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醉》齐*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第二天中午，终于把南京来的佛送上了回南京的路。
　　整个八局总算松了口气。暂时。
　　齐佩林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巧碰见刘新杰衣冠整齐地出现在走廊里。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三点整。
　　“出去啊？”
　　“办公室睡着不舒服，弄得我腰酸背痛的……我想先回去了。头疼。”他皱着眉头看着齐佩林，有点疲倦，有点委屈。
　　一听到“头疼”两字，齐佩林脸都白了，“赶紧回去吧！开车行不行？要不要我派人送你？”
　　刘新杰歪着脑袋打量他，似笑非笑，“齐帅啊……”
　　“哎？”
　　“我上次发病的时候……怎么着你了？”语速慢慢悠悠，似不经意。
　　齐佩林一呆，本能地接口道：“我没什么呀，你打的是局……”突然刹车。
　　瞧着那张不尴不尬的脸，刘新杰轻轻一笑，“你知道我这脑子不好使，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不管怎么样……别放在心上。”
　　“哪能呢！新杰，你别误会，我真没什么！”齐佩林忙解释道。
　　“没什么就好。改天叫上大浦、老马，我请你们吃饭。”
　　“好嘞。”
　　刘新杰扣了扣帽子，笑得灿烂无比，“撒由那拉。”

　　阳光很烈，明晃晃的，晒得人很不舒服。
　　刘新杰的头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只想赶快开车到家，因为，还有人在等他。
　　就在距离他住的公寓不远的路上，有一辆车停着，司机正打开车盖检查，看样子是出毛病了。
　　刘新杰绝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这会儿也没时间管，可无奈这条路并不大，看那辆车停的位置，要从边上开过去的可能性不太大。
　　他只好停下来，等着。
　　“刘处长。”车上下来一个人，冲他点点头。
　　竟然是陈致远的秘书，那个叫郭翼的。
　　“郭秘书？”刘新杰只得下车，“车坏了？”
　　心里疑惑他们出发很久了，竟然还在这里。
　　郭翼点头，“落了东西在饭店，又开回来了。没想到，车在这儿抛锚了。”
　　看那司机折腾的样子，似乎一时半会儿还弄不好。
　　“要不我帮你们找辆车？或者我先送陈专员回饭店，等车修好了，你们再走？”刘新杰沉吟道。
　　“还是问问陈先生的意思吧。”郭翼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到车门边，刘新杰跟陈致远打了招呼，说明了情况。
　　陈致远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并不心急，想了想说：“那就先回饭店吧。有劳刘处长。”笑眯眯的，依然给人温绒和煦的感觉。
　　“行，我去开车。”看来今天的约会得取消了。
　　一回头，刘新杰看到了郭翼，以及他脸上极为奇怪的笑意。
　　跟他的上司陈致远相反，郭翼几乎从来不笑，总给人冷静持重的印象，相处这么多天了，这样笑还是第一次，刘新杰不由自主怔了怔。
　　可就是这么一怔的功夫，他只觉后腰上微微一痛，整个人瞬间像被抽空了似的，眼前更是一阵模糊，紧接着便坠入了无底黑洞。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张笑意越来越深的脸上。

　　军情八局局长办公室。
　　谭忠恕正在翻看文件，齐佩林默默站在办公桌前等待着。
　　“关于陈致远的资料就这些？”谭忠恕发问。
　　齐佩林犹疑了一秒，“差不多就这些。这个人平时还算低调，人缘不错，能力也还过得去。但人际关系复杂，很难查出谁是他的靠山。他出身商贾之家，未入仕时在南方做生意……就是听说他跟法务部的欧阳秉耀似乎有些亲戚关系。”
　　谭忠恕陷入沉思。
　　欧阳秉耀这个人他知道，虽然只接触过几次，可他的刚愎、自私、冷酷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八局没招惹过他，他也没招惹过他，但是八局太扎眼，他也太扎眼……不得不防啊！
　　“行吧。人是送走了……以后会怎么样……还是见招拆招吧。”谭忠恕缓缓道，“重要的是，我们自己不要犯错误。”
　　“是。”
　　铃铃铃~~~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齐佩林拿起话筒递给谭忠恕。
　　随着电话那头人的述说，本是平静无波的谭忠恕脸色渐渐凝重。
　　没有挂电话，他抬头问齐佩林，“新杰出去了？”
　　“对。他说头疼，我让他回家歇着。”齐佩林感觉到谭忠恕的变化，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什么时候走的？”
　　“下午三点。”
　　谭忠恕看了一下表，四点十分。
　　“你到新杰家等我电话……钥匙在门外地毯下面……嗯……自己小心。”
　　齐佩林越听越心惊，直觉刘新杰似乎出了什么事，但又不敢主动问。
　　“刚刚有人看到新杰的车，可车里的人不是新杰……”谭忠恕顿了顿，笔直望向齐佩林，“是陈致远的司机。”
　　齐佩林悚然惊魂，失声叫道：“什么？！”
　　“他把新杰的车开回到新杰家楼下。可惜，我们的人没能跟住他。”
　　“谁跟的？”齐佩林直觉问道。
　　“钱宇。”仿佛知道他心里的疑问，谭忠恕略作解释，“我让他看着新杰。”
　　齐佩林这才明白。
　　“你有什么看法？”
　　齐佩林却说不出话来，瞬间只觉得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查陈致远也是托了南京的关系，资料到手后还跟那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说起陈致远其人，觉得不难伺候，好像人也颇正派，带他去声色场所似乎亦不为所动，感觉好好先生一个。结果那人听了只是嘿嘿笑，还语带暧昧地说他领错了地方敬错了佛，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不为所动，那换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试试？
　　他当时只以为那人是开玩笑，笑骂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这会儿一听到刘新杰的事，这段对话突然间就从脑袋里蹦了出来。
　　可是，这几天相处，也没见陈致远对刘新杰有特别注意过啊？哪及局长对他上心的万分之一……不会是有其他目的吧？
　　“佩林？”
　　“啊？”齐佩林终于收回心神，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听完齐佩林的话，谭忠恕脸上一片肃杀。
　　“你去查。如果他们没有离开上海，天黑之前你必须给我查到人在哪儿。”
　　“是。我马上去查。”犹豫了一瞬，齐佩林小心道，“要是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不是最好，如果是的话……”
　　谭忠恕周身散发的冷意让齐佩林狠狠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