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醉》齐*

33、第三十三章

　　庄云清的突然死亡令所有人都深感意外，而谭忠恕在意外之余，头脑却依然清晰冷静，趁新闻界将目光聚焦于此的当下，果断下令处置九曲桥的二十六个□□。刘新杰和齐佩林先一步到九曲桥做布置，谭忠恕则履行诺言亲自去请欧阳秉耀监督全程。
　　刘新杰的脸色很不好，苍白之中泛着淡淡的黑气。
　　“又头疼了？”见他时不时揉太阳穴，齐佩林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刘新杰没答话，只是自顾自检查着厢车，蹲下去查看轮胎站起来的时候，竟然还晃了几晃。
　　“行了，你一边休息去，我来检查。”齐佩林强行把刘新杰拉到一边。
　　真是没法看了！齐佩林恨恨地想。这俩最近在搞什么他又看不懂了，只是察觉最好别主动在这个人面前提那个人，两人的名字似乎又成了彼此的禁忌。这样也就算了，偏偏那个吐血，这个头痛，两个人的脸全没了人色，这到底唱得哪一出啊？！梁祝么？！幸好那天马蔚然说谭忠恕虽然看着凶险，倒无大碍。过了今天这事儿，得压着刘新杰好好去检查检查，怎么看都觉得风一吹就会飘走似的。
　　“你一会儿别自己开车。”装那批□□的厢车出发后，刘新杰还得去坟地打点，看他这样子让他自己开车实在是不放心。
　　刘新杰却不知在想什么，怔怔地出神，似乎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谭忠恕和欧阳秉耀来了，听刘新杰介绍了一下，又看了看准备情况，便下令执行了。欧阳秉耀虽然还是一贯的藐视众生，但总算没说什么废话。
　　“佩林，你去应付门口的记者。新杰，你一会儿跟佩林一起出发。”
　　“是。”两人齐声应道。
　　谭忠恕扫了齐佩林一眼，却强迫自己不去看刘新杰，然后转向欧阳秉耀。“欧阳次长，我们里边坐。”
　　然而，刘新杰并没有等齐佩林，几乎在厢车出发的同时，他独自开车跟了出去。
　　这个营救□□的计划他已经策划良久，许多细节更是反复推敲多次，十有八九是能成功的，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何况还有欧阳秉耀这个突然杀出的程咬金，不得不防。
　　让厢车甩开记者的跟踪是早安排好的，这个过程不会有什么问题，最容易出问题的是没有了记者跟踪之后。
　　刘新杰故意在某个必经且隐蔽的所在停了一会儿，果不其然，有辆车子半路杀了出来，悄悄跟上了厢车。车子里那三个面生的人很明显不是八局的人，会不会是八局外围刘新杰也吃不准，但他推断更大的可能性他们是欧阳秉耀的人。
　　那辆车跟着厢车来到一个类似工厂的地方，厢车开进里面后大门紧紧关闭了。围着厂房兜了一圈，那辆车最后停在侧门暗处。两个人跳下车，从侧门墙上溜进了工厂。
　　三个……糟！没带消音器……直接开枪必然会引来警察……刘新杰心电急转，瞬间便做了决定。他将车停在拐角，脱下军帽、军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子，藏了一样东西在裤兜里，然后，蹑手蹑脚来到了那辆车后。
　　驾驶座上的那人凝神观望着侧门的情况，一时忽略了身后，等察觉到异样，只觉得脖子上一痛，什么反应都没有就一命呜呼了。
　　刘新杰保持住那人的坐姿，冷静且机警地观察着四周，然后在车后隐去行藏，耐心地等着另两个人出现。
　　不过一刻，那两个人直接从侧门溜了出来，直奔车子而来。
　　刘新杰看准时机，手上的匕首猛力甩了出去，极其精准地击中了跑在后面那人的胸口，只听他一声闷哼，趴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跑在前面的那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刘新杰吓了一跳，手上的枪本能地指向他，可是眼前一花，他惶然间发现刘新杰竟然已经到了他的跟前，还没来得及开枪，手腕如裂了一般剧痛难忍，可对方连惨叫的机会也不给他，死命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将他的带向车身，他的后脑重重撞在车窗上，刹那，血红四溢。
　　那人倒下去的同时，刘新杰一个趔趄也坐倒在地上。今天头疼得异常频繁，而且每次发作都令他措手不及，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闭起眼睛，双手按住太阳穴，想快些让晕眩的状态过去，然而，事与愿违。他只好拍打着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振作。
　　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刘新杰无心多想，赶紧找工厂内的同伴来处理现场，自己又回到车上，穿戴整齐了，立刻朝坟地的方向开去。
　　掉了包的厢车已经开出去了，甚至混淆视听的另一辆厢车也开走了，他必须赶在谭忠恕和欧阳秉耀到达坟地之前到那儿。
　　可是，车子才没开上路多久，突然一个急刹车，轮子侧转，一头撞上了路边的大树，发出好大一声响后，渐渐归于平静。
　　刘新杰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本来远远跟着的一辆车子，看到这个情景，立刻飞速疾驰而至，车上下来一个人，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可眼底已然泄露了惊色。来人忙打开车门想把刘新杰弄出来，然而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服，一把手枪已经对上了他的眉心。
　　“你跟了我多久？”子弹上膛，刘新杰的眼神锐利且冷冽，只是额前的一缕鲜红怵目惊心。
　　丁三的冷汗下来了。他不知道刘新杰是不是早已发现了自己的行踪，而且故意制造车祸引他现身，但他知道，刘新杰没有立刻开枪就已经是给了他机会。
　　“从九曲桥开始。”他老老实实答道，不光是性命在刘新杰手上，而是他本来也没想瞒他什么。
　　“李伯涵让你跟着我？”
　　“是。”
　　“你看见什么了？”
　　“……什么都看见了。”并不算意外，丁三同李伯涵一样，具有非常敏锐的触觉，李伯涵怀疑刘新杰几乎人尽皆知，丁三亦然。只不过对他而言，刘新杰是□□还是GMD并没有那么重要。
　　刘新杰的眼神愈发冰冷。
　　丁三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眼睛对上他的，坦白且诚挚，只开口再说了一句话，“刘处长，多谢你对我和我家人的照顾。”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刘新杰告诉自己必须开枪，丁三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丁三不是钱宇，绝不适合策反，杀他灭口是最安全有效的方法。可是当丁用如此纯粹的眼神望着他的时候，刘新杰发现，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竟似乎有点儿使不上力……
　　这一枪，到底是开也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