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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做你的奴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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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浪三天三夜没有睡好。一直躲在偏房写信,一张又一张,撕得满地都是纸屑。他必须写,若是不写就要误了信期。可是墨汁干了三遍他却一字未落。他该这样吗?不停地欺骗。欺骗自己,欺骗他爱的所有人。以前一闭眼就会想起的容颜,如今跑到哪里去了?他不敢做梦,怕梦的人变了样,怕自己的心变了样。墨汁滴在纸上又再次浸透、散开。
“大哥!~~~~~~~~呜呜呜~~~~~~~~~~”
他的烦恼还来不及下笔,就被阮家最宠溺的三小姐给毁了。
“大哥!你把她给我赶走!快赶走~~~~~~~~~~~~!”
今天他有些焦躁。
“又怎么了?”
气急败坏的阮梦一屁股坐在他的右侧,不停用手拍打桌面。墨汁四溅,她却全然不觉。满面泪光,星星点点,厚重的脂粉退落,皴裂了一张让人厌恶的美人脸。继承了从前阮杜氏的眼睛,却失去了从前阮杜氏的优雅。阮浪仔细看着每天在家里撒泼打诨的妹妹,心底的烦躁更盛。
“静天要退婚!他居然敢退婚!我不要活了啦!~~~~”
天知道阮浪现在最不要听谁的名字。
“这种事娘会决断,你胡闹什么?”
他再次注视阮梦,哪里有半点大家风范。
“娘居然同意!我死也不肯!我要嫁给他!我一定要嫁他!”
阮杜氏做了最聪明的决定。一箭三雕。
“既然娘决定了,你又要赶谁?”
“花庭芳。我绝不会饶了她!大哥,她就是个小贱人,你根本不应该再把她带回来!你知道静天说什么?他说他根本不喜欢我,他说他更喜欢他的庭芳嫂嫂!想想以前,想想张暮成,不是他们的错,都是你的新夫人我的“大嫂”勾引的!”
“住口!”他不想再听。“你是名门闺秀!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话吗?出去!”
阮梦的手在笑。她捏碎了阮浪的信纸,笑得无比鬼魅。原来阮浪也不会站在她这边,和阮杜氏那死老太婆一样。说什么爱她疼她补偿她?根本都是鬼话。
“大哥,”狡猾的阮梦决定拾起自己的伪装,“梦儿一时激动失态了……我现在就回去好好反省。”
她要反省。她要将花庭芳撕成粉碎。她要得到所有的一切。
亲情?爱情?在她从小的记忆里,只有侮辱。
房内只剩下阮浪。
“退婚吗?”
他脑海中全是花庭芳和李静天在一起的碎片。
“阮郎。我给你做了莲子羹。周围撒的桃花瓣是从院子里刚摘的,很香。”
端着莲子羹进来的花庭芳今日心情爽利,她听说李静天从府里出去的消息就开心。一开始的估算总算回到正途。若是这样的人真的成为梦梦的夫婿,以后的日子就更难以对付。或许抱着这样她和阮浪的相处会稍微和谐的美好想法,她此刻的笑容十万分甜蜜。而这一切在阮浪的眼中却是两样。
“快尝尝。我多做了几碗。如果你觉得好吃,我打算给两位夫人和梦梦她们都……”
“李静天退婚你知道吗?”
她眼角笑得很甜。甜到阮浪的心都要裂了。
“嗯。”花庭芳为阮浪把莲子羹稍微吹冷。
沉默。
“这么高兴吗?”阮浪把放入嘴的小勺忍不住退了出来。
花庭芳以为太烫,又接过来反复吹了几下。
“高兴。这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哐当!~~~~
瓷碗的碎片在屋内造成了长久的回响。花庭芳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惹怒了他。
莲子羹?还是他希望李静天做他的妹夫?
花庭芳决定冷静,不能想以前一样因为害怕而逃跑。
“你是怎么了?这不是我们的计划吗?”
“计划?我的计划还是你的?”
“我以为我们说好了。为什么你现在又乱发脾气?还要扯上梦梦。让李静天搅局,让家里混乱。目的不是都达到了吗?到底有什么问题,还是你真的希望他一直留在阮家做女婿?”
“当然不。”
“那为什么大清早又砸碗又冲我吼?我是奴隶吗?”
呜……
阮浪的吻如同海面的惊涛,时高时低。接而如同落潮,温柔地打击着花庭芳的海岸。
好长的一个吻。直到花庭芳无法呼吸,直到他明白自己索求的不再是单单一个吻。
“你就是我的奴隶。”
他的话很轻,很重,敲击着花庭芳的心。不是耍狠,不是索求,而是占领。
他问:“愿意做我的奴隶吗?”
她答:“我可以吗?”
复吻。更长的一个吻。重生后最美好的一吻。她的发根都在雀跃。
复问:“我可以吗?”
阮浪把她抱到床上。
“问他。”
花庭芳的脸如同新生婴儿般红了。
一天一夜的翻腾让娇小的美人儿慵懒地躺在床上。她含羞看着阮浪,他的夫。再度成亲后的第一次如此温柔的夜。虽然带着面具,带着伤疤,在花庭芳的眼中他仍是当年的桐城玉面郎。瞧着他如今正悬笔挥墨的潇洒姿态,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最美好的时光。
“阮郎。”
“嗯?”
“你在写什么?”
“写信。”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写情信。”
阮浪终于写好了这封信。在苦思的半个月里,他无数次的撕毁的信。小心翼翼地合上红漆,烙上阮家的标记。在他熟悉的召唤下,一只洁白的信鸽从窗边飞来又飞走。挑灭灯芯,在黑暗中回到花庭芳的身边。
“不想知道是谁?”
“不需要啊。”她别过头。
“真不想知道?”阮浪爆发了邪恶的小宇宙。
“不想。老夫人也容不下我。等事情结束我就走。”
一个赌气,一个想歪。
“去哪里?去找因为你退婚的十三太保?”
“谁说我只能找他……”
吻落!在她最敏感的小腹下!她的娇吟做出阮浪陷入更深层的拥抱。交缠的灵魂在暗夜中互诉衷肠。
“我让你走。你才能走。”
被吻得七晕八素又连番在阵地战中失陷的小女子微喘。
“我想知道。”就算是痛苦和背叛她也想知道。
纠缠于深暗的世界中不可自拔的男人正在低吼。反复的侵袭后,他终于抱着花庭芳冷静下来。
“她是我人生最重要的女人之一。为了保护她,我骗了她。只希望她不会恨我。”
他的声音好温柔,让花庭芳陷入嫉妒的边缘。
不是苏红玉。会是谁?
但无论是谁,她终于看到了夫君最坦诚的一面。
“一定会的。没有人舍得恨你……”
阮浪叹了口气,决定要真心抱住庭芳。
哪知道花庭芳突然反应过来问道,“李静天为了我退婚是什么意思?”
他负气不说话的样子让花庭芳捧腹。
“难不成你因为……你真可爱!”
“放肆!谁准你这样……”
“我哪里都不想去……吻我……”
门外新种的芙蓉树在太阳升起之前发了嫩芽。
花庭芳的心事也跟着春天发芽。她在门前踱来踱去,直到手中端着的温水彻底变成冷水。
“说……不说……怎么说……”
两人的关系刚要好转,花庭芳却有陷入了新的困境。温存之后才想起与李太保的约法三章。若是不顺他意,肯定会给阮府找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
“有话说?”
阮浪早就察觉到她的怪异,穿好衣服的他推开了门。
“没……没有。我给你打了水,先洗脸吧。诶……水凉了?我再去打……”
分明有事,但阮浪并不急于揭穿。“天这么好,冷水更好。”
收到鼓励的花庭芳立刻走进门放下脸盆,从庭院里取来晾干的丝质方巾放在水里浸泡。她今日心事重重,以至于浸泡方巾的一会儿工夫也走神了。而阮浪的视线则关注于另一件物品上,他伸手从脸盆中捞起方巾,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压抑感。
“这是你绣的?”
方巾上有一个歪歪扭扭的“花”字。这是花庭芳趁着阮浪住在偏房时干的事。
“嗯。”阮浪的声音让她清醒,这才接过他手中的方巾又浸了一次拧干。然后自觉地扭头关上房门站在庭院内。
阮浪看着方巾继续发懵,摘下面具从狰狞的烧伤上擦过。一阵淡淡的梨花香传来,他突然看到了红玉的脸!
“以后不准绣东西。”
花庭芳闻声而来见崭新的方巾被扔在地上有些不悦。她完全沉醉在昨夜的美梦中,笑盈盈地回答。
“扎针刺绣也惹到你了?”
“别再用阮家夫人的口气跟我说话!”
“大……大大少爷……”她吓结巴了。
可怜的小莲是被众人推到梅园的无辜受害者。如果被李景儿知道她替花庭芳传话,后果肯定不堪设想。她刚来不久又胆小怕事,第一次见阮家大少爷便是如此凶恶的场面。
“滚出去!~”
小莲连滚带爬退出梅园。之前听别人说阮浪恐怖,真正见识过带着面具浑身阴沉的他后,才觉得恐怖这个词实在太美好了。
“等一下。”
花庭芳首先恢复理智。
梅园是什么地方?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可没见过主动找来梅园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