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
众人走回旅馆的时候，晚饭时间还没有到。夏目从月子手中接回猫咪老师，在向四人微笑道别后就沿大路回自己家去了。
跟着青梅竹马们刚踏进旅馆的大门，祈月忽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她急匆匆地从锡也那里要来了一张便签纸，写上一串数字后就追了出去。
夏目还没有走多远，祈月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就追上了他。少年虽然对她的举动有些诧异，但还是停下了步子等着少女跑到面前；在稍稍等了一会儿后，他才开口询问：“怎么了吗？有宫川。”
即使是跑步过来，祈月的呼吸依然没有半分紊乱。对于夏目的提问，她直接将手中的便笺递了过去当做回答。
“这是…？”腾出一只手接过纸条，夏目还没来得及看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猫咪老师就先从他的胳膊里探出了头去：“是电话号码嘛。小丫头还真主动啊～～”
看到一只猫露出这种贼兮兮的暧昧笑容，祈月和夏目都忍不住嘴角一抽。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响起的声音里充满了各种无奈、警告与苦笑的意味。
“老师……”
“是，是。”晃了晃小短手，招财猫翻了个白眼，闭上了嘴巴。然而，几乎是同一时刻，祈月今天一天之内就见过好几次的女性妖怪翩然而至，兴味盎然地用手中烟杆敲着夏目手中那张薄薄的纸。在看清了那上面写的是上面后，她从夏目身后挪到了祈月身边，挑了挑一边的眉梢。
“和玲子不一样，你看起来还蛮受欢迎的嘛，夏目。”边说边来回打量着两人，女妖用烟杆轻轻戳了戳祈月的脸，“虽然长的没玲子那么漂亮，不过总算是个女孩子，比那些无聊的男人好多了～～”
一阵沉默，祈月觉得自己清楚地听到了自己额角爆出十字青筋的声音。
就算她的确不像这个年龄的女孩那样注重化妆什么的，但她好歹也是性别为女的生物好不好？！
“长的不漂亮还真是对不起啊……！！！”
“……丙！”
被女妖的发言囧到得夏目尴尬地张大了嘴，看着对面低下头刘海的阴影遮了大半张脸的少女不知说什么才好，想了老半天才喊出了这么一句。
被他这么一喊，对面的少女缓缓抬起了头来。与先前那浓重到夸张的阴影不同，她脸上的笑容简直可以用“阳光灿烂”四个字来形容。过分的反差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诡异感，让夏目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夏目。”
“什、什么事？”
干笑着挤出声音回答，夏目紧了紧抱着猫咪老师的胳膊，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惟独丙还留在原地，甚至把胳膊挂到了祈月的肩膀上，笑眯眯地继续用手指拉对方的头发。
啪地一下将手搭在丙的手背上，祈月边挪动手指扣住对方的手腕，边继续用那种晴空万里的爽朗笑容面对夏目。
“我能把这家伙，”加重了一点手指的力道，祈月的嘴角上扬了几分，“丢出去吗？或者，”她咧嘴的弧度又加大了一点，“干脆把她卷的远远的～～～？”
“哈哈…哈哈哈……请务必手下留情……”
少年抬手抹去脑袋上的冷汗，哈哈干笑着又后退了半步。而从他的脸色中很明显看出对方不希望自己动手的少女咋了下舌，环抱着胳膊哼了一声。而她心情极度不爽的外在表现就是话语变得异常简短，丢下一句“我的电话号码以后有事要帮忙就打这个我们明天就走了有机会再见”之后，祈月气鼓鼓地大步离去了。
“……丙。”目送少女离去的夏目低声唤了女性妖怪的名字，微微抿起的嘴透出几分无奈，“不能那么对女孩子说话啊……”
将烟杆举到嘴边，丙抽了一口后吐出淡淡的烟圈。她轻拨自己蓝紫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转向了夏目胳膊中的猫咪老师。
“斑，那孩子难道就是……？”
一蹬夏目的胳膊跳了下来，猫咪老师挠了挠自己的耳朵，语气有点漫不经心：“应该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情的样子，但其它几个方面的确都和‘那个人’一样。”
“如果是她的话，那还真是意料之外的大人物啊……”
清楚地听到两妖的对话，夏目发现自己完全弄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话语中隐约流露出的情感让他觉得有点不妙，终于还是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丙，老师，什么‘那个人’？”
两妖转头看向他，面上的神色都是带了点儿严肃的。而猫咪老师朝他走了几步，仰着脸看他，说话的语气是夏目很少听到的郑重。
“夏目，和那女孩保持点距离。”
“老师？！”
惊讶于斑的突然之语，夏目一时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将询问求救的眼神看向丙，正看到对方举着烟杆，附和斑的话而微微点头的场景。
在原地坐了下来，斑蹙起了眉头——以一只猫来说，这原本应该是个好笑的动作，只是配上眼下它过分认真的神情，反而让夏目什么都说不出来。
“夏目，你知道关东的奴良任侠组是什么时候组成的吗？”
这种事…他怎么会知道？
大概是明白了少年心中所想，丙静静放下了举着的手。她手中的烟杆在夕阳折射下发出橙红色的暖光，却无法掩去女子冷冽的神情。
“奴良组的第一任总大将在四百年前打败了统治京都的大妖怪羽衣狐，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关于‘滑头鬼的人类友人’的传闻了。”
呃了一声，少年脑海中自动调出先前的相关对话，细细回想一番后便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四百年？可有宫川怎么看都……”
不过十四五岁……
“会不会是认错人了？老师。”
猫咪老师懒懒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这才翻着眼看向夏目。
“除了年龄之外，其它的条件基本都对的上哦！”
看到夏目为难的样子，丙看他一眼，用烟杆斜斜指了少女离去的方向。
“以人类之身站在百鬼夜行的队伍之中，带来破坏与毁灭的言灵之姬…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啊……”
第二天，祈月等人收拾好行李，前往离八原不远的温泉度过接下来的休假。
大概日本人都对温泉有种骨子里带出来的爱好。几乎是才一下水，祈月就听到月子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好舒服～～觉得人轻松多了～～”
同样泡在水力地祈月看着月子红扑扑的脸，不由觉得有点好笑：“就这么喜欢温泉啊？”
又往水里埋了些，月子撅起了嘴，脸上的表情却极其肯定。
“因为很舒服啊！说起来，祈月也很久没泡过温泉了吧？”
脑袋后仰搁在温泉旁的一圈圆石上，祈月因为冰凉的温度而吁了口气。她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后，摇摇头否定了刚才月子的问题。
“我在利贝尔有和朋友一起去泡过。”
“利贝尔也有温泉？”
“有啊。蔡斯附近的亚尔摩温泉很有名。”
“亚尔摩温泉……”用手掬起一捧水，月子看着水流从指缝间流下后，转动视线看向一边正将两手搁上池沿仰头望天的青梅竹马。而原先正呼吸着稍冷新鲜空气的祈月注意到她的视线而转过了头，并且显然正确地察觉到了那个视线中包含的深意。
“亚尔摩村里的人有很多来自卡尔瓦德共和国，那里的生活习惯比较接近东方。”她收回手，重新把自己没入温泉池水中——一口气没到浸没嘴巴只剩鼻子和以上部分在水面上的地步，在几秒钟后又一下子蹿了上来，长长地吐了口气。
“说起来，我还听到过关于我朋友泡温泉时闹出来的一件事……”
说完之后，她便向月子描述了艾斯蒂尔怎样进了露天温泉，怎样因为没有看门口的告示而不知道那是男女混浴，最后又是怎样发出了一声吓死人的尖叫。
“幸好那天进去的人是约修亚，否则恐怕会当场被她扔飞出去……”
“扔飞…？”月子依然笑的没缓过气来，声音听起来都是带了飘的。
对此，祈月无辜摊手。
“艾斯蒂尔是游击士。”
言外之意是：她的武力值一定过关。
“噗～～”
忍不住又笑了出来，月子拿过放在一边的毛巾把笑出来的眼泪擦掉：“祈月的朋友好有趣。是你的同学吗？”
唔了一声，祈月似乎是考虑了一会儿。她用手指捻着下巴，微微歪了下头；黑色的头发因为没有束起而滑动了一下，在月光与水光下折射出淡淡的银蓝色光芒。就在月子疑惑为什么她要想那么久的时候，她做出了回答。
“不是同学。艾斯蒂尔和约修亚那时候是来学园祭里面帮忙的，我们要演反串剧……呃……”突然意识到再说下去就要牵涉到一些她不想说的内容，祈月在中途闭起了嘴。但是月子已经听到了最后三个字，因此而兴致勃勃地凑了上来。
“反串剧？反串剧！”兴奋地抓住祈月的胳膊，月子高兴地摇个不停——不可否认，这个笑容里实在是掺杂了很大部分的好奇。
……所以说，在人背后幸灾乐祸什么的，不是厚道人该做的！
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惹来无妄之灾的姑娘抽着嘴角，内心的小人此时正流着宽面条泪反省不已。
脑子里片刻不停地思考一个万全方法来推脱掉月子的请求，祈月用一只手按压着自己作痛的太阳穴。
然后，一声尖叫拯救了她。
月子抓着祈月的手一下子收紧了。她害怕地靠近祈月，手也从抓着对方变成了紧挽住她的胳膊。
“怎、怎么了……？”
轻轻拍了拍月子的手背，祈月抿起了嘴，开始仔细倾听顺着风传来的喊声。
“从隔壁传过来的。”她顿了顿，示意月子放手好让自己站起来。在朋友松开手后，祈月随手捡起一块石子，并将毛巾浸满了水拎在手上，随后尽可能小心地往竹制隔墙靠近。
越是靠近，水声与说话声就越清楚。祈月将手里的两样东西又握紧了些，然后准备继续靠近。
就在还差大概两三步的距离时，祈月听到隔壁的惊呼又一次响了起来。几乎是同一时刻，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黑影正从竹篱的上头跃到自己这边，然后又听到了追赶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听来隔壁的客人似乎从温泉中上来，并且拿着什么东西追了过来。
眼看着黑影一个纵身就要逃入温泉后面的树林，祈月条件反射般动了手。她将浸过水而变得有些重量的毛巾甩了出去，擦过了黑影；因为这个攻击，黑影的动作缓了一下，立刻就被祈月用握在另一手里的石块打中了胳膊。
噗通一声，黑影拿在手里的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画出一道抛物线落到了温泉池子里。
看到黑影跑远了，月子这才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祈月弯下腰在池底摸索，当她伸回手的时候，她的手指上挂着一块手表。
盯着那块表看了一会儿，月子用一种心有余悸的表情看了看黑乎乎的树林，皱起了眉毛。
“那是什么……？”她说着，边看向那块手表，眉头皱的更厉害了，“难道是小偷？”
手指一甩，祈月将手表摊在掌心里：“那不是人，月子。是猴子。”
“猴子？！”因为另一种意义上的惊吓而提高了嗓音，月子又朝树林看了好几眼，然后直接拖着祈月从池子里退了出去。
等她们换好衣服走出去的时候，因为先前的尖叫而忧心忡忡的锡也和哉太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一看到二人走出来，两位少年急忙赶上了前来，锡也更是拉着她们左转右转，像是试图确认二人的确没少半根头发。
“锡、锡也…我头晕了……”被团团转的青梅竹马绕的头晕眼花，月子忍不住用手按了按额头。此言一出，少年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但他依然保持着一种紧张兮兮的状态。他这种过分紧张的样子连哉太都觉得太过夸张，因而微微拉开了锡也并且岔开了话题。
“祈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手表？”
嗯了一声，祈月摊开手掌让他们看那个手表：“从一个小偷猴子手上打下来的。”
“小偷猴子？！那是什么？”
哉太诧异地看着祈月，确认她没说谎后又盯着那手表看个不停。而锡也这时总算冷静了下来，也扭头加入了谈话：“所以刚才的叫声就是因为这个？”
嗯嗯。祈月和月子齐齐点头。
“我想把这个送到柜台那里去，说不定有人会来认领。”
这么说着，四人移动步子往温泉旅馆的接待处走去。远远地就能听到似乎有人在那儿嚷着些什么，而等到走近了就可以发现，接待处附近聚集了六个人，其中一名金发的美艳女子正和两位少年争吵着。
“阿蛮，银次！你们两个给我再说一遍！”抱起胳膊，女子吊起眼角咬牙切齿地盯着对面的少年们。金发的少年似是被她的气势吓到了，泪眼汪汪地往另一名褐发的少年身后躲。而在这三人的旁边，黑发的少女正在劝架，而另两人则是站在一遍旁观。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啦！海温你不相信的话自己去自己树林里找找看！”褐色刺猬头的少年不耐烦地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紫色太阳镜，同样抱起了自己的胳膊。只是这样一番解释显然不能让女子满意，于是她咬牙切齿的表情没有分毫的缓解。
“所以你们要告诉我，我的手表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听到“手表”两字，四人的眼神都在瞬间聚集到了祈月握着的手表上。
祈月自己朝那几人走近几步，一手握拳轻咳几声，成功地引起了那几人的注意。
“抱歉打扰一下。”她维持着一副有点僵硬的笑容挥了挥手，随即摊开手掌露出了里面的手表，“这是你的吗？”
愣了一会儿后，女子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兴高采烈地冲了过来。她一手拿过手表，另一手环过祈月的肩膀拥抱她。被她抱住的姑娘浑身一僵，但女子却浑然不觉，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松开手朝少年们嚷了道：“你们两个啊！输给小姑娘了！小姑娘！”
“你说什么！”
眼看新一轮的唇枪舌战即将上演，祈月立刻明哲保身，退出了可能被波及到的范围，默默地和青梅竹马们一同退场了。
“祈月，你认识刚才站在那里的漂亮姐姐吗？她之前有盯着你看哦。”
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时，月子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漂亮姐姐？月子你说的是哪一个？”
“就是那个头发很长的、前面绑了铃铛的。”
回忆了一下月子提到的人的面容，祈月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我不认识。而且月子…你说的那个人是男的……”
一阵沉默，然后爆发出了今晚不知第几次的惊叫。
“男男男…男的！？”
“可、可那张脸……！”
哉太期期艾艾地挤出这么一句，目光游移看来是在回忆刚才看到的那张脸。但祈月对此的回应只是耸了耸肩。
“他有喉结。而且，脸又不能说明问题。精市长的也很像女孩子啊。”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顿时无法反驳了。
用手指托着下巴做思索状，祈月看起来若有所思。
“虽然那人看起来挺瘦弱，不过实际上却是个高手呢……”
对于这个听起来莫名其妙而且毫无道理的结论，在场的三人发出了有志一同的疑问。
“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如此～～”
“……那算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