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安静》小柳子

17、第十七章

　　看着急救室的灯亮起，我靠着墙不由得浑身发颤，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的身上，没有多少人能镇定自若，亦没有多少人愿意经历，我也一样，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还记得，抱着谨时碍痛了我的骨头，记得她苍白如雪的面容，记得她晕前的那个死灰般的眼神。
　　淋湿的衣服黏在身上，说不出的别扭，我伸手把散落在前的长发抓到脑后，转过身看着寒。
　　寒的脸色并不比刚进急救室的谨的脸色好上多少，她坐在椅子上，面容虽没有紧张的神色，但微微颤动的手指却出卖了她，手术室里的那个人是谨，她要承受的比我多。
　　我走上前，用我的双手合上她的手。
　　冰凉的触感，和我刚才碰到的谨的皮肤相差无几，我探了下寒的体温，忍不住叹了口气“寒，你发烧了”
　　“嗯”寒只是有点心不在焉的应了我一声，而我却发现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手臂酸麻的痛着，尽管谨绝对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但是对于我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吃力程度，到了后面的那些路程，我可以说完全是靠着意志在坚持，双手酸麻不已，但我现在显然也没有时间理会这些。
　　我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深深的呼吸着，医院的气息萦饶。
　　不止是寒，我的心也很乱，按照寒现在这个样子，她肯定很快就会从低烧变成高烧，但我同时也很清楚，她在谨手术完成之前，是不会离开的，因为我太清楚了，所以连劝说都免了。
　　脑袋快速运转，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清一条思路后，我蹲在寒面前，慎重的吩咐：“你好好的在这里，就待在这里，要靠意志撑下去，直到手术结束，可以吗？”
　　寒看着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站起，提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跑出了医院，医院不是慈善堂，用夸张的话来说，就是待在这的每一秒都要付于庞大的金钱，更何况，谨是趟在如此“高级”的床上。
　　微微苦笑，我没有想到我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我在风雨中苍白而倔强的脸庞。
　　等我回到医院，寒的脸色已经呈现了病态的红晕，但她的嘴唇却恰恰相反，苍白如纸，我粗喘着气看着一个护士小姐在劝着寒去接受治疗，寒却始终不为所动。
　　我走上前揉揉寒已经乱成一团的湿发，柔声道：“谨由我来守护，你先和护士小姐去看病”
　　寒看着我，摇了摇头。
　　“你没有别的选择”我皱眉粗鲁到暴躁的抓住寒的肩膀“我不想到头来需要照顾两个晕倒的人，你体谅一下我好么？就像你不想谨出事一样，我也不想你出事”
　　寒眼里突然涌现些许的迷茫。
　　“听话，不要让谨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你的人”我的声音异常的沉重，带着不可抗拒的压迫和寒在此刻听不出来的颤抖。
　　寒跟着护士小姐走了，而我亦再也忍不住脚软一把跌坐在地上，靠着墙四肢不停的颤抖，牙关因为咬得太紧而渗出了血，腥甜味在我口腔里充斥着。
　　我不是神，只是一个比普通女人体力要好一些的女人，因此，人该有的疲惫我全都有。
　　漫长的等待中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医生走了出来，他一边解下口罩一边问：“谁是病人家属？”
　　我的心狠的颤了一下，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我走到医生面前“我…”我犹豫了一下，道：“我是她姐姐”
　　医生皱着眉看着我，道：“病人的情况很不稳定，在这之前身体曾遭到多次毒打，而病人的求生意志似乎不是很强烈，而且不断的陷入梦境的挣扎中，最重要的是…”
　　医生推了推他的眼镜“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不可能保住了”
　　我抓着自己衣角的手狠的颤了一下，我一下子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如果没有异议，我们接下来会把孩子取出来”
　　我没有想到我要面临这样的场面，我低着头，看着发梢的水滴滴落在地，无力的笑了“我没有异议”
　　“那就签字吧”
　　医生再次走进了手术室，我抓着头发颓然跌落在地，寒并不在，就让我，偷偷的软弱一下，我咬着唇，一瞬间眼睛变得赤红了起来，颤抖，似乎也不足以解释我的紧张和无措。
　　我一想到一个可爱的生命就此流逝我就感到一片黑暗
　　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哑声道：“刘陌，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已经换上病服的寒，看着她略显不安但异常倔强的眸，看着她左手挂着的药水，我抓着头发站了起来，仅是看到寒的那一刻，我便有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坚定。
　　“我有点累，只是休息了一下”我的面容不算轻松，但也有一股不亚于寒的倔强“把你的清单拿来，我要去把费用给付了”
　　寒似乎才想起，在医院还有费用这一回事，她脸色有些不自在“我…”
　　我轻轻的把她按坐在椅子上，宠溺的吻了吻她异常火热的额头，因为干沽而异常沙哑破碎的嗓音传至寒耳边“不要想太多，以我们的关系，这算得了什么？”
　　我略带调侃的话语让此刻压抑得可怕的气氛微微缓和，我挺直腰杆离开，寒一直看着我的背影。
　　直到转角的时候，确定寒看不到我的时候，我的腰杆，便再也直不起来了，今晚的一切把我的能量全部掏空，而唯一支撑着我的，便是我不能倒的信念，因为我知道，寒比我更需要，一个镇定且能给她依靠的人，所以我不能倒下。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办好手续，再出现在寒面前时，身上的衣服基本呈半干的状态，头很痛，我胡乱的抓了把头发，寒倚在椅子上呈半昏迷状态，但她还是倔强的睁开了眼看着我，眸里一片混噩，显然很不好受。
　　我怜惜的揉了揉她的发，靠在墙上等待着手术结果。

　　再漫长的时间也有尽头，在寒拔掉针口之后，混噩的等待中，而我的衣服已被自己肌肤的温度烘干，手术门终于被打开。
　　穿着大白褂的医生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我扶着寒站在医生面前，虽然没有开口询问，但萦绕的紧张气氛却异常沉重。
　　医生取下口罩，松了口气“病人基本上度过了危险期，但因为身体的缘故，可能要几天才醒来”
　　是我把谨抱来的医院，我很清楚她的身体是有多差，然而不待我询问，寒便虚弱的开口了“她身体怎么了？”
　　医生看到寒的情况并不好，因而有些犹豫的看向我，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医生这才道：“病人身上多处遭到毒打，且严重营养不良，再加上流产，身体更加的虚弱”
　　可能想到了谨可怜的遭遇，医生不满而怜惜的皱起了眉头，看着我道：“作为病人的家属，关爱不够啊”
　　我脸色一片尴尬，只能歉意的道：“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不会了”
　　医生脸色才缓和一些，转过头来看着寒，道：“这位小姐，你的病不能再拖了，去治疗吧”
　　我抱着已无力站起来的寒，看着她一片惨白的脸，微微苦笑了一下，向医生道了谢。
　　寒关节苍白的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腕，我的手因为血液不流通而逐渐变成猪肝色。
　　“那混蛋…”寒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几不可闻的颤抖起来，像炎日下被风微微吹动的颤叶。
　　“再怎么愤怒也没有用”我微微皱眉，心里也有着说不出的愤怒，只是愤怒转为了冷笑，我接着道：“以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那个男人站在你面前，你又能对他怎样？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只怕到时候你已经站不到我身旁，更别说报复了”
　　寒愣了愣，脑袋似乎转不过来，低着头想了几秒，然后她竟然笑了“刘陌，你真有意思”
　　出了社会这么多年还会抱着读书时候的心态，的确很有意思，我用着还有丝微颤抖的手指摸了摸鼻尖，带着微微无奈笑意，其实看到谨这个样子，我对那个男人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如果有机会，我甚至愿意亲自动手把他揍成猪头，所以，我怎么会劝以和平熄事呢？
　　“遇到你，我才会变得有意思”我微笑半真半假的对寒道“如果不是在你身边，遇到这些事，我也不会被逼出血性来”
　　寒点了点头，看着谨被推出手术室，终于忍不住折磨，倒在了我怀里。
　　这似乎是预料中的事，唤来护士小姐推来病床，看着她被推去治疗，我微微放松了紧皱的心情，疲惫的闭上了眼。
　　天，微微的亮了起来，我坐在椅子上，疲惫的睡了过去
　　被护士小姐推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强迫自己睁开眼，找到寒的主治医师，而恰好这个医生就是刚才给谨动手术的助手医师之一，他有些疲惫的看着我，道：“你是病人家属吧？”
　　“额…”我一时无语哽住，只是下意识的点头“是…是吧，我是她姐姐”说完自己也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
　　“发烧发到41度，你竟然不让她早点接受治疗，还好现在状况稳定了下来，不然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极有可能会烧坏脑子的你知道吗？”医生不满的指责我。
　　我虽然觉得有些委屈，但也是被医生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惭愧的低下头，只是想起了些什么，我不得不讨好的道：“医生…您辛苦了，不过您也知道，刚才您也看到了，这两个病人都是我的妹妹…”
　　我献媚的笑着，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把一个方形红色的东西塞进了他大白褂的衣兜里，“您看，能不能把她们安排在同一个病房？”
　　医生下意识伸手捏了捏口袋，假咳了一声，拍拍我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这当然没问题，不过你得好好照顾她们”
　　“是，是是”我笑着出了他的办公室，然后笑容收敛，咂嘴道：“社会啊社会”

　　我坐在寒和谨两张病床的中间，靠着墙休息，寒醒了过来，眼眸从迷茫到清明也不过是一瞬间，她转头，恰好看到我坐在椅子上靠着墙的头歪了一下，手中吃了一半的苹果掉在地上
　　我惊醒过来，眼睛发涩得很难受，我伸手捏着太阳穴，才看到寒在看着我，我哑声道：“醒了？”
　　“嗯”寒的面容再无昏迷前的无助和迷茫，恢复了淡漠的寒目光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目光转向了另一张病床上。
　　手术后的谨，脸色更加的惨白，眉头从未舒展开过。
　　看到寒不曾加以掩饰的担心的目光落在谨身上，我微微笑了一下，靠在墙上努力让身体的能量恢复过来。
　　“放心吧…她没事的”我的声音很轻，疲惫难加以掩饰，寒沉默了，病房安静得与走廊外的世界格格不入。
　　“刘陌…谢谢你”
　　我轻轻的笑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要期末考了......亲们 暂时先让我歇会复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