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要出嫁（重生）》尘埃落尽

5、春光无限好

　　钗头向东，人面朝西。流光从稀松的窗缝中渗透，照醒床上双双沉睡的人儿。花庭芳将单薄的锦被从床下拾起，蹑手蹑脚走下床沿。门缝中轻轻走出去，从天井打回一盆清水，她把锦帕放在水中泡软，然后把阮浪衣袍上沾到的泥土一点一点擦掉。阮浪不喜欢别人随便洗他衣服的习惯，她怎会不知，于是用清水擦干净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

　　这一切都被闭着眼装睡的阮浪听在耳中。水滴的声音，柔软的脚步声。他睁开眼视察花庭芳的背影，她轻盈地如同一只花间飞舞的彩蝶，脂粉为施却耐人寻味，每一个动作都像在展开多情的翅膀。

　　刺痛感从花庭芳的腿间传出，她无法不重视已经面部全非的地方。只好再次返回凌乱不堪地床上，隔着阮浪的身体寻找藏匿在枕边的药盒，遍寻不获之后，焦急的她前襟逐渐渗出涩涩的汗味儿。

　　“找这个？”

　　一个淡粉色的蜜盒被阮浪藏在手中。他坏坏的眼神让花庭芳瞬间无地自容。她伸手去抓，结果膝盖磕在床边直接摔到阮浪的怀里。这下他更得意了，转身将花庭芳按在床上。松手坐立，花庭芳却因看见阮浪魁梧的身子不敢动弹。耍坏的男人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下床逃跑的位置，慢慢用双手拧开药盒。

　　他用小指勾出一点药粉放在嘴里清偿，居然是甜的。“擦哪里？”他是故意的，非得看花庭芳出丑他才高兴。于是不等花庭芳反对便自作主张将药粉擦在她肿得最厉害的地方。“多久能好？”

　　花庭芳因为他突如其来的碰触而缩进双腿。“最快晚上才能消一点……”她浑身酥得难受，根本没细想男人问话的深意，也根本不会为这种事撒谎。

　　男人丢掉手中的药盒，触底而起的粉末弥漫在空气中……解开绑的严严实实的扣子，扯落系在耳后不远的绳带。他捧起花庭芳的小纤腰，邪恶地说道，“既然好的那么慢不如让它不要好。”

　　“门！”

　　花庭芳伸出的手被阮浪含在手里无法撤回。一场光天化日的床战又在梅花园里展开。

　　“……关门！……我要关门！……”

　　殊不知阮浪的原意，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沉沦，以及花庭芳在床上的放荡。

　　花庭芳很冒火。她作为一个买回来的女人本不该表现地很冒火。可是阮浪的行为失常让她无法判定他如今的想法。阮浪当然读懂她脸上的不悦，也明白如果不告诉她内情恐怕接下来的一切都无法顺利进行。不过，因为他对花庭芳的想法有一点改变。因此选择叫上能言善辩的骆宴山一起，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说出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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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千两。”阮浪让骆宴山把他提早准备好的银子放在花庭芳的眼前。“事成之后，只要你能信守承诺，可以拿着这一千两离开阮家。”

　　骆宴山口中的实情犹言在耳，花庭芳盯着桌上的一千两一言未发。于是阮浪接着说，“诚如你所言，我们可以做生意上的朋友。如果你知情识趣，我和宴山都不会亏待你。”

　　她盯着桌上的银子一遍又一遍。她不想做阮浪口中的生意，也不想做宴山口中掩人耳目的棋子。但听到阮家出了内贼，桐米有了危险，而他们则需要自己“□□”上的帮助，去扮演一个放荡无耻的青楼娼妇。作为花庭芳，她能不答应吗？

　　“好。”她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收了银子。当着骆宴山的面儿对阮浪说，“不管你们要干什么大事。总之事成之后，你夺回大权，我带钱走人。”如果这样阮浪能安心做事。她当一回娼妇又如何？

　　“放心，我永远不会爱你。”

　　不知前因后果的骆宴山心里独自寻思，愿望达成的阮浪却不甚满意。而花庭芳把两个大男人关在房外，折腾了老半天终于把自己装扮成功。涂脂抹粉，艳妆华服的花庭芳挽着阮浪的手学着青楼女人抛媚眼，“要搅得阮家鸡犬不宁？你们先把所有跟阮家扯上关系的人先给我讲一遍……”

　　两个大男人望着花庭芳心里突然打了个冷颤。而明知故问的她心里却翻江倒海地狂笑。苏红玉骨子里的捣蛋精神在花庭芳的肚子里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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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花庭芳乘着轿子来到桐城最大的茶楼听戏。作为轰动桐城的风云人物，她下轿便引来众人围观。人们窃窃私语阮家大少爷新娶进门的青楼夫人，一面为半年前不幸身亡的苏红玉叹惋。在他们心里，男人心海底针，再深沉的爱也抵不住妖精勾魂。

　　她没有丫鬟，但是身边站着骆宴山。茶楼老板见桐城米铺的第二把交椅来了，如同见到衣食父母般盛情接待。
　　“我要那儿。”花庭芳不偏不倚指着茶馆二楼最大的包厢。
　　茶馆老板陈金立刻奏起眉头说，“夫人，要不换个座儿？”

　　啪！花庭芳的巴掌打到老板身边的小二柱子身上。“盯哪儿看啊你！”
　　陈金立刻把柱子拉到身后，自己也狠狠甩了一巴掌！这倒让花庭芳心里痛快。想当初这柱子在街边欺负讨饭的老人家，今天这一巴掌算是借着花庭芳的泼辣还了。

　　茶馆老板可慌了神，明着是打伙计，可实际上打得却是拒绝她的自己。阮大少爷瞎眼缺了这么个泼辣的妓，连累老实巴交的陈金我也要遭殃。

　　“夫人休怪陈金。楼上坐的是李老爷家的三公子，说来你们也是亲戚连襟，大概也知道其中的来由。实在不敢得罪夫人，可是这李三少我也是开罪不起……”

　　他低声在花庭芳身边说道自己的难处，其实花庭芳怎会不知？若李太保不在，她来做什？

　　“骆总管。陈老板口中的李太保是谁？庭芳怎么不知道？”她娇弱造作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骆宴山的脸，生怕别人不去猜忌两人之间的关系。

　　“夫人。李三少是二爷夫人的亲哥哥，李家在桐城是闻名的绸缎商，你应该听过。”骆宴山依着总管的本分回答，可是从他上楼时细心抬起她拖地的裙摆，足见对花庭芳非一般的宠溺。让骆宴山曲腰的女人，世上还能几人？

　　花庭芳肆意笑道，“呵呵呵~~~那更好了！我初来乍到还没有见过小叔子，如今既然有缘遇见，宴山你快替我引荐。”说罢便双手推开了二楼厢房的门，闯入李静天私会好友的禁地。

　　李静天是城中出了名的十三太保。他仗着祖业欺行霸市不说，又不务正业地经营偏门生意。能进入茶馆二楼客房的人，都是他手下几个好手。其中烧杀抢掠，没有双手不沾满血腥的。可惜桐城第一的美男子，竟是这般。

　　“三少！是个婊/子！”路大声最先说话，他搂着从天香楼包养的沉鱼的手，见到新女人便立刻放开。可是他不止声大头大，而且眼明手快。一见到花庭芳背后的骆宴山，立刻拍响桌子提醒纵情声色的兄弟。

　　“骆、宴、山。”

　　关上虚掩的窗门。烟雾弥漫中，一个吞云吐雾的绝美少年郎一字一字说着骆宴山的名字。他就是貌盛潘安的桐城十三太保李静天。是鸦片的味道，难怪美男子的脸消瘦如柴。他放下烟枪看着从来没有正面交手的骆宴山，还有他身前不满十六却浓妆艳抹的花庭芳。

　　“不要给我送女人。你知道我不喜欢……”一朵逐渐淡开的白色云朵，消失在李静天苍白的脸上。

　　“宴山。你和他们先出去。”花庭芳正对着李静天坐下来，伸手就去捞桌上被剥光皮的石榴。
　　骆宴山没有迟疑地往外退，这让李静天也抬手把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一个能让骆宴山折腰的女人，鬼面郎君阮浪从青楼娶回来的女人，他有兴趣看一看。

　　“吃东西不吐核很容易胃痛。”李静天看着把整个石榴吃光却一粒核不剩的花庭芳。

　　花庭芳什么也没说。用手绢擦干嘴角残留的石榴水。她走到门前的水盆前仔细嗅了嗅，发现里面的水全是鸦片的味道。于是打开门到楼下端来两盆清水。骆宴山看她进进出出端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而李静天则继续把窗门推开一个细缝，全面观察这个女人奇怪的举动。

　　她关上前门，首先用第一盆水浸湿自己的脸，再用热帕子敷脸五分钟，清除脸上厚厚的一层脂粉污垢。清洗后露出一张干净的脸，然后端起第二盆水来到李静天的面前，抢过他手里的烟枪，解开他紧紧束缚的黑发。

　　“抽鸦片不洗脸通鼻很容易中毒。”

　　说完她快速将热帕子敷在李静天的脸上，轻轻用手按摩三分钟。推开屋外不能看到屋内的窗户，散出浓厚的鸦片香味。直到李静天鼻子里呼出的气味不再浑浊而厚重。

　　“我有没有告诉你，你在玩火。”

　　李静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任由她摆布，包括打开二楼的窗，还有没有人敢从他手里夺过的烟枪。只是看着这个从凡俗中突然逃脱出一张清秀面孔的女人觉得好玩，于是忍不住想看看她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好美的男人。花庭芳看着长椅上李静天完美无瑕的脸，想起阮浪带着面具永远无法回到昨天的遗憾，皱眉。却不知道自己的喜悦和悲伤，可以牵动长椅上不曾爱上任何女人的李静天。他有一个姐姐，四个妹妹，唯一的哥哥已经夭折。父亲娶了三房妻子，又有无数野宴，家中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骄纵蛮横的样子。

　　他伸手去触摸花庭芳眉间突起的褶皱，突然从心口猛地开始咳嗽！

　　“快躺下！”花庭芳见过这样的情况。在天香楼里抽鸦片的男人有很多就是这样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的。因此立刻模仿老鸨春娘的样子为李静天疏通气管，不太熟练的手法让痛苦的男人抓紧了她的手臂。“别动！”花庭芳的固执终于让李静天放弃抵抗，过来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

　　李静天伴着急促地呼吸盘问花庭芳，“怎么有空来找我这见不得光的小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