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君》西门侑君

10、第一阕 Ⅹ

　　Ⅹ
　　时间：巳时二刻
　　地点：国宾驿馆后花园凉亭
　　人物：龙月国君龙云，顾君若顾公子也就是区区不才在下鄙人我
　　……不是我乐意用这么恶的表现方式，实在是，除此之外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我现在的心情。
　　因为我面前这位国王陛下，他的那个表情。
　　半个时辰前，他说有话要和我说，请凤翼允许我们单独相处一会儿。然后他就把我拉到这里陪他静坐。没错，是静坐，因为这半个时辰里，他连半个字都没有说。
　　其实我并不讨厌静坐，没死之前，一言不发地坐上一天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还魂之后，我也常陪着龙云一坐三两个时辰。今天这半个时辰理论上根本不在话下。——如果龙云不是那种表情的话。
　　这位龙月王朝的第十一代国王陛下，此时的表情，八个字：
　　深情款款，含幽带怨。
　　……我Ｘ的！
　　我是冷情冷性，但这不代表我好脾气、好涵养。
　　事实上我还是个女人的时候，我周围人都知道，我的外显性格是那种沸点超低一点就炸的，而骨子里的冷，却是只有教我本领的祖父才明白的。怎么到了这里……到反过来了？还是说，因为这里没有需要我担心会被自己的冷情伤到的人，所以就自然而然卸下伪装了？应该是这样吧。不然，我也不会独独只对小桃一人隐藏我的凛冽了。

　　“……若儿……凤翼他，对你很好吧？”谢天谢地，就在我以为我要在这里一直坐到天黑的时候，龙云终于开金口了。
　　“您不是看见了么。”我不咸不淡地应他一句。不然该怎么说？直接说个“好”字？那不是我的风格；说“不好”，那我绝对是昧了良心。毕竟，单只他对我的那份纵容，就足够我记他一辈子了——即便，这只是他笼络我这只豺狼的手段。
　　“是啊……看见了……”龙云叹息着，“若儿，你……也是喜欢他的吧……”
　　我一口茶水喷出来。靠！有没有搞错？我……喜欢凤翼？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我跟凤翼那个叫逢场作戏好不好？……真是败给他了。
　　“不是吗？你在他面前的表情都不一样的。好像整个人都活了起来一样……”龙云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我……我可不可以掀桌子啊？“陛下。您今天来，就是为了和君若说这些的？”冷静、冷静。一定要把话题转到其他方面去，不然我一定会疯。这个龙云今天是转了什么死性？居然给我做出这么一副弃妇……错了，是弃夫的姿态……你老婆又没跟人跑了！真是受不了。

　　龙云离开，是在巳时末。他说了很多。但对我而言，却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只有在最后那一句，他才终于说出了“龙云”该说的话。他说：我答应过你，会成为优秀的国君，我说到做到，你费尽心力拿给我的东西，我决不糟蹋。
　　然后，我笑着回他：这才是我心里那个龙云该说的话。
　　龙云，他天生就该是个明主，悲伤春秋、儿女情长，那不是他该过的日子。所以，不管是什么让他如此忧伤，我都不想看到。
　　回到花厅，不意外地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凤翼。
　　“走了？”凤翼随手倒了杯茶给我，“都说了些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听么。”
　　我把自己扔进椅子里，仰视着他：“主上，别跟君若说您没跟去偷听。君若不信。”
　　“……顾公子，你为何总要这般冷静……”凤翼苦笑着，将我拉起来拥进怀里，“你知不知道我多怕……龙云是来劝你回去……”
　　怕龙云劝我回去？为什么？若他真的这么做了，你该庆幸才是。“不可能的。君无戏言这种事，您该比谁都清楚。”我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这似乎是他的习惯，而有这种习惯的人，多半……缺乏安全感。只是若他知道我才是他身边最大的危险，他可还会如此将我当作慰藉？
　　“顾公子……你当真……就什么都不明白？”凤翼轻声笑起来。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笑声里面，隐隐含着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凄楚。
　　“明白什么？”我反问回去。这可真是奇了。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一个两个都心性大变，净说些莫明其妙的话。
　　“……算了……你不明白也好……”凤翼轻轻叹口气，“我只要这样……也就满足了……”

　　……事实证明，今天不光是个让人转性的日子，也是个走亲访友的日子。
　　申时末，有人通秉说御前侍卫、月城府总捕头连城求见我。
　　没等我出声，凤翼就直接说了句“不见”。
　　“请连侍卫到中庭等候。”反手架了凤翼一拐子，我对来传话的侍卫说道。
　　“主上，您又怎么了？”看着侍卫下去传话，我从凤翼怀里挣出来。
　　“那个什么价值连城的跟你很熟？”凤翼不答反问。
　　很熟吗？我苦笑：“他是我结义大哥。——虽然他多半已经不想再认我这个义弟了。”我想，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在得知我就是“顾公子”时的那个表情了。那种惊、那种怨、那种鄙夷……说不难受那是骗人的。可这又能怨得谁来？说到底，如果我不是因为他那张和我前世的大哥一模一样的面孔就对他另眼相看的话，又怎么会在遭他轻视的那一瞬间感到心痛。但我不后悔。只是遗憾。若还能重来一次，我宁愿我只是他偶然救下的一个被流氓纠缠的书生，大家萍水相逢，好聚好散。
　　“不想再认你这个义弟？是啊，看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凤翼冷哼一声。
　　是吗……他对我的怨愤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啊……看来我走得真的很是时候呢。“没办法，谁让我最初是隐瞒了身份和他交往的呢。自己引为莫逆的人居然是那个恶名昭彰的顾公子……这种事换作谁，都不可能原谅我吧？他怨我，是应该的。”
　　凤翼看着我，顿了片刻，说，“半刻钟。我只给你半刻钟时间见他。”
　　“足够了。”我淡淡应他一声，“也许，连这半刻也用不了呢……”

　　我的话是对的。因为我和连城见面的时间，总共不足三分钟。
　　见到我之后，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然后，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如果可能的话，我宁愿从未认识你。
　　我笑着应他：我也是。
　　看着连城离去的背影渐渐隐没，已经开始熟悉起来的气息在身后缓缓靠近。
　　“连城……和我一母所出的大哥长得很像。”我幽幽地说着，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身后那人，“于是我常常想，便是早已阴阳永隔，但若是看着他，是不是也可以当作大哥还依然陪在我身边呢？……很傻是不是？‘死者已矣’，这种事我明明知道得很清楚了不是么……明明就知道已经回不去了……为什么还要不死心地来做这种梦？……”今天真的是个转性的日子……就连我，竟也忍不住想来洒这一捧狗血……
　　坚实的胸膛贴上我的背脊，一只生着薄茧的手从身后伸来，轻轻覆上了我的眼睛。

　　第一阕·完

作者有话说

　　那个…这是很混乱且狗血的一节…
　　本来是想写龙云同学向我家顾公子告白的……但怎么写怎么觉得不对。那种感觉……就像是让古音达鲁大人像浚达同学那样满世界喊着“陛下～～～”一样……很恐怖啊～这么恐怖的事情西门做不来啊～～～～～
　　于是写来写去，就变成了现在这个版本……如果要加一个副标题的话，大概就是“转性之日！不明不白的告白大集合！”这样了……
　　关于结尾处君若的示弱，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感想。西门本人觉得这是必须且必要的一段。因为前世的君若，她的家庭其实是很幸福的。这个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都有暗示过。在那边寿终正寝，穿越了，到了这里，说真的，西门觉得是个人都会思念。尤其是在被自己视为大哥的人说出那种话的时候（这个其实是君若误会了……没办法，我家顾公子就是这么迟钝捏～），说不疼是骗人的。
　　说回正题，第一阕·龙月篇到这里就算是完结了。紧接着有一个番外。是以连城的视角用第三人称描写。没办法，谁让第一人称的局限性这么大呢～所以这种时候，番外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绝对的正文补完计划啊！毕竟后面还有很多有分量的配角不是吗～
　　至于在番外之后开始的第二阕，大概就是在前往凤离途中的一些事情以及与凤离太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之类的。而三人中叫“凉夜”的那个也将在第二阕中正式登场。（龙云是虎，凤翼是豹，那大家觉得“凉夜”可能该是什么呢？）
　　那么，关于正文就说这么多了，接下来，是回复时间～～
水司SAN
　　就某种角度而言，你很了解西门～西门就是那种拖稿成性加坑杀成性的人～～可是没办法啊～谁让西门的偶像是田中芳树大神呢～～喈喈喈喈喈喈～～～～
西SAN
　　你想让西门对你怎么“负责”呢？奸笑ing～那个不好意思啊……你刚说完喜欢我家顾公子无心无情，西门就给他弄了连城这么大一个弱点出来……不过第二阕甚至更往后的部分里是完全没连同学什么事的～这你就先放心好了～～
datouSAN
　　某是SKIP吧的那个西门没错～你找对人了。不知你是吧里的哪位？
吐血三升SAN
　　“龙云此人，当初是看了若君被蹂躏到惨兮兮心口是血的样子才起情欲，可见是个潜在的鬼畜啊”……你这句话真是……一语道破天机啊……龙云这孩子专职就是被虐啊～连告个白都顺利不了，可见西门绝对是他后妈～～可惜再往下他的戏份就……不过米关系，反正还有番外这种东西可以利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