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恋》没有鱼的水煮鱼

49、第 49 章

　　49
　　冯然又点了一根烟，审讯室早已是烟雾缭绕，以至于对面椅子上的人面目模糊，他清清嗓子：“还是不肯说？”
　　祖扬表情没什么不同：“我没什么可说的。”
　　“我问你问题你不回答算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妨碍司法公正有什么罪吗？”冯然用笔敲着桌面：“还是说你根本不怕杀人之后再加一条罪？”
　　“我没杀人。”祖扬口气平静地回答。
　　“笑话，你当警察傻的吗！”冯然沉不住气地用笔猛敲：“章韶去调查你，结果就遇害了！你逃不了干系！”
　　祖扬低下头，一副随你怎么猜测的样子。
　　“随便你怎么抵赖也赖不过证据，现在另一组人已经去取证了，警车都配了GPS定位，去过哪里都能查到，你不要以为自己狡兔三窟，我们还不是容易地找到你……”
　　祖扬突然打断他的话：“你到我家找我爸，我还能怎样。”他又停了一下：“我平时就很少住家里，你们愿意去我单身公寓那查就查好了，我没杀人。”
　　“不见棺材不掉泪。”冯然冷笑：“那好，我问你，12月2号那天你在哪里。”
　　祖扬看着他：“你认定我是杀人凶手还说什么？你要我说假话录假口供，我配合。”
　　冯然站起身：“你！”
　　江季枫推开审讯室的门：“怎么样了？”
　　祖扬一眼看见他，他明显地愣住了。
　　江季枫看他一眼，表情平淡，眼神里有明显的高傲的冷漠。
　　冯然看向他：“他完全不配合，艹。”
　　“别急，”江季枫走过去，他低头看着冯然面前的记录本：“这个案子我不好插手，原因你知道。”
　　冯然点头：“当然，向渔火是你女朋友，”他突然明白了江季枫来的意思，他会意地继续说道：“没想到你今天还来局里哦，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陪女朋友吗？”
　　江季枫对他笑笑，十分默契地接过话：“是的，今天要带她见我父母，一会就去，不放心这边来看看。”
　　他背对着祖扬，他不用看他现在的表情，他完全能明白。
　　冯然哈哈一笑：“你不用这么有事业心，毕竟你当警察是短暂，还有那么大家产等你继承呢，不过呀，我觉得你这么年轻就急着定下来太早了，那姑娘也不到二十，哈你以后后悔就迟了！”
　　“碰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了计较什么早晚，”江季枫认真地说：“她也想早些安定下来，我和你说过，她是单亲，一直想要一个稳定的家，何况她妈妈身体不好，更需要有家人陪着，这些是我能给她的。”
　　冯然颇有点感动的样子：“想不到你这么好男人，她家人一定对你满意得不得了吧？”
　　“还好，”江季枫不好意思地微笑：“以后都是一家人，不耽误你正经事，我也要走了。”
　　“行，百年好合哦。”冯然抬起手。
　　江季枫也抬起手，转身快步走出审讯室。
　　冯然重新看向祖扬，他看见刚才还镇定的男人现在脸色发白，双手攥在一起，情绪显然波动很大。
　　好极了，他暗自想，开口问道：“言归正传，12月2号那天你在哪里？我劝你配合，盲目抵抗没好处……”
　　“我没杀人，”祖扬突然说道：“那天我在家，章警官到我家调查，很快就走了。”
　　“走了？”冯然眯起眼睛：“你意思是他活着走出你的公寓？”
　　祖扬点点头。
　　“开什么玩笑。”冯然扔掉笔。
　　“这是事实。”
　　“你怎么证明？”
　　“没人证明，我一个人在家。”祖扬直视着冯然：“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如果不是警官想要的答案，我也没办法。”

　　冯然走出审讯室时已是晚上，同事们都已下班，江季枫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一见他就抬起头：“结果如何？”
　　冯然摇摇头，叹口气，坐在椅子上：“他坚持说他没有对章韶做什么。”
　　江季枫皱起眉：“这么说没有实质进展？”
　　“没有。”冯然看着他，笑：“不过你的主意很好，成功刺激了他，他总算肯回答我的问题，总比一言不发好，你脑子真灵活。”
　　“你配合地也好，我一说你就反应过来。”
　　“当然，你一说我想了一下马上就知道你意思了，就用你和你女朋友的事骗他刺激他，看他精神坚持多久！”
　　江季枫只笑，冯然又说：“而且这么看来你之前分析的对，祖扬的确对向渔火有意思，我一说见父母他脸色都变了，倒很痴情哦。”
　　江季枫提醒道：“自古以来为情所困都是犯罪的第二大理由。”
　　冯然又点头，半天说：“可是还是没有进展，难道我的想法是错的，章韶真的不是被他……”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的门开了，陈正来走进来：“你们还没走？”
　　冯然看向他：“一会就走，陈哥你调查回来了？”
　　“嗯。”
　　“和我们判断的一样吗？”
　　“不。”陈正来苦笑：“把你那边记录给我交换一下，我把我今天拿来的监控带给你。”
　　冯然把记录本递过去，陈正来把监控带从包里拿出来塞进播放机，边说：“我已经看过了，你们慢慢看，我研究一下笔录。”
　　“要不要我回避。”江季枫站起身。
　　“大概，不需要。”陈正来随口说道：“因为结果一定会让你们吃惊。”
　　显示屏上是祖扬所居住的单身公寓的大门，监控角度是从门顶侧往下，每一辆过往车辆都能拍到，冯然小心地拖动着时间条，很快发现章韶开着的警车。
　　“看，这个时间开进去的。”冯然念道：“十九点五十五分。”
　　江季枫凑过来，他全身贯注地看着画面。
　　摄像头清晰地显示出警车的车身和车牌号，准确无误。
　　大约一小时后，警车又开了出来。
　　“什么！”冯然点住鼠标按下暂停。
　　的确是那辆警车，车牌号就是证明，摄像头拍到驾驶座上的人，章韶的脸被挡在遮光板后，但他穿的警服很清楚地被记录下来，还有胸前的警章，车很快开出了小区。
　　“的确是活着出来，”冯然回过头：“难道祖扬真的不是凶手？”
　　陈正来翻着记录本，头也不抬：“目前没有证明他是凶手的证据，只能先认定他无罪。”
　　冯然有些不服气：“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江季枫不说话，一直沉默地看着显示屏。
　　陈正来倒很淡定：“查案不是一两天能得出结论的，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继续查下去总能有发现，我们这才查一天，祖扬还在这里，再问问总能问出些线索，不可能有犯罪百分百完美没有漏洞。”
　　“陈哥你说的对，我太心急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不过这种事急不来，我现在去看看那个祖扬……”
　　正说着突然电话铃响了，陈正来接起桌上的电话机：“找哪位？”
　　电话声音不大，他身边的冯然和江季枫都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但明显地看见陈正来脸上轻松的表情一扫而空。
　　“我知道了，你过来吧。”陈正来放下电话筒，叹了口气。
　　江季枫问道：“有什么人要来？”
　　“有律师来了。”陈正来摇头：“接祖扬走。”
　　“律师？”冯然反问道：“这什么意思？！”
　　“我们本来就是带祖扬回来调查，没有权利逮捕他，现在又暂时缺乏证明他犯罪的证据，强行扣着他在局里其实不可行，不懂的人还好说，可刚打电话来的是律师，他知道这些，”陈正来甩甩手：“算了，让他带走吧，急不来的，真有证据想抓一个人还怕抓不到么。”
　　“那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冯然说完又有点气愤：“可是就这么放了他，真不甘心。”

　　祖扬走出警局，月上中天，外面的路灯很明亮，他一眼看见警局外的悍马汽车。
　　走在他身边的游律师是个戴灰色镜片的青年男人，气质却很老成，他指指汽车：“去吧，那里是等你的人。”
　　祖扬略一迟疑，大步走过去，他其实并不确定是什么人来帮自己。
　　汽车车窗随着他的走近摇下来，露出阿纪的脸。
　　祖扬有些意外：“纪哥，是你。”
　　“上车。”阿纪拉开车门让他进来，又马上关上车门。
　　车灯昏黄，阿纪指使着司机：“开车，”又转过头看祖扬：“警察找你干什么？”
　　祖扬明白过来，原来是阿纪他们怕他把社团走私的事说出去所以才急急忙忙找律师保他出来。他回答道：“纪哥，我什么都没说。”
　　“猜到了，说了的话没那么容易让你出来，”阿纪边抽烟：“那警察找你什么事，当初鹏哥赏识你一方面就是看你底子干净，我看你也不像招惹警察的人，你到底干了什么？”
　　祖扬沉默着，阿纪接着说：“开不了口？难道还要我打电话问游律师？他刚在警局恐怕什么都知道了吧……”
　　“他们说我……”祖扬打断他的话：“杀了一个警察。”
　　“靠！”阿纪倒抽冷气：“真的假的？！”
　　祖扬摇头，“我说没有，纪哥你相信吗？”
　　阿纪稍微想了一下：“我信，逼急了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祖扬不置可否，只望着前方：“我以前无所谓，不过现在，我不想死，也不想坐牢。”
　　“你想怎么办？”阿纪叼着烟，烟灰掉了一截在他的裤子上。
　　“我不会把社团的事说出来，也不会对不起鹏哥纪哥，不过我希望纪哥能帮帮我。”
　　“你小子……”阿纪靠近祖扬：“是在威胁吗？”
　　祖扬望着他：“不，我是请求。”
　　“哈哈哈……”阿纪突然笑出声，他笑了半天才止住，抚着祖扬的肩：“你以为这是什么把柄吗，难不成你还想向警察告密，戴罪立功？”
　　祖扬不说话，阿纪吸一口烟，又说：“要一个人不说一件事，我方法多的是，你没有家人吗，对了，我听说你有个漂亮的女朋友……“
　　祖扬猛地打断他的话，“她不是我女朋友。”
　　“你急什么，”阿纪嘿嘿地笑了一声，“我意思是，你和我们干过一票，当一天□□一辈子洗不清，你要挟不了我们。”
　　祖扬摇头道，“我本来就不会说。”
　　阿纪靠到皮椅上：“我刚才也是吓你，哪知你这个人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我知道你有义气，不然之前也不会想拉你进来。“他又抽烟，烟头的红色明明灭灭，”但这件事我帮不了你。那帮警察最恨别人动自己人，我们也只是搞搞场子偶尔玩玩小火药的小社团，谁敢真和白道干，白道真想搞你十年八年都不是问题，他们人多，天天盯着你，我们平时和他们相安无事，为你一个人搞僵了关系不值得。”
　　祖扬默然，过了一会说：“也对。“
　　我不值得。
　　他就下车要走，阿纪却喊住他，“等会，别急啊。”他顿了一下，“当初鹏哥看你是个人才想拉你入团，你不肯，现在遇到困难就来找他，我们难道是小孩子玩游戏吗？”
　　祖扬不动，说，“要我做什么。”
　　“而且现在你想进来也迟了，都想要干干净净底子的人，谁会要一进来就带着一条人命还是警察那边的？大家出来混图个痛快赚点小钱，你也没重要到肯让鹏哥放弃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地步。”阿纪拍祖扬的肩：“但鹏哥一直爱人才，我先和他说说，你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