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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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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俏君在床上躺了三天,自从和小芬的一席话,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好了很多,可以吃东西,也渐渐不再吐了。她始终记得小芬最后的那句话,“他对着墙上的结婚照,坐了一夜。”
武俏君开始相信,张自力也许是不知如何跟自己解释。他一向都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很多事情宁可憋在心里,也不肯说出口来。
男人有时候就是cheap。
武俏君还是生气,因为无论如何,这次的确是张自力欺骗她,再难启口,也不应该一个星期都不见踪影,分明就是逃避。她决定,即使他会出现在自己面前,都不能那么轻易的原谅他!
心理专家自问已经深刻摸透了对方的心理,可偏偏忘记了,自己再三吩咐小芬不准告诉自力自己行踪,累得人家找遍全世界,也未见得猜得到她芳踪何处。
第四日,武俏君下床,找了套黑色的衣裙,穿戴周正。
今天田宁出殡。
张自力很早赶到了殡仪馆,一身黑色的西装,黑色领呔,他要送着田宁最后一程。
叶荣添和马志强也一早就到,马志强捧着田宁的相片,看到张自力一眼,居然平静得没有一点反应,也许是悲伤过了头,一日之间,失了孩子,失了太太,的确令人痛彻心肺。
张自力不在乎他的冷淡,只是和叶荣添打了招呼,后者照例是拍拍他的肩。
“武小姐,怎么样了?”他还记着那天武俏君的失色。
“我一直都在找她,”张自力叹了口气。
从知道她失踪起,整整三天,他一直费心在找。原本,俏君的离开,似乎挖空了他的心肺,头三天的空洞差点让他以为自己和俏君之间根本就是零资产。但自从小芬的一席话,自己豁然明白原来幸福的那头就是俏君时,思念便像慢慢吞噬肌体的病毒,一点一点蔓延开来,经过又三天的培养和增长,此刻早已入侵了他的全身。
可是,终究大海捞针。张自力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香港这个地方很小”。只是小芬,一直劝慰他,俏君没事,一定没事,弄得他几乎以为这两个人是串通了在整他。
“她也许需要时间,”叶荣添安慰,“别放弃。……啊,今天我要照顾志强,你自己小心吧。”
张自力点了点头,看到叶荣添一脸的落寞,心里清楚,这个星期里,为了叶荣泽,他却是操心不少。只可惜,这个弟弟再帮,也帮不出牢狱。
差不多时间,一行人驱车去墓园。
张自力始终不急不徐走在人群中,除了前面的田宁,他还不断地在注意,会不会看到另一个人,她应该会来参加葬礼的。
听到法师喃喃的念着经文,随后是亲友回避,入棺,马志强抓着抛上了头一撮土。
“荣添,我先走了,”马志强居然提出离开。
“……我陪你回去,”叶荣添知道他是支持不住。
“不用了,我自己走,”马志强的语气居然始终很平静,“你留在这里吧,帮我招呼。”
“你……”叶荣添看了看他,还是点了头,“好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马志强答应,随即,冷冷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张自力,缓步离开。
张自力没有在意,他只是想找一个人,但是到此刻居然还是没看到她。
她不来了吗?
张自力有些不安,本以为今天可能是自己找到她的最好机会,但她居然不出现,那到底,自己应该如何才能见到她呢?
“自力,自力,”忽然听到叶荣添喊,“到你了,你为田宁上一撮土吧。”
“哦,”张自力回过神来,看到身前的墓穴,田宁的痛又上心头,缓缓蹲下身去,他伸出了手,没有去抓土,而是放进了上衣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了几样东西。
一张合照,一枚戒指。
两样东西静静放在了棺材之上,张自力看了很久,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从衣袋里拿出了钱夹。打开,是和俏君的贴纸合照,他不自主地笑了笑,随即,从隔层里抽出了一张相片,居然又是田宁——竟是武俏君当日送给他的那张相片。
“自力……”叶荣添的手搭上来。
张自力没有作声,捏了一把土,轻轻撒了上去,才站起来,对着叶荣添点点头。
真的都过去了。
他欠身往后退,让给下一位亲友。
忽然,一张脸出现在面前。只隔着两个人,他看到了一张脸,朝思暮想遍寻不着的那张脸。
“俏君,”张自力走了过去,“你来了。”
“我是来参加葬礼,田宁是我的朋友。”武俏君冷冷的答,往旁边退了几步。
意识到此刻的确不是说话的时刻,张自力不再吭声,但是,却立定在了她的身旁。他决定,再也不离开了。
亲友们一一道别,工人才一铲一铲得把剩余的土浇了上去,张自力看着棺木一点一点被黄色的颗粒掩埋,又想到了田宁临终的微笑,忽然,他发现田宁走的时候是幸福的,因为这笑容,是以前在台湾的时候,经常出现在她的脸上的,而那段日子,却是他们两个最开心的岁月。
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
亲友们三三两两的离开,渐渐的,墓园少了人气,只剩低武俏君静静站在墓碑前,而张自力,当然在她的身边。
“俏君,”张自力觉得此刻应是解释的时候了。
“对不起,”武俏君转过了头,显然是不想听他的话。
“俏君,”张自力挽上了她的肩,“你听说几句话。”
“我们之间还有好说的吗?”
“我知道,我一直都瞒着你,是我错。”张自力明白,武俏君气的就是自己的隐瞒。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你是不是会瞒我一辈子?”武俏君看着他,想听真心话。
“我……”张自力不知如何答,也许说个“是”或者“不是”很简单,但他却知道,自己此刻真的不能再说假话,那样的话,他就真的要失去俏君了。可问题是,真话到底是什么,他一时竟答不出来。
而这显然惹得武俏君生气,答不上话就是明摆着他一定是会欺骗到底,只要没人揭穿,就永远把自己蒙在鼓里,“好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转身要走。
“俏君啊,”张自力快步赶上,拉住了她,“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武俏君看向田宁的墓碑,“你一直带着她的相片,她的戒指,你没有失忆,没有忘记过一切,我全部都知道,全部到听到,看到了,”她忽然笑了,“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
“你不明白,”张自力摇头,一眼看了她指间的戒指,“这枚戒指,你也一直戴着。”他举起了她的手,放到面前。
“好,”武俏君瞪着他,“我现在就拿下来,还给你。”她作势取下手里的戒指,但是,一时心急加上尺寸没有多余,扯了半天,弄得手指红彤彤,都没有拔下来。
“我不许你拿下来!”张自力捏住了她的手,口气很硬。
“你凭什么?”武俏君不示弱,“我不是你的下属!”
“我说过你戴上它,就一辈子都不能拿下来。”
武俏君微微一愣,自力的忽软忽硬让她感觉回到了求婚那天,也是这样,他执着自己的手。
“我知道我骗你失忆,是我的错,我认。”张自力瞧见武俏君不再使倔,立刻抓紧时机表明心迹,“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你跟我说过,以前的事情不用再记,往后的时间才应该珍惜,是吗?”
他以为是坦诚相告,但没料到,武俏君听在耳中,刚熄的火气又燃了上来,“是我跟你说?从头至尾,你都是按着我的话去做?你的意思就是说,是我让你骗我?好,我知道了,”她点点头,“一切是我咎由自取,我不该一头栽进去,不该劝你重新来过,说到底,当初就不该去医院看你,自找麻烦!”
话说完,她扭头就走,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那么在乎他,气他到现在还要找借口。
俏君的眼泪击痛了张自力,他从来没有看过她流泪,而这一次,却是为了自己。
“对不起俏君,对不起。”张自力不肯放手,拉住了她,揽进怀中,“你听我说几句话,就几句话好不好?”
“不,不要,”武俏君捂紧了耳朵,“我不要听。”
“我承认,我带着田宁的戒指和相片,”张自力自顾自的说,他知道俏君一定会听,“那些是田宁留下的,我带来,只是为了还给她,让她带走而已。”
武俏君抬起了头。
“我找了你三天,找遍全香港,只想告诉你,过去的真的过去了,我对你都是真的。”张自力很肯定,执着她的手不曾放下,一粒淡蓝在他们之间闪烁。
武俏君不再反驳,眼前的蓝色令她晕眩。
“相信我,我会证明给你看。”
读着对方的眼睛,她知道自己丢盔弃甲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是认同和雀跃。不得不再次承认,她爱他,这一个星期,自己失控地想着他,念着他,等着他,只为这句“我对你是真的”的保证。
“我们从头来过,好吗?”张自力再次看到了她的眼泪,把她紧紧抱个满怀。
漫长的等待,就是希望他的拥抱,他的承诺,他的温暖,武俏君不再抵抗,乖乖投降了。张开双臂,拥住了他,她想着他带自己回家。
雨过天晴。
“噗”的一声,相拥着的两个人,忽然僵住了。
“自力——”武俏君发现自己怀里的人一下子抽搐起来,吓得抬起头来,但面前是张狰狞的面孔——
“哈哈,张自力,我送你去见田宁,我送你去见田宁,”马志强手舞足蹈,脸上是说不出的诡异笑容,“田宁要见你,她要见你啊!”
武俏君发现,他的手上沾着鲜红的血渍,而自力……自己的后腰赫然没入一把刀柄。
天啊!她只觉脑前是一片空白,不明白什么时候马志强又折了回来,还带着刀,还……刺到了自力。
“俏……君,”张自力紧紧拉着武俏君,勉强站着,他回过头,也看到了近乎疯狂的马志强,“你……”他说不出话。
“我?”马志强笑得欢畅,“我听到田宁说啊,她要见你,她要你陪着她,她在下面很寂寞的,你也去啊,你不是爱她吗?你去陪她,我让你去陪她啊!”
“自力……”武俏君承受着几乎张自力全部的重量,双手的粘湿感告诉她,自力的血流个不停,“应该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她努力想腾出一只手去默电话,但是,全力扶着自力,仍阻止不了他软软下滑的趋势,武俏君急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马志强开心地看着张自力,“你应该感谢我,我成全你了,是不是?我爱田宁,只要她想的,我都会为她做,她要我帮你,我就帮你,她要我造无烟城,我就造无烟城,她说她还是要见你,要和你在一起,我就送你去见她啊,你不是说你也喜欢她吗?那你可以去见她啦!”他笑着,笑着,似乎做了一件很得意很得意的事。
剧痛令张自力说不出话,眼前的马志强显得异样恐怖,他只是紧紧拽着武俏君,他生怕自己一倒下,马志强又会伤害到俏君。可是,全身的力气随着滚热的鲜血流出体外,他再努力,都没办法站住,倚着武俏君不断往下滑,眼前是一片黑。
“自力!自力!”武俏君看到了刀锋插在他的伤口,不断地涌着鲜血,染红了他的白恤衫,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我没事。”张自力最后的一句话,抓着武俏君的手松了下来,昏死过去。
“自力——”武俏君抱着他,只觉自己的身周都是冰凉,“不可以,不可以的。”
“哈哈哈……”空旷的墓园上,回响的是马志强失态的笑声。
“对不起,小姐,你不能进去。” 一个护士面无表情地把武俏君拦在了门外。
她只得机械地守在门口,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自力不会有事的,自力不会有事的。
“唰”的一声,急救室的门打开,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浑身都是血。
“大夫,他怎么样了?”武俏君拉住他。
“大量失血,伤及内脏,”医生脸色也很难看,“还曾一度停止心跳,情况不容乐观,必须马上动手术。”
“你一定要救他!”俏君拉着医生的手。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扔下一句话,匆匆走向了手术室。
“哗啦”一声,急救室的门帘掀了开来,自力俯躺着看不到脸色,但是,刀已经取下来了。
“自力,”武俏君上前去握他的手,希望借着自己的力量,给他战胜的希望。
“这位小姐,”护士却提醒,“伤者必须马上动手术,请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武俏君吓得缩回了双手,眼下的确不能耽搁一分一毫,能救自力脱离危险才是最重要的,她强迫自己退了开去,目送着自力进入手术室。
“张自力,我找张自力。”走廊那头传来秦锦的声音。
“伯父……”武俏君站了起来,示意他们过来。
“俏君啊,”秦锦听到声音,立刻奔了过来,后面跟着陈丹和小芬,“自力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了?为什么有警察通知我们,说他被刺伤了,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秦锦抓着俏君的手,抓得都红了。
“自力他……他……”武俏君不知道怎么解释当时的情况。
“俏君姐,”小芬看到了武俏君是同样的无措,拉住了她,“力哥他……伤得严不严重?”
“他……”想到那把全部没入自力身体的刀,武俏君觉得自己整个胃都绞痛起来,几天的病痛加上刚才的惊恐,看到家人,她骤然失了平衡,软软地倒下去。
“俏君姐,俏君姐,”小芬立刻抱住了她,扶到椅子上,“你没事吧?我找大夫看看你。”
“不用,”武俏君摇头,“我没事,我没事,我要在这里等自力。”她扶着头,但死也不肯走。
“哎……”秦锦看到武俏君这副模样,心急得直抓头,在走廊里不停行过来行过去。
陈丹一反常态,也不再唠叨秦锦的碍眼,而是一脸愁容的坐在武俏君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中区警署。
徐飞看着对面的马志强,他始终辩不明的笑,心里说不出怒还是惊。接到报警,赶到现场,这个马志强始终是这样的笑,也不反抗,也不争辩,尤其看到浑身是血被抬上救护车的张自力,徐飞觉得他的眼神异常的古怪。
“马先生,”江子山开了采访机,“请问你为什么要刺张自力?”
“我?我刺他?”马志强似乎很是诧异,“哦,是啊,我是刺了他一刀,”他忽然又笑了起来,“我要把他送到田宁那里嘛!”
“送到田宁那里?”徐飞听不懂,“什么意思?”
“阿sir,你们不知道,”马志强忽然压低了声音,“田宁前几天托梦给我,她说,她想张自力,她想见他……”他又笑了,“田宁提的要求,我从来不会不做的,她要见张自力,我当然就让张自力去见她啦!”
万没料到居然是这样的理由,江子山和徐飞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张自力,那个张自力,”马志强又咬牙切齿,“都是他,都是他,他害得孩子没了,害得田宁死了,都是他啊,他该死!他该死!”接着,他的脸变得悲伤,“田宁死了,她死了,她真的死了!可是,你们知不知道,田宁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她说,她想见见自力!她到死都想见张自力!”悲伤成了不满,“阿sir,可是我看到他居然和另一个女人抱在一起啊,”马志强煞有介事,“他居然当着田宁的面,和另一个女人抱在一起,田宁不是要伤心的吗?田宁要见他,可他居然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这当然不可以的,那我当然也不会让田宁伤心。田宁要见他,我就让他和田宁在一起啊,”笑容又爬上了他的脸庞,“有他陪着田宁,田宁就不会寂寞了。她在下面就不会冷清了……”
马志强还在兀自地絮絮叨叨,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笑容满面。
江子山和徐飞对望了一眼,采访机已经关了,他们知道,这样的犯人,交给的不会是法官,而是精神病院了。
“哗啦”,在进去了十多个小时以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大夫,大夫啊,”秦锦第一个冲了过去,“我儿子,我儿子他怎么样?”
“他失血很多,”医生一脸的疲惫,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每个人都心神俱疲,“内脏都受到损伤,我们好不容易,帮他止住了血……”
“那他是不是没事了?”秦锦迫切的想知道儿子究竟有没有脱离危险。
“他现在很虚弱,很多措施暂时无法进行,我们帮他止了血,现在送到加护病房,二十四小时观察,希望他可以脱离危险……然后,要等情况稳定了,才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诊断和治疗。”
“他还会有危险,是吗?”小芬听出了医生的语义。
“很难说,”医生皱着眉,“很多情况,我们都是尽人事,听天命,大部分还是需要病人自己的意志。只要他的脉搏、血压、心跳可以恢复到正常情况,那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他不会有事的,”武俏君站了起来,“他不会有事的,”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意,此刻,最需要的是坚强!
“大家一起努力。”医生点了点头,“过一会儿,你们可以去加护病房看病人,家属的支持也是很重要的。”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张自力再次寂静的躺在病床上,和世界分了开去。只是,这次病床前换成了武俏君,日日陪在左右。
短短的一个星期里,秦锦、陈丹、小芬,武元强、楼莲香、武杰,还有徐飞、芊芊、江子山,几乎所有的人都来看过,但每个人面前见到的,永远是悄无声息的张自力和强颜欢笑的武俏君。大家都心疼,但是,说不出什么话安慰。因为他们不需要安慰,他们只需要支持,还有不放弃。
皇天不负苦心人,整整八天,和死神挣扎了八天,医生宣布张自力的心跳和血压恢复了正常,他脱离了危险。武俏君宽慰之余,开始相信,她可以把自己的力量和愿望,传达给床上的自力。
接下去,就是等着他什么时候可以清醒,而医生,也开始了进一步的检查和诊断。虽然,又过了毫无进展的十天,但武俏君坚信,自力会醒过来,他一定会醒过来。
“自力,你今天怎么样?”秦锦、陈丹和小芬又来了,“我们带了响螺花胶炖老鸡,你闻闻,香不香?”秦锦开了汤壶,放到张自力面前。虽然儿子从未清醒,但是,秦锦还是照旧带了汤,他相信,儿子会喝上的。
“哎,今天力哥的气色好像好很多呢。”小芬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微笑着说。
“医生说他这几天,情况都不错。”武俏君也看着他,似乎他都能听得到自己的说话。
“医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会醒啊?”陈丹问。
“不会很久的,”武俏君显得笃信,“他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笃笃”传来敲门声。
“何大夫,”武俏君看到来人,站了起来,“你要给自力检查吗?”
“哎,大夫,你来了。”秦锦也连忙过去。
“我今天过来,是有些话要跟你们家属说。”医生挂着笑,但是,却并不轻松。
“什么意思?”武俏君心里惴惴。
“嗯……”何大夫沉吟了一下,看了看病床上的人,“我们出去说,何如?”
“哦,好啊,”秦锦点头,跟着大夫走出去。
陈丹和小芬也跟了出去,武俏君看了看自力,抿了抿嘴,最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