高明,而她虽驽钝,不擅伐谋,好歹也算是薛瑜之的弟子,逼到了紧要关头,也是个演技高明的粉墨戏子。

      两日后,薛瑜之旬休,却并没有依约陪林浅去天穹阁,相反却一早便带着敏敏离了京城。

      “未儿,你去跑趟蕴恩苑,请王妃务必屈尊前来。就说我有事要同她谈,事关贪狼。”辰时,林浅美美地自睡梦中醒转,打理好衣服头饰,吩咐未儿道,手中紧紧攥了攥那个自枫溪寺回来便一直藏在袖中的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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