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恋》没有鱼的水煮鱼

3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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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和舅妈很快赶到，渔火将医生的话对他复述了一遍，语气平淡地像与己无关。
　　舅舅一个劲叹气：“怎么碰到这个病，唉，小渔你别太急了，我们都会想办法。”
　　“嗯。”渔火点点头：“麻烦舅舅舅妈在这，我送江警官出去。”
　　江季枫连忙说：“你陪家人吧，我自己回去，有事再找我。”说着做个再见的手势，很快走出去。
　　他回到家时十一点了，洗了个澡上床睡觉，但他很久都没有睡着。
　　女孩的微笑和眼泪交替在他脑海里出现，让他的心同时被甜蜜和酸楚包围。
　　可是无论他怎么想帮她，他不是她男朋友，也不是她家人，他不想趁人之危，也不想太失分寸，不过更确切的是，他不想她受苦。

　　第二天江季枫向往常一样上班，他暂时放下渔火的事，一头扎入工作之中，他总觉得宋之远的车祸案疑点重重，章韶不以为然，两人讨论了半天也没有结论，最后章韶撂下句：“没根据的事你查一百遍也是无用功，办案不是好玩。”就走人了。
　　江季枫从来没把警察职业当好玩，章韶很多时候无心的话总是扎得他心头冰凉凉的，他有些沮丧地一个人坐在显示屏前，一遍遍地重复看着监控录像。
　　“你一个人啊？”隔壁办公室的冯然走进来：“听章韶说你不听他话啊。”
　　江季枫抬头看同事：“我觉得案子有疑点。”
　　“有疑点就继续查呗，管别人说什么，”冯然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章韶那人说话就这样，一根筋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别和他计较。”
　　“不会，他比我早进局里，懂的比我多，是我做得还不够。”
　　“呵呵，其实我觉得你挺好，一点有钱人家公子哥脾气都没有，人好又勤快，做事已经很认真啦！”冯然笑着说：“人做不到十全十美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指着江季枫的脸：“看你黑眼圈。”
　　“哦，这是昨晚失眠。”江季枫揉揉眼睛：“我还是继续看监控吧，搞不好有忽略的线索。”
　　“我帮你看。”冯然把椅子拖过去，两人一起看着显示屏。
　　画面里的白色雪佛兰仍然是超速行驶，随着摄像头的切换，黑色摩托车离它越来越近，江季枫指着画面：“我就是觉得这个车在追，你认为呢？”
　　“我觉得啊……”冯然皱着眉：“怎么看这个人这么眼熟？”
　　“你认识？”江季枫立刻看向他。
　　冯然拍着手掌：“我绝对见过！可是一时想不起来……”
　　“你再想想。”
　　“……真想不起来，等我想起来马上告诉你。”
　　江季枫没办法：“行，说不定这个线索非常关键！”

　　渔火在医院走不开，学校的期末考没办法参加，她打电话给系主任和辅导员说了家里的情况，申请了补考，她平时成绩优异，身世和这次的遭遇都让两位老师心生同情，立刻就同意了。
　　她挂上电话走回病房，舅妈在给母亲擦身，见她回来抬起头：“请完假了？”
　　“嗯。”渔火走回病床边，帮舅妈拧着毛巾。
　　舅妈叹口气：“你这孩子，到现在还在逞强，看了让人难受。”
　　渔火不说话，舅妈接着说：“你妈妈出这么大的事，你哭几下或者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都是正常的，你偏偏不哭不闹，什么事都想到安排好，你还不到二十岁，还是孩子啊。”
　　渔火停下手：“哭也没有用。”
　　“这不是有没有用……”
　　舅妈正说着，舅舅走进来。
　　渔火看着他：“医生怎么说？”
　　“唉，”舅舅先叹了口气，他摇摇头：“小渔你不要怕，我们都在你身边……”
　　“我没关系，我想知道妈妈怎么样。”
　　“医生说……”舅舅迟疑了一会：“仍然随时有生命危险，有腹膜炎并发，就算治了也只有一半的机会痊愈，还是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啊？”舅妈吃惊地望着丈夫：“花了这么多钱也不一定治得好？”
　　舅舅看着妻子示意她不要说这样的话，又看向渔火：“小渔，我有事和你商量。”
　　渔火走到他面前，舅舅犹豫了一下，说道：“是这样的，医生刚才除了说病情之外还提到了治疗费用……”
　　“我会想办法，”渔火马上说道：“妈妈的存折在我这，除了开始时江警官垫付的住院费我会还给他之外，其他所有的钱先交给舅舅处理。”
　　舅舅眉头还是皱着：“大概还有多少钱？”
　　“家里的钱大部分都压在货上，折子上还能用的……”渔火咬着嘴唇：“加上我卡上的，全部快五万。”
　　“五万，唉，”舅舅又叹口气：“我家这边再筹一些，你外婆昨天也说她的钱也全部拿出来，你别担心。”
　　舅妈突然说道：“还需要多少钱？”
　　舅舅沉默了，渔火望着他：“到底，还要多少钱。”
　　“医生说，前期和中期手术费住院费，至少……至少要二十万……”
　　“二十万！”舅妈叫起来：“就算咱家也拿不出这么多！”
　　舅舅摇摇头：“这只是一部分，保守估计，加医药费住院护理还有后期治疗，医生说，至少要准备五十万。”
　　“五十万！医院怎么不去抢！”舅妈又叫起来：“哪来这么多钱！”
　　舅舅低声说：“你小声点。”
　　“我，我跟你说，”舅妈顾不得渔火就在当面，她甩开毛巾走到丈夫面前：“咱家房贷还没还完，儿子还在上学，你老娘身体又不好，我两每月就那么点死工资，你别发疯揽这个！”
　　舅舅声音也大起来：“你别当面说这些！躺在这里的是我姐姐！”
　　“行啊你！你姐姐，”舅妈抓起椅子上的包：“我不管了！你和你姐姐过吧！”
　　她说着往门外冲，渔火拉住她的手肘：“舅妈……”
　　“两三万我们家掏没问题，多了谁有那么多，日子不过了？”舅妈挣开她的手，气冲冲地走出病房。
　　“舅舅……”渔火转过身：“对不起……”
　　“孩子，不关你的事，”舅舅摇摇头，又叹口气：“你好好照顾你妈妈，我是男的很多事情不方便，你多担待点，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为了省下医院的护工费用，渔火承担了所有的护理工作，她从家里拿了生活日用品到医院，在母亲病床边架了张医院护理床，每晚在医院过夜。
　　医生和护士很快和她熟起来，小护士查房时说：“我看你这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没事，我身体好。”渔火对她笑笑：“还好现在暑假，不上学。”
　　小护士随口和她聊着：“照顾这种深度昏迷的病人很辛苦啊，她什么都不知道，身体不受控制，床单一天就要换好几次，还要防止天热久卧生疮，要时时翻身擦、换衣服，一个专职护理加家人护理都弄不过来，你一个人全做到了，你和我差不多大，比我能干多了。”
　　“也不是，很多我也没做好。”渔火低头看母亲紧闭的眼睛：“从小妈妈照顾我，她一直太辛苦了，现在该是我回报的时候。”
　　“你真孝顺。”小护士看着她：“不过怎么只见到你和你舅舅外婆，你爸爸在外地吗？”
　　渔火抬头看她一眼：“我没爸爸。”
　　“啊？”小护士有些歉意：“对不起。”
　　“没关系，常有人问。”
　　小护士查完房离开，渔火又给母亲翻了身，擦完身体之后她累出了一身汗，她端着水盆走到外面倒水，走廊拐角处舅舅正背对她打电话。
　　渔火走过去，她刚想说话，只听舅舅说道：“唉，你不要这个时候添麻烦，我也没办法。”
　　她停住脚步，站在他身后，舅舅没听见她的脚步声，他拿着手机继续说道：“你跟我这些年是受苦了，可是这次真的没办法，没错我知道，医生是说花了钱也可能治不回来人财两空，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我姐姐等死！我就这么一个姐姐，我不能看着不管，咱家孩子还在上小学，用钱的时间在后面，不在现在……”
　　舅舅家并不富裕，她知道的，她不想见舅舅舅妈为了她和妈妈吵架。
　　舅舅突然对手机叫道：“你别拿离婚要挟！”
　　离婚……渔火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自己父母离异，她不想见到她的表弟，那么小那么可爱的孩子也要忍受一次同样的痛苦……
　　“离就离！”舅舅大声说道。
　　他用力按下挂机，转过身，一眼看见身后的渔火。
　　渔火的手指抠着水盆的边缘，她低声地说：“你们不要离婚……”
　　舅舅反而安慰她：“没事的，她就说说气话，这么多年离婚她说了不下一百遍。”
　　“不要离婚，离婚了弟弟会很可怜，我想好了，钱的事，交给我。”
　　“开什么玩笑，你一个孩子……”
　　“我想过了，我家的房子可以先卖了，妈妈好了之后大不了租房子住，我也能打工赚钱，”她鼓起勇气望向他：“还有，我可以找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