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双飞有时尽》polar bear

53、募然回首 ７

　　时光荏苒，天色交替让坠入情网之人浑然不知。
　　风过柳梢鸟雀长鸣，无云天际中一抹阳光洒满了临安，洒满大地，为笙歌不绝的湖上花航铺上一层倦怠的气息。
　　三日一晃即过，与赵若琳三日之约已在眼前。
　　晨时，林雨枫梳洗已毕信步行至中庭，江浩清尚在打坐练气，逸萍也不知去向。
　　林雨枫左右为难，心道：“赵姑娘可能已在湖滨相候了。
　　我若不依约前往令她空等一场非君子所为，得罪萍儿也顾不得了。
　　但他从未想过他与若琳不过萍水相逢，若琳又何须前去赴约而自寻烦恼呢？
　　但是事已至此林雨枫心中也不再确认他二人不过是求药心切偶然结识了，他深信赵若琳会去赴约，便瞒过逸萍一人独行的行为再次证明他对赵若琳也非报恩心切一时冲动的情感，是存于内心虽无前兆却渐趋强势的情感如泉涌清水一般奔流湍急又不带丝毫渣滓。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今日天气极佳，不像三日之前的浓雾迷漫目不辨物。
　　林雨枫本对此行违逆逸萍之意而心下惴惴难平，但方自奔出客栈只感暖日花香醺然欲醉，直奔西湖之滨毫不迟疑，赵若琳的等待在林雨枫意料之中。
　　淡黄色的绸衫随风飘荡，与紫衫的她不同，黄衫令她多了一份亲和少了一份神秘莫测。
　　见林雨枫自陌头花柳间奔驰而来，赵若琳施展轻功迎了上去，高妙的身法，鲜亮的衣衫，笑逐颜开的颜色，深情款款的目光与周遭的一切融合生辉。
　　林雨枫止住脚步道：“赵姑娘约见在下所为何事？”
　　艳若桃李的赵若琳本来兴冲冲的含笑眉眼立刻满布愁云道：“人家只是想见你没来由的就是想见你，难道你都不明白吗？”
　　林雨枫对她钟情，此刻女方也已坦言相告自己又何妨心直口快一番？
　　林雨枫牵住赵若琳如软玉般生温的纤纤柔荑。
　　林雨枫心头一热道：“我又何尝不愿与你相会？姑娘生得堪比西施，性情也是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哦，不，在下失言了。”
　　感到自己口出妄言冒犯了赵若琳的林雨枫急忙收口，可话已出口又怎能收回？
　　赵若琳却不见愠怒抿嘴轻笑道：“西施生得如何你又见过么？
　　我的性情好不好你又晓得？不要言过其实的乱说哦。”
　　她吐气如兰相距如此之近，林雨枫不禁心猿意马，心道：她所言句句真切，可见她从未涉足江湖，纯情如她我又怎能起意亵渎于她？
　　遏止住心中欲念后仍不能自持的林雨枫握紧了赵若琳之手，惊觉对方也是满手冷汗。
　　林雨枫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如此。”
　　短短三字如春日暖风吹过赵若琳心田，融化了堆砌在她心中的万丈玄冰，吹散了她对林雨枫所有的疑忌。
　　赵若琳柔声道：“虽然明知你在说谎，但是我爱听。”
　　赵若琳移开脚步依偎在林雨枫怀中，低声细语道：“你是江湖中人，行踪无定随处漂泊，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能理解，那位姑娘与你双宿双飞，她一定是在乎你的。
　　我也没资格奢望些什么，只能等待，等待你飞累了的那一刻，但是我的人生却不可能容许我无限期地等待。
　　或许，在你离开之后我们后会无期，但是我不敢奢求永远，我能见你一刻便已足够，纵然只有一刻我也不悔。”
　　林雨枫软玉在怀本想温存一番，但赵若琳泪光轻闪，冰冷的泪滴落下尘埃，羞花闭月般的容貌如雨打梨花令人油然而生怜意。
　　林雨枫轻轻将赵若琳无力娇躯越拥越紧，一心一意只想给予对方热量和信心。
　　赵若琳道：“你不会在此停留很久，我知道。
　　你今日能来赴约我已很满足了，我只有一个遗憾，那天我以报恩之名逼你来此你可有不愿？
　　如果你来见我是为弥补心中感恩，因我的药救治你的朋友而向你从未曾爱过的我感恩，我不需要！”
　　赵若琳挣脱林雨枫怀抱奔出老远，林雨枫顿感迷惘，随之身道：“赵姑娘约见在下。
　　虽感突兀，前来赴约却是心甘情愿，在下对姑娘之情天地可表，你我初次见面未免狼狈，我却已钟情于你，若非如此我何必甘冒大险与逸萍不对？”
　　林雨枫所言句句属实又句句动人心弦，赵若琳想不感动也难。
　　赵若琳嗔道：“我是让你与朋友反目？现下你是在责问于我了？”
　　语气嗔怪实则欣喜，林雨枫聪明伶俐不下于若琳，轻浮调笑虽不擅长却也看出赵若琳气恼已消，立时柔声安慰道：“我绝非见怪于你，只是一片痴心无处申诉，你这般胡言我情何以堪？”
　　这番话就未免有调笑浮夸之嫌。
　　林雨枫从不知自己尚有此油腔滑调的调笑本事，只知此话对赵若琳是有感而发不加做作说起来自然顺口。
　　赵若琳笑道：“这样说来反倒是我的不是了？你总有办法让我无言以对，让我无可奈何，让我无法抗拒。”
　　语声逐渐深沉哽咽转而渐渐消散于清风流水之间，林雨枫对她的心境与她相同。
　　所谓心意相通亦不过如此吧！
　　林雨枫走上前去，足踏软草悄然无声，本来背对于他的赵若琳却下意识地做出反应，转而顺从而幸福地投入林雨枫怀里。
　　林雨枫轻抚着如云秀发，只感人生至此再无所求，一瞬间的感动也足以快慰平生。
　　赵若琳低声道：“林大哥，你我这般相拥为世人所不齿，一直以来我只盼能摆脱困扰与意中人相守到老，但我现下行为自己亦无法接受，我感到这和无媒苟合自甘下贱并无分别。
　　那位姑娘所言极是，你我行径的确有悖伦理，我的父亲是不会接受的。”
　　林雨枫感到怀中若琳的身体微微耸动似在低泣。
　　林雨枫柔声慰道：“逸萍未免对你苛责过甚，对此你无须挂心。
　　我辈习武之人怎能如此瞻前顾后？
　　令尊肯让你习武想必是通情达理之人，该不会来为难你我。”
　　其实林雨枫对此也无把握，不过是安慰赵若琳而信口胡言而已。
　　赵若琳不禁潸然泪下，泣道：“你我之间终究是难有结果。
　　只怨我情不自禁这么疯狂地爱上了你，这几乎是没来由的，能与你相守一刻我于愿已足。”
　　林雨枫对未来本是踌躇满志，怎奈坠入情网一切都顾不得了。
　　林雨枫道：“不如抛开凡尘琐事寻一桃源仙境终老？”
　　赵若琳破涕为笑道：“我是太傻了，你是天上鸿雁可以纵情而飞，我却是笼中囚鸟，无论如何也飞不出这片阴螟天空！
　　在朝也好，在野也罢，始终无法挣脱这牵绊与束缚。
　　方才你脱口而出，我虽看不见你面上神情也能猜出你立刻后悔了。
　　但是，只要你口出此言是真心实意我就了无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