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恋》没有鱼的水煮鱼

40、第 40 章

　　40
　　康由度假村的规划地点在离市区很远的一座山旁，这一带远离城市污染，风景近乎原生态，的确很适合作为度假村来进行保护性开发，工程队进驻之后即开始施工。
　　工程队里有一些夫妻档做事，施工繁忙，有些人就放任小孩子到处玩。
　　包工头陈长海最讨厌这些不负责任的夫妻档，每次看到就呵斥：“让他们玩远点，出事了谁担责任！”
　　小孩子们也怕他，一见他来工地就躲得远远的。因此陈长海也难得见到工地上的小孩子。
　　这天他坐在简易办公室里弄电脑，突然听到外面有小孩的叫喊声，听上去十分惊慌。
　　他跑出去：“嚷嚷什么啊！大人呢！”
　　“有死人啊！”一个稍大的小孩跑过来，说话带着哭腔：“陈叔叔，那里有死人！”
　　陈长海脸色变了：“什么！快带我去！”

　　警察很快赶到，迅速开始拍照记录，陈长海站在一旁不敢乱说话，自己的工地发现尸体，真是晦气的事。
　　一个警察走过来：“你是第一个赶到的吗？”
　　“大人的话是第一个，”陈长海点头：“还有一些工人，我来之后就吩咐他们不要破坏现场，怕破坏了警官们破案。”
　　“你打电话报警时说是小孩发现的。”
　　“是，我们工地上有些小孩到处跑着玩，有几个跑到这山北面，我们还没施工到这，他们在这玩，挖泥捏房子，突然挖到这个……东西……”陈长海抓抓头：“他们也吓坏了，都是孩子，就跑过来找家人了，我今天正好在这，马上赶过来保护现场马上报警，然后你们就来了。”
　　“……现场早破坏地差不多了。”警察边记录边摇头。
　　尸体已经被掩埋了相当长的时间，掩埋较浅早就腐烂得面目全非，警察没有找到证件和其他证明身份的物品，只在尸体裤子内袋里发现一只手机，但由于雨水浸泡，手机已被腐蚀地无法使用。
　　派出所办案的警察将此案移交给处理失踪的部门，上级警察局的冯然很快接手此案。
　　尸体虽然面目全非，但用高科技手段仍然复原出了基本图像，冯然马上辨认出这个人就是之前一直做失踪处理的中年男人曾斌。
　　失踪人口成为死亡人口，案件性质升级，当时的搭档老王已经转去做反贪，只剩冯然一个人，他一面将现场捡到的手机送修，一面重新翻出一年多之前的卷宗。
　　在他的隔壁办公室，江季枫也埋头于最近的案件中，爱情的甘甜让他的心情空前好起来，连整理资料翻页时的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章韶在一旁咳嗽：“你声音小点，别人还要不要做事。”
　　江季枫不觉得自己声音很大，但也将翻页的速度慢下来。
　　章韶又说：“你最近在忙什么，宋之远的案子你不跟了？”
　　“交警那边拿了最新资料，事故原因很清楚，模拟的FALSH也用U盘带回来了，超速引发的意外车祸。”江季枫谈到工作还是正正经经，章韶是他搭档，比他早几年进警局，他还是很尊重他，“虽然我个人对意外的起因仍持保留意见。”
　　“你不想调查一下向渔火吗？”章韶启发道：“她是宋之远最后一个女朋友，宋之远出事那天她也在学校，搞不好他们见过。”
　　江季枫犹豫了，他不想怀疑自己的女朋友，“那天在学校的和宋之远有关的人物不止她一个。”
　　“你在袒护她吧。”章韶冷笑：“我倒是听说江公子最近天天往市立医院跑，照顾女朋友的老妈，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警察，还在追查相关的案子？”
　　江季枫口气强硬地反驳：“第一我没有公私不分我有分寸，第二我认为她没有明显嫌疑，如果有需要我自然会调查。”
　　“我看她嫌疑大得很……”章韶又停住了，他不想把他已经掌握的资料说出来，他还想彻底破案之后震这位有钱公子一下。
　　“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江季枫口气冷淡地说：“别忘了你也是个警察。”说着低头看文件，不再说话。
　　章韶被他噎得一肚子火，站起身披上警服外套走出办公室。
　　既然他知道向渔火在市立医院，大不了自己去找她调查，难道他还怕了江季枫不成。
　　向采萍病情稳定了些，但一直没有醒，渔火没有回学校上课仍在医院陪护，护工帮了她很多，护工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做事麻利干脆，很喜欢说话：“江先生真是好男朋友啊，你好福气。”
　　渔火整理着母亲的床单，她低着头不回答。
　　护工又说：“小渔？”
　　渔火啊一声：“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我说话都没听到，”护工帮她牵着被单，边说：“我刚说啊，江先生人好，长得帅，家里还有钱，我老公在开发区上班，他知道江家，说是做实业的，家里产业大得不得了，小渔你以后就是富家太太了。”
　　渔火摇摇头：“以后的事，还早。”
　　“也对，所以呀，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要紧紧抓住江先生，好男人不多的，看到一个就要抓准了！”
　　渔火心不在焉：“哦。”
　　护工理好床单站直身体：“我看你从前几天开始就没什么心思，有心事啊？”
　　“没有。”
　　“别撒谎了，我是过来人，一看就明白，”护工掰着指头说：“你看啊，你妈妈身体在好转，钱的事也不用操心，你舅妈也来过，和你舅舅也和好了，你看能为什么事不开心呢？一定是江先生啊！”
　　渔火只好摇头，护工接着说：“江先生让你没有安全感？也对，这种钻石级单身男人身边有太多女人了，你要随时小心小三……”
　　这时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门。
　　渔火望过去，一个穿警服的警察站在门口，正看着她：“向渔火同学吗？”
　　“是我。”渔火走过去：“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是章韶，”章韶伸出手和她握手：“是负责宋之远案子的警察。”
　　渔火和他走出住院楼，两人走到医院的院子里，找了个偏僻的长廊坐下。她望着章韶：“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心中很不安，突然又有警察提到宋之远的事，她不确定又是因为什么。
　　章韶笑着说：“那我开门见山了，祖扬和你什么关系。”
　　渔火只觉得心跳加快，警察突然问到祖扬，这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他的存在，那么他们知道他就是打伤宋之远的人吗？还是说他们只是诈她？她努力镇定地回答：“你不是说宋之远吗，为什么突然说祖扬？”
　　“我问的是，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邻居。”渔火决定暂时说实话。
　　章韶笑了一声：“除了邻居之外？”
　　“没有之外，就是邻居，六年多。”
　　“你们很熟吧？”
　　渔火稍微想了想：“不熟，我很少见到他，后来我上大学之后更少见到，听说他混得很厉害，不回家。”她望着章韶：“你是找我问宋之远，还是祖扬？”
　　章韶托着下巴：“他们两个，难道不是有关联的吗？新人换旧人，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渔火站起身：“难道你的意思是，祖扬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装糊涂，”章韶看着她：“我猜到你不简单，把江季枫迷得晕乎乎的连警察本分都忘了，但我不是他，我劝你老老实实主动坦白，免得我把证据甩出来让你一个姑娘下不来台。”
　　渔火看不出来他是真有证据还是骗她，她目光坦然地望着对面的警察：“你要我坦白什么？”
　　章韶索性直说：“祖扬和你，是情侣关系吧。”

　　江季枫看完了手头的资料，合上文件夹，长时间的坐立让他脖子有点酸，他站起来扭动着脖子，决定到隔壁办公室放松一下。
　　隔壁办公室的冯然正用电脑数据库查曾斌的信息，一见他进来说道：“哎，有阵子不见，忙什么呢。”
　　“还好还好，就是老出去不在办公室，”他随口问道：“你在弄什么。”
　　“唉，去年一个失踪案，现在发现失踪者的尸体，正在深入调查，法医那边报告还没出来，线索也没有，我正联系死者籍贯地警方呢。”冯然看着电脑屏幕，边喝口茶：“上次那事，章韶对你说了吧？”
　　江季枫站在他桌子边，问道：“什么事？”
　　“就是那个车手啊，”冯然抬起头：“他没和你说？”
　　江季枫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哦，就是有一次我们一起看意外车祸的监控录像，不是里面有辆黑色摩托车吗，我见过那个车手，他叫祖扬。”
　　“祖扬？”
　　“嗯，我以前在五举街调查时见过他，他也住那，就是你们查的那个宋之远的女朋友的邻居。”

　　“我看你误会了吧，”渔火口齿清楚地说：“我男朋友是江季枫，你在我面前这样说就算了，你在他面前乱说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吧，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胡乱猜测。”
　　“哟，你都说他是你男朋友了？”章韶讽刺地说道：“你真自信，他是警察，而你是犯罪嫌疑人。”
　　渔火倒也不急：“如果你要这样说，请拿出证据。”
　　她说的轻轻松松，其实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害怕这个警察真会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她和祖扬的关系，证明祖扬重伤过宋之远的事实，甚至证明祖扬和车祸有关……
　　“好，我到过你学校，有人证明祖扬曾不止一次到过你们学校和你见面，你和宋之远分手之后有过节，我也查到了，宋之远中伤你，你有动机对他报复，而你的男朋友就是你的报复工具……”
　　“就算是邻居找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吧，比如说帮我妈妈捎个东西，他会骑车，你也知道吧。”渔火打断他的话：“可是你说我要报复宋学长，有证据吗，说祖扬是我的报复工具，有证据吗？你不能乱说啊。”
　　反正宋之远已经不在了，没有人证，她不妨赌一把。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偏偏宋之远刚和你分手就被人打了，偏偏祖扬骑黑色摩托车，偏偏祖扬和你是邻居，偏偏宋之远刚回学校就发生车祸，偏偏车祸录像里有祖扬出现，你倒解释解释。”
　　“原来警察就靠联想来碰运气破案吗？”渔火望着他笑，原来这个警察没有证据，那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如果我说偏偏就是巧合呢，你打算怎样，把我抓回去屈打成招？现在不是法治社会讲证据吗？就算我是学计算机的也选修过法学基础，所谓无罪推定原则，任何人在未经证实和判决有罪之前应视其无罪。章警官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有罪就急着来审判我了，你是法官还是上帝？没记错的话你是警察吧。”
　　“你……”
　　“如果我什么都不懂，被你一惊一乍地吓到了乱说一气，岂不是要被你冤枉？难道你以前的案子都是靠吓唬人来的？”
　　章韶被她一通话驳得说不出话，他原以为只要吓唬吓唬就能让她什么都说出来，那样就算没有证据也能得到结论，再从结论中反过头找证据证明，他没想到这个女孩这样难缠。他憋了半天，开口道：“你最好注意你的措辞，你知道对警察做伪证有什么后果吗！”
　　“可惜我说的都是真的。”渔火站起身：“我得回去照顾我妈妈了，章警官，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