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传说》梵天Suzy

41、第 41 章

　　这场战事异常漫长而新奇。
　　流血死亡实在是战场上最常见的事。但这样可以称得上“仁慈宽厚”的做法、各式各样攻城的战法，还有各种高大奇怪的攻击利器——最不寻常的还是不同以往的皇帝。
　　这次，皇帝特意摆足了架子，尤其是在城池与俘虏们面前。
　　不过似乎端的架子久了，他也有些受不了，干脆跑来与宫卫们一起吃东西，甚至合衣往地上躺——当然第二天还是那身精致华丽冷酷的装扮气质。
　　木兰明白不能好好说话、痛快做事的不利索。但连她有时都得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更别说是皇帝了！
　　他们护卫着皇帝，从战场这处冲到那处，参与战斗与对付俘虏都干，还两度往返于前线与平城皇宫。

　　这外头跑了一圈，还看了几眼大名鼎鼎的长安与洛阳，再抬头仰望平城的这个宫宇，只觉朴素异常——小又矮还不够华丽，却很称皇帝的心。
　　木兰等一批从本阵建立伊始就在的“老兵”门被钦点随驾。也就是说，皇帝回宫，他们也呆平城——宫里不可能让他们呆的，一则住不下，二则他们那身煞气会唐突里头的美人们，三则、他们也不懂得与权贵们打!交道！
　　究竟是京城，且是皇帝亲自关照过的，他们无论吃用还是零花钱，都好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甚至一半时间随便他们在城里逛！
　　所以，就算是被其他好出身的人耻笑，百来人也天天傻笑着乐不拢嘴。
　　木兰没多逛，一来男人们有兴趣的东西她没兴趣，二来街上的东西虽好却比镇上贵了一倍还多，特别是吃的，简直贵得不像话！
　　因此她在驻地找到个又省钱又有意义的“玩乐”法子：跟护卫京城宫廷的卫士们讨教步下功夫。
　　“……是啊，差点就被砍成八段了……不然我学这些做什么。”她的实战却是这些战士感兴趣的——他们空有徒手取人性命甚至飞檐走壁的好本事，但这些年的战场毕竟以骑兵为主，最近一回的宫廷刺客也是十来年的事了，无用武之地呀！
　　可，木兰低估了能人辈出的京城。
　　有位教导她匕首短兵的壮年勇士，练了些招式、给了不少建议后，找了个没其他人在一旁的机会，轻道，“军中终究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长久待的地方……就没有人怀疑你不长胡子、骨节也太纤细吗？”
　　木兰哑然，过了会儿回答，“父亲受伤再也无法作战了，弟弟还太小、得过两年才能从军，我得撑到他能在战场上活命才能离开。”
　　那勇士默然点头，最后来一句，“我继续教，总不能让你真的阵亡了。”
　　她本就是运气特别好、练武也特别勤才活到现在的！木兰感谢了一番，认真学下去了。这位“老师”之后果然花了不少时间指点在特别的情形下杀敌逃命的本事。
　　只，平城是丘穆陵真的地盘。等他找到空来寻木兰出门吃好东西时，正碰上她拿着寒气逼人的百炼刀与人在步下交手，而且还是一对二，另外还有一位在圈子外大声指点。
　　迟疑了一瞬，丘穆陵真用个最有效的法子：“木兰！去吃西凉串烤！”
　　好吃的！木兰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强力逼退对手，立刻跑过去，“丘穆陵兄，现在去吗？”
　　“难不成你要等明年？！”
　　“去去去！先说好，你既然认识老板，就给我算便宜点……”
　　挥别被打断兴头的新同袍们，木兰连衣服也不换，佩着钢刀就走了。她这装扮和宫卫牌，在平城更吃得开，尤其是在携刀佩剑的时候。这里毕竟不是家家有刀各个剽悍的镇上，多数人一辈子没有碰过这种与手臂一样长、与大腿差不多宽的可怕兵器。
　　而丘穆陵真没有佩兵器，反而打扮像个文人，可那高壮身材和无法掩饰的精悍气质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文人。

　　丘穆陵真带她来的这家铺子，市口不是很好，客人却多，伙计忙碌地跑来跑去，生意非常好。看这架势就是食物好、食客回头生意多。
　　果然，之后送上的东西不仅新鲜，口味调得也恰到好处，最让木兰惊喜的是，店家还附送解油腻好喝茶汤。
　　这茶……有种独特的香味，滋味非凡！
　　“串烤做得好的店家不少，但有如此好茶的，只此一家。”
　　一开始认识，木兰就知道丘穆陵真精于吃喝。
　　席间有人点起了气味有些冲的烟丝，但还能忍受。木兰又要了碗茶汤，细细咋吧茶香。
　　最后是丘穆陵真抢着付账。他自从升到皇帝身边近卫后，总觉得欠着木兰什么，可对方是怎么也不肯领情的，所以他轻易找了个理由，“知道我领的钱饷比你多了多少吗？”
　　他拍了拍木兰的肩，趁她发傻的时候付掉钱——这里的价钱比木兰家乡贵了一倍，可是比起其他光鲜大道上的光鲜饭馆，还是便宜不少的。
　　也就是几天后，皇帝再回战场。

　　这块地方距离黄龙城并不远了。
　　皇帝的军队，几个月来如同一把巨型收割的镰刀。前后赶到的近二十万骑步兵，将盛产粮食新领土与冯燕的都城彻底隔开，而且打法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是，农人们还是过原来的日子，只暂时不再缴税钱、而是缴粮给他们新的皇帝，或者用一名男丁从军三年来抵缴粮，阵亡者加三倍抵——很多谴去南方战场的新兵就是为家里“抵粮”而从军的，不论哪一族，都是为皇帝作战的士兵。
　　直到入冬后，才撤回一半的军队——另一半还驻守在新领土的一个个营垒中严阵以待！
　　幸好，木兰他们得护卫皇帝，不用驻地防卫。

　　***

　　回来了！筋疲力尽，但木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还没完！还有以后！还有……
　　令人瞠目的是，阿彦也回来了，而且没有停留几个时辰就直接回家。要不是临走前来了趟木兰这里，她压根不知道！
　　大事啊！
　　他母亲安排了一桩婚事，是邻镇的一位窦陵姓的姑娘，年方十四，父亲也是位百夫长。
　　军中有个从不写进军法却一直遵守的规矩：谁娶妇、哪怕是侧室，只要不是在战事吃紧的时候，都可以回家两月，生孩子去。独孤扬是没用这个规矩，因为他的新妇在嫁他时已经有孕，其他人即使多数时间都在军营，照样能有不少后代。
　　木兰来不及送贺礼，但她想自己阿娘肯定会送的。以阿彦的出身，娶到个不错人家的姑娘已算很好了，要不是他自身性格好、前途好，窦陵百夫长是不大可能把闺女嫁给他的。
　　可，他阿娘似乎急了些，像是长子随时可能阵亡般……一点消息也无的就这样突然定下——新郎这还没见过新娘呢！
　　可这没震惊多久，木兰就想到了另一件。
　　这周围，似乎各个都成婚了……呃，自己现在算女子还是男子呢？！木兰有些好笑，然后突然盯住对面的侯慕林。
　　“慕林，你怎么还没娶亲？”
　　侯慕林挑眉，“娶亲？像独孤扬那样？”这话有些毒。
　　“……”
　　“我一个随时可能死的人，娶了也是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我母亲有孙子了，不需要我来添太多的儿子分财产。”侯慕林还是讲了句人话。
　　“唉，独孤扬得了个女儿，挺高兴的。”
　　“那是自然，如果是儿子，还真不是好事。”
　　“……”这两人确实成不了朋友。
　　茶喝完，话题聊完，各做各的事儿去。
　　木兰的头等大事是方便——水喝太多了，却，在全是男人的军营里方便，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