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恋》没有鱼的水煮鱼

39、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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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外有不少饭店，两个人很快吃完晚饭往回走。
　　渔火脑子里还想着江季枫刚才突如其来的表白，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季枫性格很好，对她好，对她的家人有礼貌，帮了她很多很多，无论是钱，还是陪伴。他很聪明，知进退，懂分寸，有品位，受过高等教育，成熟理智，家境也好。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就是她从小到大梦想的现实化。
　　可是相对于他，她太平凡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突然地问道。
　　江季枫停下脚步，渔火接着说：“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吧，我家里条件不好，对你是拖累，我也很平凡，像我这样的女孩太多了……”
　　江季枫笑着看她：“你什么时候这样没自信？”
　　“你并不知道我……”
　　他打断她的话：“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低着头，我对你说话，你回过头，我看见你，说实话比你更漂亮的女人我也见过，但是之前从来没有哪个女孩的外貌能这样打动我，就算比你更漂亮的也没有，我想……”他笑了笑：“大概就是眼缘吧。”
　　她感到有些失望：“原来……是外表……”
　　“后来再见到你，查宋之远的案子，我觉得你很镇定，和别的女孩很不同，再后来我们又见过，我觉得你很独立，很有想法，还很孝顺，”江季枫有点不好意思地笑：“我不觉得你平凡，全是优点。”
　　渔火也觉得不好意思，她低下头，不自觉地微笑。
　　“你一个人照顾阿姨，很能独当一面，我想我妈也会喜欢你。”江季枫摸摸自己的头：“唉，我在说什么啊，稀里糊涂的。”
　　渔火更不好意思了，她赶紧往前走。
　　江季枫几步跟上她：“我再和你说件事吧。”
　　渔火点头：“嗯。”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很好，七岁时被绑架过，呵，很倒霉吧，”江季枫笑了：“真是很糟糕的遭遇，他们蒙住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见他们说要找家里要多少钱，我被关在潮湿的地窖里，没有饭吃，没有水喝，非常害怕……”
　　渔火安静地听着，江季枫接着说：“后来警察来救我，拿掉蒙眼布的第一眼我看见银色的警徽，警察叔叔抱着我，我马上什么都不怕了，从那一刻我就梦想有一天能当警察，拯救他人，帮助他人，给他人带来希望，”他停了一会：“我很幼稚吗？”
　　渔火摇头：“一点也不。”
　　“我家人都觉得我很幼稚，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他们要我继承家产负起家庭的责任，”江季枫苦笑了：“我爸答应我当警察，到二十六岁。之后必须回来继承家业，没有商量的余地。”
　　渔火第一次听到他说家中的事，她望着男人平静的侧脸：“你很失落吧。”
　　“其实我明白人活着不能只为自己，能当上警察我已经很高兴了。我的同事一开始都觉得我是玩玩而已，他们开玩笑叫我江公子，其实我听着挺不舒服，我是认真的，他们却总是认为我是一时兴趣，我比其他人都努力，希望可以改变他们对我的看法……”江季枫低下头看着渔火：“你对我说，我是一个好警察，真的，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渔火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不同于祖扬的幽深，他很明亮，眼睛是典型中式男人的狭长内双，她慢慢地伸出手，她的白皙手指在夜的空气中往前伸展。
　　直至碰到他的手指。
　　“他们会明白的。”她认真地说。
　　他握紧了她的手指，将她拉到他的怀里。

　　祖扬站定在原地，他很想现在转头走开，但他做不到。

　　“不过你说了，就够了。”江季枫抚摸着渔火的长发，她头发是滋润的黑色，很直很滑，他的手指留恋在她的发间：“至少现在，我很满足。”
　　渔火靠在他的肩上，她从来没有这样觉得靠近从小到大梦想的幸福。
　　“刚才你舅舅对我说，要我不能辜负你，我不会的，因为我不是一时新鲜，我想的很清楚，等阿姨身体好了，我会对她说，她有全天下最好的女儿，而我，会尽所能对她好。”江季枫松开怀抱，他抵住她的额头：“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渔火笑了，夜风微醺，让人沉醉。
　　她闭上眼睛。
　　江季枫微微侧过头，他吻在她的唇上。

　　祖扬只是觉得可笑，他的所作所为算什么。
　　她并不需要。
　　她早就说过了，她要的幸福，他给不了。
　　他的手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了。
　　他早就明白了，只是不肯认命。如今他亲眼看见了，还有什么不认命的余地吗。
　　他突然微微地笑了。
　　他或许该为她高兴。安稳平静的生活，有人能给她了。她又怎么可能再回头看他一眼。
　　祖扬转过身，他离那对拥吻的情侣越来越远。

　　回到医院时渔火的脸还是红的，她掩饰般地用手背冰着脸，低着头。
　　江季枫牵着她的手，一路笑着，也不说话。
　　两人走进病房，护工站起身：“你们回来了啊，刚才有人来过。”
　　渔火哦一声：“谁呀？”
　　“他没说，个子和江先生差不多高，可能还要高一点，”护工比划着：“头发很短，长得有点凶，身上都是灰。”
　　渔火挣开江季枫的手，她走近几步：“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问了阿姨的病情，”护工答道：“我让他等一会，他没等就走了，他说把这个给你。”
　　护工将黑色皮包拿过来，渔火接在手里，旧旧的包，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她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来的人，是祖扬吧。
　　“我说你和你男朋友出去吃饭了，让他有急事给你们电话……”
　　渔火突然打断她的话：“你说男朋友？”
　　她马上停止话语，男朋友，有什么不对吗？江季枫难道不算她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吗？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男人难道还不算是她男朋友吗？这个她从小到大理想中的男人难道不能是她的男朋友吗？
　　江季枫走过来：“怎么了？来的人是谁？”
　　“朋友。”渔火反应过来，她流畅地答道：“我想起来了，是一个高中同学，大概是小舞对他说的。”
　　“哦。”江季枫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又陪了她一会，时间不早了就离开了。
　　渔火见他走了之后再打开皮包，拉链之后跃入眼帘的是大叠的红色纸币。
　　她吓了一跳，立刻拉好拉链，对护工说道：“我出去一下，我妈这边你照应着。”
　　说着她飞快地冲出病房，如果这是祖扬留下来的，他哪来这么多钱，他是不是又去做危险的事……

　　祖扬没有回家，他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连日的疲惫让他一头栽在凌乱的床上，他闭上眼睛，那些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回。
　　她对他说：【从前帮我，对我好，是我欠你的，现在我跟你上床了，我都还清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对他说：【不是你改的问题，是开始时就错了，我想要的幸福，你给不了。】
　　她对他说：【我什么时候和你好好的，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会让你接送我，会和你说话，完全是因为我感激你为我做过的事。】
　　她和那个男人在夜晚的街头拥吻，他站在不远处，身体冰冷。
　　他想他这么下贱地一直求着她是为了什么，他想他不顾自身安全帮她掩盖真相是为了什么，他想他那些默默的注视和守护是为了什么，他想他冷酷冷血地放任着一个人死在面前是为了什么，他想他出生入死不惜放弃自己的原则是为了什么。
　　这时他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他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意外的是，他看见她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渔火举起皮包：“我到你家找你，你爸爸说你很久没回家，我想到这里就急着赶回来，你到底在干什么！”
　　祖扬不想说什么，他疲惫地靠在墙边：“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这还不够吗！我说过你不要做危险的事，不要乱来，你就是愿意这样自己糟蹋自己吗！”渔火拉开皮包的拉链，她动作很急，那些红色钱币随着拉链的打开被甩出落在地上，她指着钱大声问道：“你解释一下，这些钱哪里来的！”
　　祖扬看着她，口气轻飘飘地说：“你不需要知道。”
　　渔火没来由地气愤，她清楚地看见他右脸上的长长疤痕，深褐色的一道，显眼而扭曲，她更加愤怒：“你快说啊，你到底做什么了脸搞成这样，你是打架还是飙车，特技还是赌博，你怎么这么不自爱！我说过不喜欢你这样，你怎么就是不听，非要搞得缺胳膊断腿吗！我已经很烦很操心了，你能不能别让我再为你的事烦恼！”
　　“你为我的事？”祖扬反而笑了：“我明明看到你和江先生很甜蜜，很轻松。”
　　渔火愣了愣，她反问道：“我轻松？”
　　“难道不是吗？”祖扬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他点燃起烟：“是不是我该说祝你终于找到幸福……”
　　渔火扬起手，她重重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祖扬偏着头，他没有动。
　　渔火转身跑出公寓。
　　祖扬没有再追过去。他知道，他们已经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