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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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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但是在南要喝第五杯酒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并没想到会是藤真的南，打开手机时，吃了一惊。
藤真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在电话那边对他说，抱歉，忘记告诉你怎么回去。
握着手机的南听着对方那没有丝毫歉意的声音，一句话也没有说。
藤真又问他，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
南有点吃惊的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藤真仿佛小孩子似的，得意的说道：在车里。
南笑了出来，但笑过之后，心里却更加的难过。
藤真又接着说道：还在刚才那个停车场。
南急忙说道，好的，我马上就到。
临走前，南小心的拿起了那架纸飞机，放在了衬衣兜里。
来的时候明明还有照明的小小停车场，现在却是一片暗淡。
南想了一下，凭着记忆和猜测朝停车场的另一边走了过去。
朝前走了一段之后，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他一转身，发现藤真已经打开了车门，站了出来。
上了车之后，南没话找话的问道，这停车场怎么连灯也没有。
藤真趴在方向盘上，静静的看着前方，说，被我打碎了。
南吃惊的看着他，然后又不自在地转过了脸去。
“我觉得很烦。“藤真解释道，“那灯就照在我的车上面，太刺眼了。“
南又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藤真坐了起来，问他：“现在就送你回去吗？“
南只是说，我们坐一会儿吧。
两个人安静的坐在车里，引擎大概早就熄火了。
南不知道要说什么。
安慰人的话，他从来不擅长。而他想，就算自己能夠說得出口，恐怕这个人，也根本不会接受吧。
过了一阵儿之后，南觉得奇怪，说怎么也没人换灯。
藤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已经换过一次了。
南这回才真正的看了藤真一眼。
藤真不等他开口发问就说，“都是我砸的。“
南看着他，不知道是吃惊还是难以置信，总之是完全的说不出话来。
藤真好笑地问他，你在想什么？
“你——“南皱着眉头，“他们居然没找你的麻烦？“
藤真耸耸肩，指着自己的鼻子对他说，“我说我在等人，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人都静静的坐在那里，只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偶尔有脚步声，然后是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车子慢慢离去的声音。
南突然问他，“你刚才为什么生气？因为我让你去治疗？“
藤真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整个人正好落在了阴影里。
夜里的浮云遮住了天空，既看不到月亮，也没有星星。低低的云层看起来那么的厚，边缘的轮廓虽然淡淡的，却很清晰。
藤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也许明天真的会下雨。
南没说话，只是看着藤真在那片阴影里疲惫地闭上了双眼，胸口微微的起伏着。
“我生气是因为我想忘了它，我想过得高兴一点，可是－“藤真睁开了眼，看着前方，微微笑着说道，“你却一次次的提醒我。“
南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这种时候，藤真还能够笑得出来。屏住了呼吸的南，胸口好像被谁狠狠的捅了一拳似的。
“我生气是因为－－“藤真看着他，卻好像说不下去了似的，停了下來。
静默的空气中，南注视着藤真的脸，突然火大了起来，“然后呢？你就什么都不做？！每天假装很高兴！假装－“
“不然呢？“藤真一脸淡漠的问他，“对所有的人说我快死了，你们都来同情我，可怜我？“
南根本无法反驳。
藤真低下头去，旋动钥匙，发动了引擎，然后看着前方，说我们走吧。
“藤真，“南看着他，慢慢地，艰难地开了口，“去住院吧。“
藤真看了看他，然后对他说，“不管你从哪里拿到的化验单，不要告诉他们我的事。“那不是请求，而是命令般的口吻。藤真认真的补了这么一句，“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藤真！“南狠狠的看着那个丝毫不为他所动的男人。
“我在吃药。“藤真发动了车子，慢慢的倒着车，小心的驶出了昏暗一片的停车场，看都不看南。“不用担心。我还想多活两天。“
平静的声音里什么也听不出来，南看着藤真认真开车的样子，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一言不发的藤真，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坐在他身旁的南，绷紧了身体，动也不动地看着街边那一树树静默的杜鹃从眼前掠过。沉闷的夜风中，那种微微发甜的气息在空气里缓缓地堆积着，一点点的弥漫着，最后变得苦涩了起来。
南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八年前在明亮的球场上，那个毫无畏惧，阻拦在他面前的翔阳少年。
回忆里的那片明亮，在这沉静的夜色里，突然变得那么的刺眼。
“对了。“
临下车的时候，藤真叫住了他。
南询问般的回过了头，俯下身看着他。
“阿南，在停车场的时候，我是骗你的。“
南的心中突然升起了巨大的希望，他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在颤抖。“什么？“
“停车场的照明灯是自己坏的，不是我砸的。“藤真看着他露出了安静的笑容，“不过我倒是真希望它没坏，不然我可以把它砸掉的。“
南站在那里，看着藤真关上了车门，然后离他远去。
低沉的浮云慢慢的被风吹开，露出了月亮那张悲伤又寂寞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