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浩淼千帆尽》帅阳阳

15、第十四章

　　“可是……”翀翀还想再劝，却被舒淼打断。
　　“翀翀，你无须再劝我，我自然有打算，只求你定要瞒着师兄，否则我们谁都不能成事了。”
　　陶翀翀轻叹一声，答道：“好吧，我会尽力的。”
　　“谢谢你。”舒淼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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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望君亭。
　　“主上，属下复命。”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单膝跪地，拱手向面前之人行礼。
　　“事情都办妥了？”在石桌旁端坐之人缓缓问道。
　　“是。彦熙王府现下已混乱无序。”
　　“做得很好。”
　　男子口中的“主上”站起身，银灰色渐变的丝质长袍随清风微微扬起，眼角的细纹虽在，却并未影响此人眼底的精明霸气。
　　“你先退下吧。”男子挥退玄衣人。
　　“是。属下告退。”
　　男子迎风而立，嘴角牵出一丝笑意：“彦熙王，你走的不会安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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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东宫正殿。
　　“成亲王，你求本宫赐婚，总该让本宫知道那位婚配对象的身份吧？”太子坐在正位，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
　　成浩在殿中躬身而立，对太子行礼道：“太子殿下容禀，臣弟倾心的那位姑娘并非出身名门，因此臣弟并不想她因着自己的背景而觉得低人一等。请太子殿下成全。”
　　“但若不知其身份，本宫如何拟旨？且你可知成亲王妃的位子对你我大业有如何的影响，不可随意拟定。”太子轻斥。
　　“太子殿下，臣弟求娶的这位女子与彦熙王世子有不可分割的亲密联系，虽非名门，却可对太子大业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
　　“哦？彦熙王世子？”太子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是。成亲之后臣弟自有法子将彦熙王一派为我们所用。”
　　“好吧，本宫就应了你。希望你别让本宫失望。”
　　“臣弟谢殿下恩典。”成浩撩袍跪地，磕头谢恩。
　　“你我手足，何须如此，现今外戚专权，你我并肩护我王朝，无需客气。”太子上前搀扶。
　　“臣弟万死不辞，定当竭尽全力。”
　　殿外只有一片被秋日的阳光晒过的荒草，春天来的时候它们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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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有旨。”宫中宦官总管陈安细哑的嗓音在彦熙王府门前回荡。
　　舒淼、墨启寰、陶翀翀等人急忙奔至王府门口，跪了一地。
　　“太子有旨：新任彦熙王义妹舒淼德行端正，贤良淑德，是为难得之良女，是以许与皇四子成亲王栾之栩，责二人于下月初六完婚，钦此。”
　　“民女接旨，谢太子恩典，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舒淼叩头谢恩。
　　“成亲王妃快请起，老奴这厮向王妃和彦熙王爷道喜了。”陈安将佝偻的身子弯的更低，口中不住地道着喜。
　　“多谢陈总管，日后还烦劳陈总管多多照应我这妹子了。”墨启寰将陈安扶起，将手中的一块金锭塞入陈安手中，嘴上得体的应对，眼中却有一丝不安。
　　“不敢不敢，谢王爷赏赐，若王爷无事吩咐，老奴就先回宫复命了。”
　　“陈总管请。”
　　“老奴告退。”
　　送罢陈安，墨启寰转身看向舒淼：“淼淼，师兄既阻不得你，便遂了你去。但入宫之后，一切都只能靠着自己了。这几日王府中的事你也都看得清楚，区区彦熙王府都让皇家忌惮陷害至此，何况皇家自身的勾心斗角。师兄虽身居王爷之位，但终究是外姓，也只能这般在宫外助你，今后的路，都要自己走了。”
　　舒淼一怔：“师兄放心，淼淼自有打算。”
　　墨启寰抬手轻轻拂过舒淼的脸庞，轻叹：“但愿他不会误了你。”说罢转身进府。
　　舒淼凝视着墨启寰，直到他的背影完全隐没才转头看着翀翀。
　　“翀翀，我出府之后，师兄就交托与你你照顾。你对他的情谊我看在眼里，自然心知肚明，有你在他身旁，我放得下心。”
　　“淼淼姐，你放心。只是你自己……”
　　“我没关系，成亲王爷定会好好对我，你也不必为我担心，不必别人的保护，我也有生存下去的力量，我必须是能够和他并肩的女人。”
　　翀翀看着舒淼，几缕发丝落在脸庞两侧，嘴唇轻抿，身材纤细，却坚毅挺拔，此时此刻便是男儿也不比其坚定耀眼。

　　成亲王府。
　　栾之栩端正正坐在竹榻之上，直直盯着俯跪与地上之人，面无表情，只是紧握拳头，整个人生生透着肃冷，全不若平时的温润和谦和。
　　“赵起并非吏部主事，拿他的脉却必从吏部入手。通知左相，查账，吏部跟赵起和他一派的账一笔都不可放过，查清为止。”语气平和，仿佛他刚才的命令不过是闻讯天气一般平常的话。
　　“主子，吏部并没有我们的人，这……”俯跪之人言道。
　　“欧泽若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便算他白做了这个左相。去吧。”
　　“是。属下告退。”
　　黑衣人退出去之后，栾之栩走下竹榻，踱至窗旁，手指轻敲窗沿，眼底幽深，嘴角却牵出一丝笑意：“皇后娘娘，父皇有您在身边，便是死去，也犹如在世。”
　　转身唤人：“来人。”
　　小太监推开房门，对着自家主子恭恭敬敬道：“王爷，您有何吩咐？”
　　“去请彦熙王，就说……本王请他来商量与舒姑娘的婚事。”栾之栩脸上挂着招牌似的微笑，轻轻地说。
　　约莫一柱香之后，墨启寰随小太监迈进成亲王府。
　　“墨兄，不能躬身相请，请恕本王失礼。”
　　“成亲王爷今日邀本王前来怕不只是为婚事吧？”墨启寰端起手边的茶盅。
　　“墨兄，今日请你前来，一是为商议本王与舒淼的婚事，二是为开墨兄之心结。”栾之栩在堂中笑语相迎。
　　“心结？”墨启寰疑道。
　　“不错。本王知道墨兄因令尊之殁对皇家恨之入骨，如今本王又要令妹下嫁，墨兄自然满心的不愿与忧心。不过……”栾之栩挑眉看向墨启寰。
　　“不过如何？”
　　“如果我说彦熙王府所承受的一切并非父皇所愿，你相信吗？”
　　“若非皇上所愿，以天子至尊，又有谁可以迫他许得？”墨启寰陡然变了颜色。
　　光线穿过窗子照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剪影，树枝摇晃，竟有了些令人心慌的瞬间。
　　栾之栩面对墨启寰，目光紧紧注视着墨启寰，甚至有些迫人。
　　“若我告诉你父皇其实已经……薨逝了呢？”
　　“什么？”墨启寰惊得起身，“那又是谁在宫中主事？谁在处理政事？谁在……”
　　此时却忽然顿住，脸上只剩下惊愕，却慢慢平静，留了了然。
　　“皇后……赵起……居然是他们……”
　　“不错，本王和太子的母妃并非当今皇后，而是当初的宁妃娘娘。”栾之栩脸上流露出回忆的神色，“母妃宁静贤德，深得父皇恩宠，荣极一时，却遭皇后之妒，以毒害母妃惨死。父皇却忌惮赵氏权势，并未深究，只是稍作责备了事。”
　　“所以皇后自然无法容忍太子即位，也就成了你和太子两兄弟最大的障碍，而本王因有与皇后的杀父之仇，便成了你们最好的合作伙伴。”墨启寰平静地接话。
　　“你我相互扶持，你报父仇，本王助太子登上皇位，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那淼淼呢？你究竟是为何要娶淼淼为妃？”墨启寰向前一步。
　　“舒姑娘洒脱率直，却沉稳娴静，本王自然倾心。”
　　“并无一丝以她胁我之意？”墨启寰步步紧逼。
　　“本王绝无此意。只是……只是本王对舒姑娘所说的成亲原因是成亲王妃的身份可以让她受到保护，并可相助你的报仇大业，她才点头。”
　　墨启寰无言：淼淼居然是为了护他助他才答应嫁入皇家，这份情意让他怎能不感动。
　　“那王爷你呢？”墨启寰回神相问。
　　“我如何？”栾之栩一愣。
　　“你对淼淼如何？”
　　“舒姑娘她……自是与众不同。”能言善辩，玉树临风的成亲王爷难得的语拙，“那日你因令尊之事回府，她即要跟去，是本王相阻，与她商议成婚之事，她初时惊愤相拒，却因你相应。这样情义女子世间难得。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请墨兄放心，本王视她为妻为友，如珍如宝，自会一生呵护。”
　　说话间笑意携了暖意直达眼底。
　　“好。本王就信你一回。若淼淼受得什么委屈，本王定让你追悔莫及。”墨启寰起身走到栾之栩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坚毅，一个幽深，却都又和着强硬。
　　王府中微风掠过花园，树木枝叶微微晃动，轻轻作响，如斯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