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双飞有时尽》polar bear

52、募然回首 ６

　　晚风习习二人对视良久仍不忍离去。
　　风动花枝中夹杂着一阵颇不自然之声，仿佛有人兽于附近潜伏一般。
　　林雨枫江湖经验较丰，赵若琳却浑然未觉。
　　一股凉意侵体，林雨枫本以为是夜风但又有所不同。
　　迷蒙中只感寒意十分熟悉，心中暗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惊觉有异的赵若琳拉起林雨枫向旁一纵，以已身护住林雨枫。
　　一时间寒意稍减，花间闪出一苗条人影，如桃花般泛红的粉色衣衫，如落花付流水般轻柔的身形，如旷谷回雁般的轻轻低泣，来者并非他人，正是逸萍。
　　知情识趣的风拂乱了逸萍的秀发遮住了满含泪水的双目，幽如潭水深如涧的眼眸在伤心欲绝中泫然欲泣，林雨枫无法看清逸萍眼色只是感到冷风侵体。
　　比山雨阴风阴劲寒功夹带的凉意更甚，也只有绝望和疑惑了。
　　沙哑的嗓音仿似低沉的嘶吼，逸萍质问道：“三日后清早两位有何贵干？”
　　怨毒刻骨的呐喊令林雨枫心悸，让赵若琳不知所措。
　　逸萍见他沉默不答进而继续责问道：“怎么？现在你感手足无措吗？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这位姑娘衣冠楚楚想来是此地士绅之女，难道家中不曾教过你三从四德？
　　这般不检点又岂是为人女、为人妇之道？”
　　逸萍义正辞严句句在理数说赵若琳行为不检也不无道理。
　　未婚女子本该养在深闺，与少年男子夜间私会与儒道有违，赵若琳也是深知。
　　无言以对的她转过目光不愿面对这不知是何人的泼辣少女。
　　林雨枫与赵若琳会面并无不当之举，可说是问心无愧，天地可表。
　　但行为举动上问心无愧易，心思想法尽可示人难。
　　若是当真问心无愧就不会心慌意乱难以作答了。
　　林雨枫正色道：“我与赵姑娘约见于此并无不可告人之事。
　　你又何苦定要牵强附会地编出许多因由污蔑于她？
　　女孩子家名节何等重要怎能轻言戏侮！”
　　逸萍短促而又刺耳的笑声森然可怖，仿佛连她自己也未曾习惯这让她浑身抽搐不已的笑声。
　　身子如花枝乱颤的逸萍问道：“事无不可对人言！
　　如果你们在此相会，真如你所言是光明正大的不妨说来听听。”
　　林雨枫不禁踌躇只得担言事实道：“我与赵姑娘偶然相遇。
　　她家中藏药颇丰，你身子不适我便讨来一些但望有助于你。”
　　这一番话大致是真与赵若琳相遇又确系偶然，虽不完整却无欺瞒之处。
　　逸萍善解人意言及于此当可了解。
　　但林雨枫从未曾了解逸萍，或者说是了解女子。
　　感到感胁的女人如同弱肉强食的鹰蛇狮虎一般狂野而不可理喻。
　　逸萍冷笑一声道：“偶然？当真是偶然吗？也许其中大有隐情。
　　初始我还不疑有他，你于天色将晚时抛下我和浩清绝尘而去，状似疯癫根本无法用常理来解释和判断。
　　这个偶然是怎么发生的？只怕偶然中存有人为的必然！”
　　林雨枫不知逸萍为何势若疯虎情似拼命地嘶吼，这般失常的她是他始料未及的。
　　一言不发的赵若琳对此矢口否认道：“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识，面对你无情的指责我无话可回，但是你可以否认林雨枫对你的一片痴心，可以将他视若无睹肆意妄为。
　　你可以玷污我的名节清白，却决不可以涉及我的双亲。”
　　逸萍道：“你要我顾及你的感受又有谁来瞻顾我？”
　　赵若琳心知此刻多言无益，辩解抵赖又无济于事，当下开口道别：“林大哥与这位姑娘敬请慢谈，小妹先行告辞了。”
　　飘然而去时满头青丝与夜雾融为一体，是心伤离别还是因误解而黯然神伤，林雨枫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逸萍先行开口道：“方才我莽撞言行惹你生气了？
　　你在我不知情时结交这位姑娘是你的选择，但我怕的是你暖昧不明的态度规避现实的说话。现在你可明白了？
　　在我痴心苦候你的到来时，你的回绝让我情何以堪？在我放下自尊随你来此却目睹令我肝肠寸断的一幕让我情何以堪？
　　今日之约固然是因索药而起，但三日后之约又当如何？莫非也是前去讨药？”
　　最后的诘问彻底击溃了林雨枫。
　　本就不善辞令的他不想更不愿对逸萍说谎，奈何对方逼问得紧又必须作答令他困惑。
　　林雨枫坦然道：“我与赵姑娘相识纯属偶然。
　　感念她赠药之德同意与她再见一面亦在情理之中，你若不能容忍也不必大发脾气啊！”
　　逸萍冰雪聪明怎会看不出林雨枫与赵若琳一个有意一个钟情？
　　逸萍从不以为林雨枫是一己私有之物，有人与他一见钟情自己亦无法阻拦。
　　逸萍心道：他二人初次相识应该不假。
　　日后我与雨枫离开临安永不回还，时日一久他也就淡忘了。
　　打定主意之后逸萍投以一个灿如春花的微笑道：“你我之间本是无话不谈。
　　今日之事短期难以达成共识，继续就此争执下去徒然伤神，不如先回客栈再做计较。”
　　逸萍心知对方无法妥协便顺水推舟来个淡化处理的高招。
　　林雨枫纵有不愿也无法申诉了，毕竟逸萍先行求和实属难能可贵，若要争执下去林雨枫纵有此心也无余力了。
　　返回住所途中二人各怀心事并无交谈，明月高悬如一轮明镜却无法照透世间疾男怨女。
　　姻缘既是天注定，为何会有冲突矛盾纷争不断？
　　林雨枫思索良久，客栈赫然便在眼前。
　　夜已深沉，多数房客已然歇下，惟有江浩清徘徊于烛光灯影之前。
　　逸萍迎上前去道：“江大哥今天受累了，我和雨枫出去游玩却只落了你。”
　　江浩清万料不到逸萍出此一言，出门之时兀自剑拔弩张，回还之时却已笑语欢颜，莫非二人已冰释前嫌？
　　但看林雨枫面色凝重便又不像。
　　江浩清于逸萍开口时打量林雨枫得知二人并未修好，心中颇有庆幸之感。
　　这一念头方自回旋脑际，江浩清已是对已苛责不已，心道：“萍儿与林兄相识在先，我又岂能为一已之私枉顾兄弟之义？殊不知逸萍此刻正需要他的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