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浩淼千帆尽》帅阳阳

16、第十五章

　　九月初六，彦熙王府。
　　翀翀看着镜子中的舒淼，有些愣怔。
　　云鬓高耸，香腮如雪，纤纤细眉如柳，闪闪清眸如星，凤钗金步摇，鸾衣新绣缎，端端一个梦幻般轻灵雅致的新娘。
　　喜娘进门，冲着舒淼催促道：“小姐紧着点，花轿都已经在门外候着了，误了吉时可就坏了。”
　　翀翀将红盖头蒙上舒淼的脸，心中暗叹：“这般灵动的女子，就要被卷入皇族的争斗了吗？”
　　走到王府门口，墨启寰转身看到舒淼靠近，走上前去轻携舒淼纤手，将她送上花轿，轻轻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委屈你了。”
　　舒淼似是一顿，却还是坐上花轿。
　　成亲王府。
　　张灯结彩，红绸飞舞，彩球高挂，门口迎客的仆从和太监脸上全都挂着溢出来的喜气，就连两旁的石狮子都仿佛沾染了一丝难得的柔和。
　　府门口车水马龙，朝中大小官员全都受邀参加四皇子成亲王的婚礼，隆重程度堪比太子大婚。
　　栾之栩站在正厅，蟒袍加身，脚蹬玄靴，金冠束发，为平日里的温润平添一份雍华。不断对前来道贺的官员回礼浅笑，熟悉成亲王爷的人都发现这位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今日的笑意从眼底满溢出来，照得人满心的轻松温暖。
　　门口的礼官清凉的嗓音传来：“接新妇！”
　　栾之栩仿佛惊了一瞬，随即唇边展开一朵大大的笑容，大步向府门走去。
　　舒淼在轿中听着轿外喜娘通报王府已到，心仿佛漏跳了一拍。
　　忽然一只白皙纤长骨节分明的手伸进轿门，舒淼将手放进承载她一生幸福的那个男子的手中，被他牵着走出轿外。
　　拜天地，敬宾客，行福礼，准备了近一月的礼节却好像在不知觉中完成，不需提醒，不用搀扶，感觉到红绸另一端的人，仿佛就有源源不断的动力向前走去。
　　礼成之后已经入夜，舒淼在新房中坐立不安的等着栾之栩到来。
　　房门忽然大开，小太监搀扶着自家几乎人事不省的王爷对王妃艰难请安：“王妃吉祥。王爷喝醉了，这……”
　　“你先下去吧，我照顾他就好。”舒淼嘴上平静，却不得不有些手忙脚乱。
　　“是。”小太监将栾之栩平放在喜床上，躬身退了出去。
　　舒淼急忙掀了盖头，疾步走到梳妆台前用巾布蘸了冷水，回身去拭栾之栩脸上的汗。走至床前，却受了一惊，栾之栩正用无比清明的眼神望着她，全无一分醉酒之感。
　　“你……”舒淼结巴。
　　“我没事。只是不愿再被灌酒，便演戏出来。时辰不早 ，歇了吧。”说着就要褪下身上衣物。
　　“啊？那个……”舒淼出声唤道。
　　栾之栩含笑看她，红烛摇曳，更衬得眼前的佳人如玉清灵。
　　仿佛下了决心般，舒淼闭眼说道：“怎么睡啊……”
　　耳边听到一声轻笑，舒淼睁眼，却发现修长的身躯已站在自己面前，淡淡酒香混着一丝木兰香气。
　　似乎已经无法思考，舒淼只能被牵引着走向喜床，两人和衣躺下，舒淼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渐渐放松，就在几乎快要入睡之时，忽然听到耳边一句轻轻呢喃：“一起睡。”
　　--------------------------------------------------------------------------------------------------------------------------------------------
　　翀翀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以手托腮，仿佛沉思着什么。
　　墨启寰从书房走出，就看到翀翀难得的安静的画面。
　　玩心忽起，走上前去，在翀翀后脑用力一弹。
　　“啊！”翀翀几乎跳了起来，“黑七，你干什么！”
　　“你装文静，还不许别人拆穿啊？”
　　“我哪有……”嘴上反抗，却明显的底气不足。
　　“没有吗？一个人坐着瞎想什么呢？”
　　“我是想啊，淼淼姐出嫁快一个月了，你和成亲王每天都不断的私下见面，每天都到入夜才回府，好像密谋什么似的……”
　　“小女子还是莫去猜测这些朝堂之上的事，倒是不怕费心。”墨启寰轻斥。
　　“王爷，王爷……不好了。”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墨启寰责道：“慌什么？什么事？”
　　“成亲王爷派人来知会王爷，说南边战事起了，宫里召您和成亲王爷进宫呢。”
　　“哦？”墨启寰紧皱起眉头，“好，本王这就随你进宫。”
　　坤宁宫。
　　墨启寰踏入坤宁宫，便看到栾之栩和太子已经在殿中与当今皇后赵嬛争论些什么。
　　“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墨启寰压制住满心的愤怒躬身行礼。
　　“起吧。”皇后抬手，“彦熙王爷来的正好，皇上病重，无力察理朝政。本宫正与太子和成亲王讨论出兵南部天孟族的将领人选，彦熙王心中可有人选？”
　　墨启寰心中一动，抬眼看向栾之栩。
　　栾之栩感觉到墨启寰看过来的眼光，微微一点头，便不再看他。
　　“回娘娘，小王愿请旨出征南蛮，全力保我疆土。请皇后，太子成全。”墨启寰跪地叩拜，请旨出战。
　　不等皇后出言，栾之栩就拱手行礼：“皇后娘娘，儿臣也以为彦熙王爷是出兵最合适的人选。彦熙王世代忠良，父皇一朝更是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收复失地，开拓疆土，是声名赫赫的大将军王。此番由彦熙王出战，也可以王爷威名震慑蛮夷，提升士气。”
　　皇后眼神一凛：“可彦熙王年纪尚轻，并无战场经验，此番凶险，若有些好歹，要本宫如何向老王爷交待啊……还是让本宫的侄儿赵风前去，他曾随老王爷征战西北，也算半个老将。”
　　“皇后娘娘容禀，小王虽幼，却自幼跟随师父习得兵法战术，自信能够胜得。”
　　“不错，皇后娘娘。彦熙王手握重兵，各部军兵必会服从王爷统领。若此时换将，只怕军心难稳啊。”一直未曾出声的太子此时劝道。
　　“这……”皇后正想再说。
　　“娘娘，臣愿以此血肉之躯，卫我大好河山，请娘娘禀报皇上恩准。”墨启寰坚决道。
　　“好吧，本宫就准你此请。只是彦熙王定要为朝廷保重，‘平安’归来啊。”皇后却在平安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墨启寰和栾之栩对视一眼，唇边勾起相似的笑意：要玩吗？奉陪！
　　-------------------------------------------------------------------------------------------------------------------------------------------------
　　“不管不管，黑七，你得让我跟你一起去，打仗啊，那么威风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呢？”翀翀在墨启寰身边活蹦乱跳。
　　“边疆战事你一个女子跟去做什么，何况军旅生活，不是威风而已，那般苦楚你受不下的。”墨启寰端茶轻抿。
　　“怎么受不得，我可是无敌陶翀翀，没有什么是我忍不得的。黑七，你就带上我吧，我这医术还能帮帮你是不是？万一你……”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想着我受伤啊？”墨启寰打断她，“好了好了，你要想去就跟着吧，只是不得乱来，只能扮作小兵跟在我身边，知道吗？”
　　“是是是，遵命，我的大王爷。”翀翀喜笑颜开，却忽然正色道：“淼淼姐知道吗？她怎么说？”
　　“她能怎么说？旨意都已经颁下，难道她能要我抗旨？且淼淼是识大体的，她绝不会像你一样。”说完白翀翀一眼，“何况有成亲王在身边，她应该无事。”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翀翀跳跃思维。
　　“七日之后。还有许多要准备的，今日好好休息，一定要准备周全。”墨启寰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