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双飞有时尽》polar bear

12、青城门下 ３

　　雨枫随手接了，心道：这家伙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我还不清楚？无非是想让我日日出入练功场，自己却半招不会，好借此气我怄我，而他也好在其他同门面前摆出对我十分亲切不计前嫌的宽和模样。
　　但他对我使奸，我又何须事事对他坦白？我拿了令牌去偷学武功，他又能奈我何？
　　雨枫怀揣令牌道：“师兄您此言未免太过见外，您难得有求于我，我怎能不相助于您呢？此事虽是繁杂，但念在你我同门的情分上，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先行收下这个令牌了。”
　　听完这话，清阳不禁心里有气，心道：你这小子嘴上不肯服输，但你心痒难搔的神情已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还和我说什么勉为其难？哼！我看是求之不得吧。
　　不论如何你已经为我所欺，自此而后你就得天天去练功场，让你气愤难平，若是不去，我只管将此事据实禀告师父，他就是再宠你也不能不顾祖规非得治你个怠慢之罪不可。何为进退两难，现下知道了吧？
　　谁知雨枫心中另有打算，脸上的兴奋之情虽是油然而发，但却不是如清阳所想，乃是为自己有机会能偷学武功，或者说是终有机会得到自己一直渴求的追寻宿命的能力而高兴。
　　但清阳倒是将心里损人不利己的快感彻底地写在了脸上。清阳生怕长此下去，自己会表现得太过露骨，便匆匆留话道：“那为兄就在此多谢了。”便转身回去以便继续经营他贪钱的要事。
　　眼见清阳的身影从眼前消失，雨枫大为轻松，脸上的表情也由窃喜变为由衷的灿烂微笑，而这种微笑正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更是他找回真实自己后第一次明白快乐所在。
　　练功场是在后山，自道观后门走出后，沿山后的小路盘山而上。
　　途中虽无毒蛇猛兽，但八千多级或高大陡峭或倾斜难行的台阶也让人十分头痛，这正是青城开山始祖为锻炼弟子学武坚毅志向和体格而耗三代弟子之力刻意人工修建而成的，若是连这些石阶都爬不上去，也就没资格学武了。
　　从此青城历代弟子在学武之前皆会经过此项考验，这并非在考较体力而是在考恒心，有心之人自可进入练功场的大门，成为真正的习武之人。
　　面对这种人人必经的考验，雨枫自然也不会例外。当他抬头仰望这数不清的台阶时，他才将高山仰止一词理解得更加透彻，但他也明白这仿佛是通向云霄的石阶，正是他人生的起点，他实现自我的必经之路，这条路的彼端不再遥不可及，因为雨枫已经跨上了第一级台阶。
　　雨枫心意已决，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不知不觉间汗水浸透了衣衫，一滴一滴的汗水滴在石阶上和他脚印间的尘埃融合在一起记录着他的艰辛。
　　不知不觉间天幕已然低垂，山高路远寒风料峭，但雨枫的心始终如一，纵使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只要此心不变也一定能到达自己心中的顶点。
　　就在此刻练功场的大门已遥遥在望，伴随着雨枫沉重而坚定的脚步，练功场匾额上那三个银钩铁划的字越来越是清晰，对雨枫而言，这三个字预示的是希望，是成功，是他的一切。
　　正当他准备走进练功场之时，三三两两的师兄们已经缓步而出。
　　平日就对他照顾颇多的清虚大师兄见了雨枫大吃一惊道：“雨枫你怎么来了？师父终于答应传你武功了？可是你不该在这个时辰来啊，你应该和师父一起拜过祖师由众师兄见证才能开始习武……”
　　清虚话未说完已被雨枫疲惫的声音打断，雨枫轻声道：“大师兄，雨枫是奉了清阳师兄之命前来侍奉众位师兄，并非是师父……”雨枫心下一酸便住口不说了。
　　清虚见雨枫如此伤心，安慰道：“小师弟，师兄哪天见师父心情大好，便再进言让你正式入门之事如何？”
　　清虚语毕，仔细端详雨枫面色惟恐他落泪，但雨枫的表现却让清虚大感意外。雨枫道：“小弟怎敢有此奢望，能在旁侍奉众位师兄于愿已足……”
　　清虚见雨枫神色黯然，忙道：“这怎能说是奢望呢，师弟莫要胡思乱想，师父或许另有安排也说不定呢。”
　　一路之上清虚只顾着安慰雨枫，但雨枫心里却另有打算。
　　第二天一早，雨枫随众师兄一同前往练功场。
　　守门的两个道人长年住在练功场司打扫之职，见雨枫来此又无师父陪同心下起疑，盘查道：“这位师弟面生得很，不知是不是师兄老了，我可不记得师父开过香堂正式授你武艺，你为了何事来此？”
　　雨枫答道：“小弟是奉清阳师兄之命来此，令牌在此。”
　　说罢，雨枫便将清阳交与他的令牌递给那两名道人，那两人从不下山，并不知雨枫与清阳之间的过节，见了令牌他二人心中疑云顿消。
　　其中一个道：“既然如此你自去吧，只需切记不可偷学武功便是，练功场旁藏经阁内的武学典籍你也切莫胡乱翻看。”
　　雨枫道：“多谢二位师兄。”心下暗道：好险，总算过了第一关，以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来此看师兄们练功，还可偷学个一招半式。
　　进入练功场，只见青砖铺地与观内并无二致，只是没有院墙，数十柄长剑放在岩石角落里，每把剑上佩有各色丝绦以便区分。
　　旁边一道山泉缓缓注入水池之中，此池想是为了让弟子们饮水而建。雨枫随众人步入院中惟一的一排房子，不一会人便来得差不多。
　　清虚朗声道：“各位师弟请先至屋外自行练功，两个时辰后再对剑比试。雨枫你只管在此候着便是，师兄们也没什么叫你侍奉的，我们在外头练剑，你若乐意便出来看看。”
　　练功场内之人大都识得林秋远也多少受过他的好处，清虚心知如此，对雨枫讲话便也毫无避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