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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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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八局会议室。
气氛有些凝重。
“我说老马,你太不够意思了。新杰的事也不跟我们透露点,否则……我至于捅那么大娄子吗?”齐佩林抽着闷烟,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就是,就是。”孙大浦帮腔道,一脸心有余悸,“今天可够吓人的。”
马蔚然颇感无奈,“我只知道他容易头疼,可不知道什么事会让他发病。”
“哎,你都跟他说什么了?”小心翼翼地凑到齐佩林肩头,孙大浦有些好奇地问。
“还问!”齐佩林火了。
孙大浦瑟缩了一下,小声嘟囔道:“我不就是想知道以后什么话不能跟新杰说吗……”
“反正跟局长有关的都别说!”
跟局长有关的都别说……他齐佩林今天干了件蠢事,可总算没蠢透蠢到底。
谭忠恕对刘新杰照顾有加他很早就发现了,反而刘新杰的态度一直让他捉摸不透,还以为他是故弄玄虚,总想着怎么让他开口说实话。早知道事情是这样,他宁愿拿块砖把自己砸失忆了!
长眼睛的都看得出刘新杰和谭忠恕关系非同一般,但怎么个非同一般,齐佩林隐约觉着自己有些明白,可是他不敢往太明白里想,他怕自己真想明白了也许哪天就突然被灭口了……这点得多跟马蔚然学学,揣着明白装糊涂。
齐佩林斜眼瞥瞥马蔚然,继续抽闷烟。
八局医务室。
刘新杰躺在病床上,虽然额头的白色纱布下仍淡淡浸着血色,但他神色安然,甚至安然到有些恬静,与病发时的样子有天壤之别。
谭忠恕呆呆地看着刘新杰。
他无数次反思把刘新杰调到自己身边到底是对是错。
远远看着安度的他不也很好么?为什么一定要留他在身边,反正早已断了念想,不是么?可是,就算不是……也是弟弟啊……
只要在他身边,像今天这样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生,根本避无可避,如果自己够理智,就该送他离开。
但是……
他的手不由自主抚上他的脸,很轻,很小心,仿佛抚摸着易碎的青瓷。
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一惊,迅速缩手。
刘新杰缓缓睁开了眼。
开始有些薄雾缭绕,渐渐地,云开雾散,如初阳新芒,鲜亮明媚起来。
谭忠恕在如此光芒的照射下,突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怔怔地看着他,等待自己的宣判结果。
可是,他竟也不出声,定定地望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还是谭忠恕打破了宁静。
“……头还疼不疼?”
“头?”刘新杰不由自主摸向额头,惊讶浮上脸,“我头怎么了?”
谭忠恕比他更惊讶,他不确定地问:“你头疼……忘了?”
刘新杰凝神想了想,仍是满脸疑问。
“……想不起来……”他挣扎着要坐起来。
谭忠恕扶他坐稳,竖起枕头让他靠着,将滑落的薄被重新盖好,动作娴熟到仿佛是平日里做惯了的。
刘新杰的睫毛轻轻闪了两下。
“忘了就别想了。”谭忠恕说,不自觉的有些凝重。
刘新杰眨眨眼,扑哧笑了,“你那么严肃干嘛?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每次头疼发作我都不记得怎么回事。”
每次都不记得?谭忠恕直视他,仿佛在研判这话的真假。
他歪着脑袋看他,继续笑,“不过听说我每次发病都干些让人特别烦的事……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该罚就罚吧,要是要我走人,你早点告诉我,我好找下一个去处。”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谭忠恕的心却猛地揪紧了。
“我说真的……”
“你什么都没干。”谭忠恕打断他,语气中有隐隐的怒意,“除了弄伤你自己。”
“瞎说。”刘新杰的笑意渐渐淡去,盯着谭忠恕的目光犀利如电,几乎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我脑子不好使,难道眼睛也瞎了?”
他的手突然贴上他的唇角。
一点青紫。
“别告诉我是你自己碰的。”他嗤之以鼻。
谭忠恕神情一僵。
偏偏那人却全然没有察觉气氛的异常,手在那点青紫上轻轻磨搓,“疼吧?你怎么不知道躲啊?我下手……”
口,突然被封住,毫无预兆。
……
天有些闷热,灯有些昏暗,人有些晕眩。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继而传来齐佩林的声音,“局长,我可以进来吗?”
车上,他看着左边窗外,他看着右边窗外,无语。
天越发闷热了,似乎就要下雨。
他斜靠在座位上,伸手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又松开衬衫领口的扣子,脖子却犹如落枕一般,没有挪动半分。
他坐如一尊佛,腰板挺得比扁担还直,不仔细看尚未察觉,若要细看,就会发现他脖子上的汗已经将衬衫领子浸透了。
天,实在太热了。
他送他到家门口。
“刚才吃饱了吗?看你吃的不多。”他看着他的眼仿佛是瞎的。
“饱了。”他四十五度朝上仰视,似乎跟他说话的是墙角的蜘蛛。
“别喝酒了。”
“不喝。”
“伤口别碰水。”
“好。”
“早点睡。”
“嗯。”
“你一个人行不行?”
“行。”
“让马蔚然过来?”
“我不习惯跟人同居。”
“……”
“要不你留下?”
“……”
“我开玩笑的。撒由那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