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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番外篇——酒吞童子 ...
酒吞童子转世的时候,并没有喝下孟婆汤。
哪怕下一世为牛为马,酒吞也不愿意忘记一千年间的千秋岁月。
……
“酒吞童子大人,信源大人请您去用晚膳。”
酒吞啧啧嘴,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酒吞童子大人,酒吞童子大人,该醒醒了,这位信源大人可是右大臣侧室夫人的亲舅舅,您敢得罪,小的可万分不敢得罪啊。”
酒吞怒道:“大清早的,嚷嚷什么?”
“辰时三刻了,您再不去,就算您除妖有功,信源大人也要生气了。”
“什么除妖啊。爷就是妖,谁敢除?”
“嘘——”男仆赶忙把食指放在嘴上,“这话您可说不得,隔墙有耳啊。”
“哦,有理有理。”酒吞点点头,忽然惊讶道,“我是酒吞童子?”
“是是,您尽快去信源大人那里吧。小的给您更衣。”
男仆恭恭敬敬递上火红色的狩衣,上面绣着橙色漩涡纹,很是精致。
酒吞盯着狩衣看了许久,又看看旁边软垫上的乌帽,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难道回到了平安时代?他明明转世了,又怎会逆于时钟而重生?
男仆讨好般地夸奖道:“啊,这漩涡纹是阿细特意缝上去的,您看好不好?”
“阿细?”
“您忘了啊,两天前您从琵琶湖边带回来的人类女子,有双细长的凤眼,您喜欢得很呢。”
“我怎么随便从外面带女人啊。”
“您怜香惜玉,凡人都知晓的。除妖师酒吞童子怜香惜玉,哈哈。”
酒吞皱起眉头。
没错,仔细想想,在一千年前的平安时代,他确实有怜香惜玉的名声,光是自己后宅里养着的女人就有五十上下,外面情人无数,跟天皇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细什么的……让她们都散了吧,爷看着心烦。”
“您又在说笑了,这次信源大人还想把他的小女儿托付给您呢。”
“跟他说,爷不要。”
男仆一愣,小声道:“不能不要啊,您在妖怪这边的地位不太稳固,与信源大人斗不起的。况且小的听说这女的长相不错,只是性格不太好,您把她养起来就好了,算是解了信源大人一件愁事。”
酒吞瞥了一眼男仆,冷笑道:“你考虑得挺周全啊。”
男仆笑道:“小的不敢当。”
“你叫什么名来着?”
“阿全,您从清泉阁带回来专门随从您出门起居的。”
“阿全,吃饭的时候给我指指哪位是信源大人,爷最近有点健忘。”
“当然当然。”
夜色微凉,酒吞抖抖宽大的袖口,伸出小指,催动丹田处的气。然而“啪”地一声,一小簇凌乱的火花从小指指尖爆出。
酒吞叹气。原来他回到了最初成为妖怪的时候。那时,他伪装成阴阳师,凭借给名臣武将家除妖灭害来稳固在妖怪中的地位,后来自成一派,成为平安京最著名的大妖怪。
不过,关于信源氏那个女人的事,他记不太清了。依稀记得那女人确实十分古怪,当着信源氏一屋子人,指出他是妖怪,弄得他下不来台阶,还是信源家主亲自给他解的围。他碍于面子收了那女人,也只是扔到自家后院里养着而已。
阿全在一扇隔门外停下,弯着腰跪坐在门外,说道:“除妖师酒吞童子到!”
“请进吧。”
阿全半蹲着拉开门,等酒吞进去后,又跪着拉好门,道:“请信源大人恕罪,酒吞童子大人今日除妖过于劳累,不小心睡过头了,遂来迟了,希望信源大人及各位夫人宽恕。”
坐在屋子最前端的男人说道:“这都是小事。既然来了就很好,我还担心酒吞童子大人身体抱恙,正要差人去询问。”
酒吞看两个位置空着,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来。阿全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酒吞一律无视。阿全默默哀叹一声,弯着背走到酒吞后面站着。
信源笑道:“哈哈,酒吞童子大人,那是小女的位置,不过都是一家人,就不计较这么多了。小女一直在屋内等着您呢。”信源击掌几声,道:“阿棠,酒吞童子大人来了,快来见见。”
隔扇后,一名女子的身影渐渐浮现:“是。”
酒吞听那轻轻细细的声音,笑道:“果真是大家闺秀。”
信源道:“就是羞了些,不爱说话,不知能否入得了酒吞童子大人的眼。”
酒吞笑得颇猥琐:“哈哈,怕羞,我喜欢这类型的。”
信源道:“那便好,听说酒吞童子大人素来怜香惜玉,我们小女有幸得酒吞童子大人怜惜也好。”
“既然我怜惜,那其他男子也……”
隔扇门拉开,房间内所有人都在微笑,唯独酒吞惊呆了,双眼定格在女子那双低垂的黑眸上,双手发抖,险些打翻身前的小桌台。
“阿棠见过酒吞童子大人。”
那双低垂的眼眸也渐渐上扬,视线落在酒吞身上,阿棠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酒吞童子大人,您真的是货真价实的除妖师么?还是……仅仅是除妖师的壳子,里面污秽不堪呢?”
信源道:“阿棠!你胡说什么?!”
阿棠微微一笑:“小女不过是说实话罢了,眼见为实,在小女眼中,这位酒吞童子大人头上是长着角的。应该是修为不错的妖怪吧,与常人的区别只有一对角而已,不似有些修为低的妖怪,奇形怪状的。”
信源道:“住嘴!……酒吞童子大人您别在意,她小时候不知被什么恶妖下过咒,嘴里经常冒出稀奇古怪的话来,不过她心地善良,不曾做过什么恶事。请您……”
“这女人,我要了。”
信源大喜道:“哈哈,如此如此,我们是一家人了,我先来敬酒吞童子大人一杯!”
阿全给酒吞斟上酒。
酒吞一饮而尽。喝进去的酒水竟然味道香甜,没有了以往麻痹自己的苦楚。酒水一杯杯下肚,乌发乌眸的阿棠已跪坐在他的身边,在他耳畔轻声劝道:“酒吞大人,酒喝多了,可要显原型了。”
酒吞搂住阿棠的肩,把一块鱼肉剥了刺,夹到阿棠碗里,又夹了些蔬菜给她。
“瞧你身子骨瘦的,我看着心疼,多吃点。”
阿棠莞尔:“酒吞童子大人,真如传闻一般的怜香惜玉。您这般疼惜过多少女子了?”
又一整杯酒下肚,酒吞笑了笑,道:“第二个……或许是第一个。我也想这般疼惜那个女子,可惜我没有这个资格啊。”
“看来是阿棠长相与那名女子十分相似了?”
“……没错。”酒吞的一声叹息融入杯酒之中。仅仅是相貌相似也好,前世也好,毕竟,与那个女子都不是同一个人了,他这是在寻求慰藉么?
酒吞放下酒杯,说道:“听好,阿棠,以后你在我这里的姓名就不是信源阿棠了,叫山吹乙女,好不好?”
阿棠沉默了半晌,抿起嘴唇,又放松,又抿起嘴唇,最终答应道:“好吧,既然夫君让妾身改名改姓,妾身不得不遵从。”
几日后,酒吞童子和阿棠成婚。
新婚之夜,阿棠褪去一身洁白胜雪的嫁衣,睡在酒吞身侧,淡淡道:“夫君自可行夫妻之事。”
酒吞愣了愣,在被子里捉住了阿棠的手。
阿棠的手指虽纤细,但摸上去没有寻常女子的柔软感,仿佛她的手只剩下了骨架子。
迎阿棠入门前,酒吞派阿全私下里打探过阿棠的事情。
阿棠小时候本是个活泼的女孩,在信源氏众多子女中最得信源家主的喜爱。然而在阿棠六岁的那年,阿棠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阿棠经常指着来往路人,毫不避讳地说他们是妖怪,说他们的原型是如何如何可怖。
起初,阿棠的玩伴们还愿意听她的描绘,可有一次,她指向了孩子群中的孩子王。自那次之后,她就被同龄的孩子们孤立起来,阿棠也渐渐懒得出门,有时候会跟照顾她的仆人们说说妖怪的事。仆人们当她是小女孩的鬼话,将信将疑,然而在一次家宴上,十二岁的阿棠当众指出正得宠的一位妾室是女妖,惹得那位妾室哭泣连连,信源家主狠狠地训斥了阿棠。
自此以后,人们对阿棠敬而远之,阿棠的性子逐渐孤僻,每逢见人,言语必定尖锐。
到了阿棠出嫁的年龄,没有门当户对的男子上门提亲,信源家主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小门小户的男子。百般犹豫后,信源家主挑选了英俊风流的除妖师。
酒吞童子叹道:“山吹,你自小受了不少苦吧……在大爷这里,有的是清福给你享。”
阿棠道:“夫君这是在调情么?”
酒吞顿时无语,松开阿棠的手,翻了个身,背着她睡觉。
酒吞想起来,一千年前的新婚之夜,他直接把这个无趣的女人扔在新房里,投身于其他莺莺燕燕之中。阿棠好像也不甚在意,之后很少从房里出来走动,以至于她门外长了杂草都没人清理。
酒吞死前再没见过阿棠,也不知道她是早于他亡故还是晚于他。
这个阿棠,面容酷似山吹乙女,可性情却比山吹乙女冷淡百倍。
第二天,酒吞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阿棠不在身边。酒吞左看看右看看,发现阿棠正在院子里和一株小花说话,脸上的笑容宛如小女孩般纯净,黑亮的眼睛弯弯的,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斜在她瘦弱的背脊上。
“呐呐,你是修行未满的花妖吧。要多多汲取日月精华才能早日化形哟,妖怪的寿命漫长,可能妾身是见不到你化形的样子了,不过不过,妾身会祝福你的!”
酒吞禁不住走近阿棠,轻搂住她的肩膀,道:“山吹,你想看到花妖化形的样子?”
瞬间,阿棠眼中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妾身不想。”
“我可以让它立即显形。”
阿棠的嘴边挑起一丝嘲讽:“说句夫君不爱听的话,妾身认为您的修为还不够,不足以做到这点。能做到这点的,只有百鬼之主而已。”
酒吞尴尬地笑笑。
正如阿棠所说,他现在只是个小妖怪,离平安京的大妖怪还差得远。
阿棠又冷冷道:“夫君是在生气吧,何必要隐忍呢……是因为妾身这张脸?可夫君也要想明白,妾身不是您深爱的那位女子,而且,也不想成为您深爱的那位女子。”
酒吞怔道:“你这嘴,真毒。她的口齿也十分凌厉,却远不及你啊。”
阿棠道:“夫君要用午膳吗?”
“要。”
阿棠转身走出院子。
刚出门,阿棠正巧遇上一个捧着食盒的女子。女子有一双细长的凤眼,笑起来妩媚动人。
女子道:“你是酒吞大人新娶的阿棠?”
“是。”
女子哼笑:“妾身听说过你,你就是信源家那嫁不出去的女儿吧,你的事啊,妾身打听得仔仔细细呢。酒吞大人也真是可怜,非得娶你这样的女子不可。算了,他还有妾身,就不需要你照顾了。”
阿棠道:“请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名叫‘山吹乙女’的女子?”
“嗯?从来没有。酒吞大人可有提过?”
阿棠道:“看来,你我都是可怜人,不过似乎你比妾身更可怜一些。至少妾身没有把快乐寄托在对自己无情的男子身上。”
女子怒道:“你说什么?!你没听说过酒吞大人近日来专宠的阿细吗?”
“略有耳闻。”
“哼,既然听说过,那么你的话里大概有一半是出于嫉妒吧,算了,妾身不和你这种可怜女子计较。”
阿细扬起下巴,颇骄傲地从阿棠身旁走过,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阿棠摇摇头,眼里尽是落寞。
说到底,无论这双眼睛看得再明白,她也逃不过侍奉不爱的男子的命数。
阿细是红着眼圈出来的。
一出院门,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口中喃喃道:“酒吞、酒吞童子,你变了,你变了……你变了,你变了……”
自从阿细遭到冷遇,笑脸去迎酒吞童子的貌美女子基本都是哭着出来的,似乎只有阿棠,永远是云淡风清的样子,不喜不忧。
有人说,信源家的女儿本来就是妖怪,魅惑住了酒吞童子。
然而无论外面怎么说,阿棠都没有生气过,酒吞童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与阿棠相敬如宾。
酒吞想过,第一次生命他太过轻狂以至招来杀身之祸,这次有幸重生,他若是掩藏起来自己的力量,大概一千年后,他会在人间遇到山吹乙女。
酒吞曾问过山吹乙女一个白痴问题:若是我先遇到你,你会不会爱上我?
山吹说,命数都是注定的,没有如果。
山吹那时候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起伏,正如现在站在他面前诵读诗书的阿棠。
其实阿棠和山吹的面容也有许多差异的。例如阿棠的眼睛要更圆一些,看起来象小孩一样。山吹和阿棠的性格更是大不相同,一个温婉中不失活泼,一个冷淡中不乏睿智。
酒吞忽然笑了笑,打断阿棠道:“我想要孩子。”
阿棠放下书本,道:“既然是肯定句,那就是不容妾身反对了?”
“阿棠……我说我这是第二次的生命,你信么?”
阿棠的眼底终于露出与平日里不相同的神色——惊讶。
平时,都是她在说些天马行空的话,认为没有人会理解她,可是,这回轮到让她来相信别人天马行空的话了。
阿棠垂下眼帘,道:“世间奇事不少,这不算什么稀罕的。”
“啊啊,是么,大爷可是死之后在地狱混了一百年,转世重生的啊,连大爷自己都没想到会重生回一千年前的时候。”
“既是如此,夫君发现有什么改变了么?”
酒吞笑笑,酒红色的眼眸中闪动着几抹温柔,俊美的外表加上柔情满满的目光,几乎令人窒息。
阿棠看了他一眼,莫名地脸上红了。
“要我说,唯一的不同是让我认识了你。”
酒吞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逐渐急促的吻顺着阿棠的发稍直到她的双唇,然轻轻在她唇上一点,酒吞仿佛触电一般后退一步,摇摇头不说话了。
阿棠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消失,表情比以往更加冰冷。
阿棠淡淡道:“原来夫君是触景伤怀了。”
酒吞尴尬一笑,挠挠头:“唯一,唯一的不同确实是认识了你,不过……”
阿棠冷道:“不过妾身不能与夫君相守万年呢,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
酒吞迅速看了她一眼,沉默了。
酒吞承认阿棠是个可怜的女子,她亲爹拼命想把她嫁出去,夫君心里又总惦记着其他女子。酒吞本从踏入轮回的那一刹那就决定放弃山吹了,可他没有喝遗忘今世的孟婆汤,稀里糊涂地重生回一千年前。
这多少让酒吞抱有了幻想。
只要想想他能在奴良鲤伴之前遇上山吹乙女,并为了她付出自己所有的温柔,与她厮守生生世世……酒吞恨不能千年的时间眨眼而过。
而面对阿棠,酒吞拿捏不准自己的心情。
素蓝和服,乌黑云鬓,纸窗外,阿棠立于纷花青碧中,仿若天际的一屡云烟,随时都会消失。
酒吞的左胸口竟有一丝刺痛感。
这样一个淡雅清高的女子,千年前他竟然不知她是几时离开人世的,或转世又转到了哪里。
反正,人的寿命短暂,短短几十年,掐指一瞬。
酒吞不再看阿棠,也克制着自己不去对她说暧昧的话语,夫妻间愈发相敬如宾。月色下,她弹一曲琴瑟,他咏一首短诗,几百个夜晚,就这么平静度过。
酒吞童子是妖,既是妖,就不能永远作为除妖师混迹于人群之中。酒吞渐渐遣散了宅子里的女人们,只留了一个阿棠,准备到深山里修行,做个善妖。
阿棠对此有一句评价:“夫君不像是个安分守己的小妖怪呢。”
阿全是黄牛怪,深山里种地收成有阿全一妖足矣,洗衣做饭等家务事则有阿棠全权包揽。酒吞在深山开阔处吸收日月精华,一日一日过去,倒也安稳平淡。
然而仅仅三年之后,阿全受不了清苦,撂下种田的差事,回清泉阁另谋了一份递送汤水的职务,地位不高,月钱不多,却比深山里种地要轻松不少。
深山里,阿棠对着渐渐荒芜的田地,叹了口气,拾起了锄头犁车。
酒吞童子仍在闭目修行,两耳不闻天下事,以为事事顺畅。
阿棠每天把饭食送到酒吞身前,而阿棠眼角逐渐爬上的细细皱纹和发间的银丝,酒吞不曾注意到。
阿棠也不明白为何要照顾酒吞至这般周到,在旁人眼中,这样的夫君明明是个不顾妻室的负心郎,可在阿棠眼中……恐怕那一日的一抹邪笑和一晃而过的柔情,成为了她心中永生的珍宝。
可能,仅仅是这样一个虚情假意的眼神,唤醒了她沉睡的少女情思。
流年岁月,汗水,艰辛,一切心甘情愿。
懵懂不知的年华终于逝去,再次在溪水旁侧看到自己的倒影时,阿棠傻了眼。
酒吞的道行越来越高,每一日长进飞速,十年苦行之后,无论是步姿风采还是眉眼间的神色,都与十年前大不相同了。
仅十年,酒吞童子就敢一口咬定现在的他是整个平安京最强大的妖怪,妖怪之主。
只差一个证明。
酒吞扬嘴轻笑,对一片绿荫茂密的树林打了个响指。
细丝般的明亮火焰从他指尖飞出,所到之处,燃起熊熊烈火,伴随烈火席卷而来的狂风把地上的碎草枯叶吹上十丈高空,落下皆为细碎粉末。
京城里,深山老妖的传说一时间沸沸扬扬,传到左右丞相耳朵里,又传到天皇耳朵里,阴阳寮的阴阳师们更是一天被召唤数次,关于深山老妖下山进城的传言令整个平安京都惶惶不安。
深山里的酒吞倒是陶醉在自己的力量之中,大大方方把头上的角露出来,去京城里转悠一圈,脸上和后背都文了身,迎着各种惶恐的眼神,回深山找媳妇。
找了个遍,酒吞在溪水的下游发现了一个麻布衣衫、头发凌乱的女子。
女子捂着脸,像是哭了很久。
酒吞不由得心中一动,想来这十年确实委屈了阿棠,让她受了不少苦,便搂住女子瘦削的肩膀,拥她入怀。
几年来的辛劳凝聚为酸涩的眼泪,染湿了酒吞的前襟。阿棠呜咽着,第一次卸下了冷峻的面具,像个寻常女子一般躲在夫君的怀里诉苦:“夫君,妾身不是山吹乙女,妾身是阿棠……”
阿棠的声音沙哑,好像每一声都出自内心深处,让人随之战栗。
酒吞抱住阿棠的手渐渐松落,深红色的眼瞳如寂静熄灭的火焰。
阿棠忽然停止了哭泣,抬头茫然地望着夫君的面庞,面庞因眼眶里残留的泪而变得不清晰,就连他的眼神也捉摸不透。
酒吞伸手捧起了阿棠的脸,脸上只剩下一层粗糙的皮,双颊凹陷,眼眶格外突出,眼睛红红的,分不清是哭的还是累的。
“呐……阿棠,我们……我们白头偕老吧。”酒吞好像初学说话的婴孩一般找不到适当的措辞,抓抓头发,道,“虽然我是妖怪,你是人类……不、不过你转世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的!”
阿棠呆滞片刻,眉眼舒展开,嘴角咧开,傻乎乎地笑了,笑靥比最年轻貌美的少女还要美丽动人,连酒吞也跟着一起微笑。
幸福在心中荡漾开来,从未有过的温暖充满了整个心房。
二十年后,阿棠在酒吞怀中离开了人间。
阿棠是笑着的,酒吞亦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来世他们还会在一起。
--------喜转悲的分解线(好煞风景= =)嘛,上面那个可以作为番外一的结局了-------
阿棠的灵魂飞往地狱后,酒吞迫不及待地跟去了地狱。
踏入地狱的大门,酒吞睁大了眼睛。
曾经布满水鬼的三途河川清静了许多,一叶叶扁舟在幽静的三途河川上划出整齐的波纹,奈何桥上的孟婆土台几乎成了普通的早点铺子,孟婆汤冒着热腾腾白雾,送灵魂最后一程。
酒吞找遍了三途河上的小舟,却连阿棠的影子都没看到。
酒吞忍着心中不好的预感,直奔阎罗殿。
阎罗王正坐在宫殿的极深处,翻着厚重的生死簿,不时用毛笔画一个墨黑圈。
“阿棠呢?!信源棠呢?!”
刚到阎罗殿门口,酒吞童子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宫殿,甚至有回声一波波重叠。
阎罗王继续翻生死簿,低着头随便说了一句:“信源棠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啊?怎么可能?”
“五十年前她就死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大爷我明明看着她去世的……她是在我怀里去世的!”
“幻象。”
“你什么意思?!”
“哎,老夫当时是不知道给你转成什么,只好让你以重生的姿态回到人间,重生只能改变表象改变不了真实。”
瞬间,精纯的紫色火焰绕了阎罗殿一圈,殿堂光洁的地面映着疯狂燃烧的火焰,温度骤然升高。
火焰的漩涡随着酒吞一路压到阎罗殿的最深处,酒吞一把卡住阎罗王的脖子,质问道:“耍老子玩呢?”
阎罗王却没有以往的惊慌,反而极为冷静,笑道:“酒吞童子啊酒吞童子,你这副人间的身子在地狱最多呆不过一个时辰,大概再过一刻的时间,你就要灰飞烟灭了吧。”
酒吞冷笑:“就算灰飞烟灭,也要拉着你这王八蛋一起死。”
阎罗王笑得更畅快了:“你忘了?地狱的灵魂死亡是转生,而本不是地狱的灵魂在地狱死亡就是灰飞烟灭。”
酒吞的手臂抖了许久,终于放下阎罗王,道:“那你告诉我到哪儿找阿棠的转世。”
“信源棠的转世?”阎罗王笑道,“你不是已经用你的重生换得她的永生了么?”
“你说……”酒吞童子的脸色煞白,环绕他的火焰也瞬间熄灭,“你说阿棠的转世是山吹乙女?”
阎罗王没有回答他。
身体渐渐消失的疼痛折磨着酒吞童子。
阎罗殿堂的门外就是地狱通往人间之门,只是那道门仿佛是映照真实的幻镜。
真实的爱恋全部成为虚幻的粉末,随着微风渐渐飘散。
是,找到你的转世了,阿棠,你就在我的眼前,然而我们的爱恋只是一场海市蜃楼。
新开坑~
鲤吹,江户时代的文~欢迎入坑~~~~---爱你们的雨~
轻松小文~结局是一贯的HE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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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番外篇——酒吞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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