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最终章 山吹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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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章山吹花开
对妖怪来说，二代目去的太过突然。奴良组刚刚迎来繁华，头目就离去了，仿佛这繁华太过刺眼，阎罗王不允许它的存在。
此时，离去十四年的二代目就站在门的另一侧，依然风流潇洒，门却是人间与地狱的分隔。
他说，她就是你的生母，山吹乙女。
声音不高不低，平淡无奇，却连陆生都愣在了原地。
鲤伴从门里俯视着人间，目光的焦点是黑发黑眸的少女。
少女身上的血渍已经干涸，正颤抖着叫出恋人的名字。
“鲤……大人……鲤伴……大人……”
十四年前的最后一别，山吹拼命想要忘记，甚至想过就此让羽衣狐夺走自己的身体，再也不回忆过去的悲伤忧愁。
可鲤伴死去时的笑容仿佛烙印在了心的最底层，以至于当鵺的碎片飘落时，她从羽衣狐的双眼里看到他的笑容，顿时苏醒过来。
山吹看到的第一幕是羽衣狐正在借她的手斩杀她的亲生儿子。
陆生长大了，那张脸虽然稚嫩，但十分像他的父亲，他的双眸是血红色的，沾染着地狱的色彩。
羽衣狐正在给陆生最后一击。陆生半蹲着，显然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山吹集中起自己全部的精神，想哪怕是拼尽她最后一点力气，也要保护好陆生。
她对不起这个孩子太多了。
“你是我……生母？”陆生难以置信道。
眼前的少女几乎和他同龄，不久之前还是奴良组的敌人，这个事实太突然。
山吹低下头，道：“没错。”
“那我妈又算什么？”
“她是……把你抚养长大的人。”山吹想了想，又道，“十四年前，妾身在地狱产下两名婴孩，孪生姐弟，可妾身……妾身太想让一个孩子回到他父亲身边，所以，妾身选择了男婴，让他回到父亲身边，让女婴留下来，由妾身抚养。可是后来……”
后来，不祥的命运终究降临到她身上。在音姬四岁时，她就被迫离开音姬了。
地狱，鲤伴和酒吞童子抚养音姬长大，人间，她只能远远窃望着陆生一点点长大，天天都在担忧，却毫无办法。
“妾身……如果再强一点就好了，那样妾身就可以保护你了，陆生。”山吹叹道，“妾身不希求你叫妾身母亲，仅仅希望你能平安幸福地长大，成为你父亲那样优秀的魑魅魍魉之主。”
陆生点点头。
山吹微微撑起嘴角，笑了笑：“乖孩子……你姐姐能在人间停留的时间不长，恐怕击败安倍晴明之后就必须回到地狱。地狱并不可怕，地狱的天是红色的，会有人间的星光从天上照下来，虽然很单调，但不会让人寂寞。”
“那你呢？鸩大哥会尽力治好你的。”
“妾身想……再回到地狱，那里，鲤伴大人在那里。”
门的那一边，鲤伴笑眯眯地朝陆生招招手，从门的另一侧跨了出来。
来自地狱的躯干瞬间受不了人间的空气，皮肉一点点腐化、剥落。鲤伴微笑着，笑容依然平淡如清风。
鲤伴走到山吹身旁的时候，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了。剜心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可鲤伴仍然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就像他十四年前死去时的那样。
“鲤伴大人……你快点回去啊……这样下去身体会……”
鲤伴把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道：“少说点话，让鸩治治你的伤。”
“可是……”
鲤伴撇撇嘴：“你真狠心啊，非要报复我是么？非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如果我不是这个样子，我会亲手治你的伤。”
山吹默默垂下眼帘。
“十四年，四十年，一百年，我会一直等着你，不要这么哀伤了，好不好？音姬那边我会照顾，陆生这边就拜托你了。”
“那若菜怎么办……她一直帮忙抚养陆生……”
“若菜的事我私底下调查过。她是中了鏊地藏的幻术，记忆被篡改了。鏊地藏死了，她原本的记忆应该恢复了，接下来会怎样她自己会考虑的。不过你是我老婆，陆生是你亲儿子，我老爹又是那么一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奴良组还需要你。”
“奴良组需要妾身什么呢……”
“反正你不能死。”
“为什么？”
鲤伴正色道：“返过魂的人再入地狱，必入轮回。转生之后你可能是棵草什么的，我会找到你给你浇水，不过……我还是想让你像现在这样活着，至少我可以时不时到人间来看看你。答应我好好活着，好么？”
山吹没有回答。不管是肯定还是否定，结局对她来说都太残酷。
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了，得到的却是离别的答案，好像一个人在沙漠里奔跑了很久，口干舌燥，看到的绿洲只是虚幻的海市蜃楼。
她宁愿这海市蜃楼再长久些，可连这小小的任性，都没有人能满足。
她朝鲤伴笑笑，笑容里没有丝毫的喜悦。
音姬在空中给了安倍晴明最后一击，安倍晴明惊恐第睁大眼睛，坠入地狱深渊，他也不得不再次转世了，但是再没有一个母亲能无私地将他生产下来。
音姬甩甩手，扬起大拇指：“安倍晴明简直弱爆了啊！喂！那边的那边的，你还是我弟弟么？真不敢相信。”
冰丽气鼓鼓地回道：“少主明明很努力了！”
“哈？小丫头你是谁？我弟弟的追求者？喂喂，换个人追求吧，我看我干爹都比他强。”
地狱之门里，酒吞童子黑着一张脸。
音姬向来没大没小的，尤其是对干爹没有一点敬意。
话说鲤伴做人挺成功，跟音姬玩的来又能让音姬尊敬他。酒吞童子看着眼红又没办法，只能怪音姬的良心被狗啃了，想当年他一把X一把X给她拉扯大，结果现在翻脸不认干爹。
酒吞童子不耐烦道：“音大公主，快给我回来好吧，叫你亲爹也赶快回来。”
酒吞童子始终没有看山吹一眼。
他知道，不管山吹的双眸有多美多温柔，也一直只注视着奴良鲤伴。她的喜怒哀乐，仿佛只为奴良鲤伴一人而起，其他人丝毫不能牵动她的情绪。
酒吞索性不去看她，可余光不由自主地往山吹的方向瞟……
音姬看了一眼干爹，又看了一眼亲妈，不支声了。
干爹好是好，可亲妈喜欢的人是亲爸，这点不容动摇。
音姬摊手道：“怎么办？就放我妈在那儿不管？”
酒吞脸色一黯：“跟大爷没关系、”
音姬并拢双手，捧起一束光：“说不定我可以给妈治疗……”
“你快回来吧，再过几分钟等我给你的火焰保护消失之后，你就跟奴良鲤伴似的了，到时候掉肉别喊疼。”
音姬叹了口气，对陆生喊道：“弟弟，把爸爸叫回来吧。”
陆生拍了拍亲爹的肩膀，指指音姬。
鲤伴嘱咐道：“一定把你妈治好了，让她多幸福幸福……她已经，很久没有开心地笑过了。”
陆生点头。
说完，鲤伴在山吹的唇上轻轻一碰，挥手道别。
……
……
又一年的山吹花开，山吹坐在奴良组的后院里，静静望着满园的山吹花瓣，抿了一口清茶。
鲤伴离开之后，山吹因为常年抑郁和刀伤感染，生了一场大病。索性璎姬的治愈术没有减退，加上鸩一族的辅助，山吹的病很快好转了。
昼陆生是个孝顺的孩子，对两个妈都毕恭毕敬。起初若菜和山吹之间还有一些芥蒂，但随着时间推移，两个人成了最好的朋友。
夜陆生的气质和昼陆生完全相反，带领百鬼夜行的架势比他爹和他爷爷正经不少，也没失掉百鬼之主的霸气。
冰丽是奴良组新来的雪女，山吹曾问过雪丽的事，冰丽说雪丽是她的母亲，山吹又问雪丽现在在哪里，冰丽只是摇摇头。
雪丽就像冬天里微笑的白色雪人，静悄悄地，消失在苍茫大地之上。
山吹坚持一个人前往远野。
她想看看雪丽生长的地方，那样妖娆又豪爽的妖女，她没有见过第二个。
本来一切都好端端，可从远野归来了途中，山吹遇到了自称御门院一族的阴阳师，不幸身亡。
据说，山吹是笑着身亡的。
不论选择生还是死，对山吹来说无异。
奴良组又一次陷入了悲痛之中。三代目拜托花开院秋房造出一把和弥弥切丸相匹敌的妖刀，立下誓言要彻底根除御门院一族。
……
……
山吹第二次踏上火红色的黄泉路，这次，她是笑着的。
她身上没有分文，袖子里也没藏刀。大概三途河上掌船的小鬼会把她推下去，如此这般，她就认命当个水鬼，也免去了喝孟婆汤之苦。
她喝过一次孟婆汤，所以知道记忆全部被清空的痛苦。
就连最爱的人的名字都会从她脑海里无情剥离。
黄泉路的两岸，火红色彼岸花花开正旺。火照之路的尽头，清幽的三途河水照着人间的星芒。
河边停着一叶小船。
掌船的船夫戴着宽大的斗笠，正蹲在船头吞云吐雾。
山吹正好奇，船夫却正好转过头来。
金色的眸子出现在斗笠之下，船夫微微一笑。
山吹呆若木鸡。
“惊讶么？哈哈，这还得感谢酒吞童子啊。”
“……鲤伴大人？”
“小音从来不哭的，现在哭得脸都皴了还不承认。”
“怎么了？”
“冥王说轮回是为了保证人间和地狱的平衡，谁进都无所谓的。所以……他代替你了。”鲤伴淡淡道，“抱歉啊山吹，我没有阻拦他，因为……你明白的。”
山吹摇摇头，又点点头。
“上船吧。哈哈，别看我这样，我都迫不及待了啊。”
鲤伴朝山吹伸出双手。
山吹刚搭上他的指尖，鲤伴一用力，把山吹紧紧搂在怀里。
小船轻微一颤，三途河上荡起无数波纹。
对，请允许我的私心，不要再和你分离了，我的山吹。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最终章 山吹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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