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境界》流萤若火

7、第六章

　　从森林里出来，夏目与祈月顺着大路朝旅馆走去。不知道是因为时间有点晚，还是因为八原比较偏僻，路上已经看不到一个行人，只能够看到道路两边住家的灯光透过窗子照在路面上。
　　同行的二人保持着两步左右的距离并肩而行，时不时聊上几句天。从夏目的讲述里祈月才知道，原来刚才袭击他的那个妖怪是因为丢失了重要的指环，所以失了心智，直接把替它找回指环的夏目当做了小偷。
　　“那么，刚才那些组成龙的小妖怪，叫做‘刈’？”
　　回想着那些毛绒绒的小妖怪，祈月眨了眨眼睛。
　　这样的妖怪，她还真的从来没见过。
　　啊的一声点了点头，夏目水色的头发因为这个动作而划出了小小的弧度：“嗯，似乎是到处旅行的妖怪。就算在其它妖怪中间，好像也很少有关于它们的消息。”
　　“哎，是这么少见的妖怪吗？”听到夏目如此表示的祈月忍不住吃惊。
　　颔首表示肯定，夏目的动作随即稍稍停了片刻。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又在犹豫到底该如何开口。
　　“……有宫川，很熟悉妖怪？”
　　思考了片刻后，夏目少年尽可能含蓄地问了这么一句。
　　“唔？算是吧？”与夏目的犹豫不同，祈月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这么一句，“不过真要说起来，我也只是和关东的奴良组比较熟啦！”
　　“奴良组？”
　　“就是统领关东妖怪的组织。”被夏目抱在怀里的猫咪老师眯了一只眼睛，插了这么一句话，“说起来，的确听说奴良组的头领滑头鬼有个关系密切的人类友人，就是你吧？”
　　“嗯。老师也知道的吗？”听夏目“猫咪老师猫咪老师”地叫着，祈月也开始跟着这么喊了。
　　显然很受用老师这个称呼，招财猫动了动那圆圆的脑袋，小小的耳朵抖动了几下。
　　“算是吧。你在妖怪的世界还挺有名的。”
　　“……有名？”
　　异口同声地反问了一句后，祈月与夏目面面相觑。
　　“有宫川你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吗？”
　　“这个嘛…如果是在别的族类里有名我还可以理解……可是妖怪什么的，我只认识奴良组的而已啊……”
　　“别的族类…有宫川你到底还和什么非人的东西打过交道……”
　　“呃，有很多……”
　　看到夏目那不知是同情还是无语的神情，祈月的声音也忍不住低了下去，尴尬地绕着自己的拇指。
　　呼啊一声打了个哈欠，仍旧半眯着眼镜的招财猫懒洋洋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眼睛不一样罢了。很正常。”
　　“眼睛？”
　　诧异地低头看了眼怀中招财猫，夏目紧接着又看向身边的少女。对方微微侧了头，露出一种奇异的平静神情。
　　又打了个哈欠，招财猫伸手挠了挠耳朵：“夏目你的眼睛能看到妖怪。但是小丫头不是，她的眼睛能看到所有非人之物。”
　　“幽灵、妖怪、鬼神、甚至神将，只要她有意的话都能看到。与其说是眼睛的特别，倒不如说是一种天生的‘见鬼之才’比较恰当。”
　　伴随着二人规则的脚步声，猫咪老师的声音这样解说着。
　　少年薄绿色的瞳孔中流露出真诚的关怀之意，温润的嗓音中透着深深浅浅的担忧：“这样…很辛苦吗？”
　　因为觉得那与自己的青梅竹马非常的相似，祈月轻轻笑了起来。
　　“没关系～我的武力值很高，他们动不了我的～”
　　回想起先前少女那接近彪悍的表现，夏目忍不住嗤笑出声：“嘛，这倒是没错……”
　　“是吧？”说不上是得意还是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祈月摊了摊手，十足一副随性的样子。
　　二人扑哧一下笑开，便是换了个话题。夏目在听说祈月是与朋友们一起来旅游的后，就仔细地向她介绍了附近可以游玩的地方。
　　“准备去爬山吗？最近确实很适合观赏景色。”
　　“一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也不是那么高的山，大半天就足够了。不过山上有些小妖怪什么的，有宫川你们最好小心一点。”
　　“了解～～”
　　正趴在少年怀抱中打着瞌睡的招财猫悄悄将右眼睁开了一条缝，圆脸上闪过一个深思的表情。
　　这个稍纵即逝的表情并没有被二人捕捉到。夏目正如自己说的那样，一路送祈月到了旅馆的门口，随即有礼地向她道别后离开。而祈月在感叹着幸好没被青梅竹马们看到否则一定会被借机开玩笑之外，也不由感慨着少年的孤独。
　　他知道自己也看的到妖怪的瞬间，薄绿色的瞳眸中所闪烁的，是任何光芒都无法掩盖的喜悦光彩。
　　这种微妙的寂寞感情，说实话，祈月并不明白。
　　作为人类的有宫川祈月有着重要的朋友，而游走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也同样拥有着无可替代的存在。
　　有理解自己的人在；也有虽然不理解，却包容自己的人存在。
　　这样就足够了。
　　对着少年离去的方向绽开一个笑容，祈月转身进了旅馆。还没睡的青梅竹马们正等着她，边做着各自的事情：锡也与月子在聊天，哉太则边咬着零食边插上几句话。看到祈月进来，他挑了下眉，将嘴里的零食咽下去后朝对方挥了挥手，脸上流露出一种调侃与愉快兼而有之的神情。
　　“哟，回来了？够晚的。”
　　祈月朝哉太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话，边将口袋里的手机和钱包等物品拿出来，放回自己的包中。
　　月子坐在铺好的铺盖上，怀里抱着个雪白的枕头冲祈月眨眨眼，充满了单纯好奇的表情非常可爱。
　　“欢迎回来。祈月到哪里去散步了？”
　　听到问题的人将落下来的碎发往后拨了拨，边斜眼看着锡也拿走哉太正准备拆开的零食包：“去了附近的森林。离我们明天要爬的山不是很远。”
　　想夺回零食却失败的哉太哀嚎了一声，直接往后倒去。他将两手枕在脑后，兴味索然地打了个哈欠。
　　“什么啊…明天又要早起了吗？难得的假期，就不能多睡会儿？”
　　正在将零食装回袋中的锡也闻言微微一笑：“放心，不会让你很早起的。”
　　“真的！”哉太兴奋地立起上半身，用手撑了探出身子喊道。
　　转头朝哉太微笑着点点头，锡也在对方欢呼着躺回去时悠悠地补上了一句：“这里的山不高，没必要登山观日出。”
　　银发少年躺倒的动作顿时僵住。愣了几秒后，他又哀嚎了一声，脸朝下地埋进了枕头里。
　　此时七海哉太君两位青梅的个人品性充分体现了出来。相较于毫无同情之心只是在旁边捶地大笑的祈月，月子显然要善良的多：边忍耐着想笑的冲动，少女边好言相劝，想让哉太从枕头里把头抬起来。
　　而这场可能的窒息事件，以锡也和祈月一人一边，分别将哉太与月子各自拎起而告终。
　　第二天的早晨，早早起床的祈月看着锡也用各种手法尝试叫醒哉太，边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嗯，不算很早，才七点多么。
　　把依旧哈欠连天的哉太一起拖出旅馆的大门，比较清醒的三人带着拜托旅馆制作的便当，朝山林处前进了。
　　就像夏目说的那样，八原附近的山林的确并不算多高，但景色却非常优美。沿着未经多少修饰的青石板台阶往上爬，偶尔还能够在路边看到几棵野生的果树；因为是春天，所以上面并没有果实，却有不少开的正盛的花朵。在半山腰又或者其它地方，能够透过树丛看到掩映在其中的破旧神社又或者寺庙。
　　视线从前方不远处正兴高采烈赏景的青梅竹马身上收回，祈月忍不住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悄悄按了按额角。
　　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八原新来了个看得见妖怪的人类”这消息几乎是一晚上就传遍了周围，搞的祈月现在置身无数或明或暗的打量视线之中。却因为月子等人看不见妖怪，而连个发作的机会都没有。
　　……好想打人，不对、是妖怪。
　　将一声叹息咽回肚子里，祈月无力地摇了摇头。
　　不是她打不过，只是……
　　面对着一群群一片片灿灿闪光的星星眼，其中还无比耀眼地标注着“好奇”、“单纯”两个标签，她实在是觉得……下不去手啊……
　　“祈月？怎么了吗？”
　　捧了大把野花的夜久月子奇怪地扭头看向落在后面的青梅竹马。在看到对方走神般回过头来时，她先是往对方方才看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嘻嘻笑了笑，将手中散发着淡淡馨香的小花递到对方的面前。
　　默默苦笑了一下，祈月伸手接过花枝，顺势用它隔开了紫色头发的女性妖怪探到自己面前的烟杆，并附上一个“别捣乱”的眼神。对方丝毫不以为意，收回烟杆放到嘴边抽了一口，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用一种饶有兴味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努力装作没看到她的少女。
　　在这种夹道围观的环境中还能保持镇定，祈月觉得自己的定力与集中力实在是值得表扬。
　　于是，在（常人看不到）的围观视线中爬上山顶，确认周围终于没有妖怪了的祈月真心地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感觉僵硬的手脚，她脚步轻快地走到了月子身边，和她一起从山顶往下看去。
　　然后，她再次确定了，“八原的确是适合度假隐居的好地方”这一观点。
　　视野所及之处，层层渐染的绿色覆盖了整片土地，建筑物与道路点缀其中，并不显得突兀，反而增添了几许烟火气息。不算高耸却有着优美弧线的山岭横卧在视野的尽头，比起一般林地更深的绿褐色显露出沉郁的美感。天空碧蓝而高远，偶尔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景象——那是奔流而过的河水的反光。
　　这是个非常宁静的地方，一如祈月曾经逗留过的利贝尔，拥有一种天然的、令人感到温暖亲切的气氛。
　　也让她感到些许的怀念。
　　“……能看到这样的景色，也不枉费特地跑来一趟了。”
　　银发的少年放下了手中的相机，深深吸了口气后，忍不住感慨起来，那种“不虚此行”的口气让听到的人不由生起了调侃的心思。
　　被打趣了几句的哉太嘴角抽了下，挥手大吼的同时不小心将背上单肩背着的背包滑到了地上，金属的碰撞声立刻响了起来。
　　“哉太，你包里放了什么？”
　　蹲下了身子帮着拎起哉太的包，月子因为那背包的重量而问了一句。拎回背包的哉太此时正拉开拉链伸手掏东西，闻言嗯了一声，从里面掏出一个折叠的三脚架来。
　　那东西虽然不算太重，但也有点分量。想到哉太居然一路自己把它背了上来，祈月的脸就立刻变成了一副＝　＝的表情。
　　……居然没有因为劳累而突然发病，该说谢天谢地么？
　　虽然外表看起来非常健康，甚至可以说精神的过了头，但哉太的身体其实非常不好。从小到大进出医院无数次，却依然找不到行之有效的办法来缓解他的病症。
　　只是，就算想责备他的轻率举动，但最好还是不要选择眼下这个时机。
　　看到身旁的锡也与自己露出了同感的表情，祈月终于将自己扶额的手放了下来。而从刚才开始就在摆弄三脚架的哉太此时似乎完成了任务，将照相机放到了搭好的架子上，随即反复查看镜头好几次，才终于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定了下来。
　　这架势无论怎么看都是拍摄照片的前兆，而月子已经先跑到了祈月身边，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同时锡也站到二人身后，并适当地为哉太留出了位置。
　　设定好了时间后，银发少年快步跑到了预留给他的位子。在拍了两三张后，四人嬉笑着凑到相机镜头后，查看起刚拍的相片来。
　　“啊！这张拍的不错！”伸手指着屏幕上显示的照片，月子用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回去以后打印出来吧！”
　　哉太扶着三脚架，闻言得意地翘起下巴：“那是！”
　　祈月和锡也因为哉太的自满行为而相视一笑，然后又转回视线去看照片。另一边，月子收回了手指，再度环视了一遍从山顶看到的风景。
　　“真的好漂亮……如果爸爸妈妈还有阿姨他们也一起来就好了。”
　　“有什么办法，他们说有事。”哉太边说边耸了耸肩。
　　旁边从头听到尾的祈月在不引人注意的注意露出了一个苦笑，同时用手指缠着一缕碎发绕了绕。她心知“有事”什么的大概都是借口，其实不过是长辈们不想打扰小辈，就忍不住在心底向各位叔叔阿姨们道谢，顺便对月子道了好几声抱歉。
　　照也拍了饭也吃了，觉得景色看的差不多了的四人开始往山下走。看看天色，就算慢慢走，应该也赶的上旅馆的晚餐时间，于是众人的脚步更加慢了，悠哉地往旅馆走去。
　　只是，到了山脚下后，祈月忽然发现前面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身影——正带着猫咪老师散步的夏目贵志。
　　“呃，有宫川？”突然看到祈月从山上下来的夏目也呆了一下，但马上又露出了素来的平和笑容，“下午好。刚爬山回来吗？”
　　同样向对方打了招呼后，祈月精神奕奕地点了点头：“嗯，刚回来！夏目君在带老师散步吗？”
　　看了眼体重明显超标的猫咪老师，少年的笑容里不由添了几分尴尬和苦笑，默默地点了下头，随即立刻换了话题，转向了旁边的月子等人：“你的朋友？”
　　“是青梅竹马。”
　　特意强调了那四个字，祈月立刻看到夏目了然的眼神。对方显然并没有忘记自己委托斑的原因是“以防万一”，也很容易就猜到了原因。
　　被提到的三人自然是乖乖地做了自我介绍，哉太看着猫咪老师的眼神还有着微妙的游移——显然他没忘记昨天自己说的话。而月子的反应则是截然相反。她目光闪闪地看着猫咪老师，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好想抱”的神情。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祈月觉得夏目的嘴角猛地一抽，同时露出一种憋笑的表情。而猫咪老师的反应更直接，它几乎是立刻就后退了两步，并且还往夏目腿后躲了躲。
　　因为这个举动，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这只圆滚滚的招财猫身上。
　　“呃，是怕生吗？”
　　锡也盯着猫咪老师，然后迟疑地朝夏目问道。而少年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不是，是因为我的一个同学…她每次看到老师都会猛地抱它……”
　　少年边说边将脚边的肥猫抱了起来。在他这样做的时候月子依然用一种渴望的眼神望着他，以至于在场的四人都觉得无法在那种眼神中插·进话去。
　　轮流打量了几回月子和猫咪老师后，夏目忽然一笑，然后将怀里的猫咪老师递了过去。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接过不断挣扎的招财猫，嘻嘻笑着用手指去挠它的下巴。
　　看到这个温和举动的夏目少年显然松了口气，一直紧张着的三人也是同一状态。因为猫被月子抱着，夏目自然也就不再带它散步了；而在发现夏目少年相当好亲近之后，锡也和哉太也放松了下来，话题开始往其它方向发展。
　　“那么，你们想好明年考什么高中了吗？”
　　谈话的双方都是学生，尤其有一方是即将面临高中入学考试的国三生，所以学习显然是个逃不掉的话题。在夏目询问了四人是否有理想的高中后，得到了四种迥然不同的回答。
　　“有考虑过几个，但还没确定。”
　　“没想好。”
　　“大家能上同一所学校就好了。”
　　“我不了解日本的高中。”
　　祈月的回答让夏目吃了一惊，但在锡也委婉地向他解释了“她刚从国外回来”之后少年总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同时开始给四人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议。
　　“如果要补习不擅长的科目的话，那还是早点开始比较好。”少年温和地微笑着，“到了后期的话，学习会比现在紧张的多。当然，你们也可以一起补习。”
　　这个建议明显很得众人的心。在月子哉太锡也各自举出所不擅长的科目后，三人将目光投向唯一还没发言的人。接收到这个视线的姑娘抬头望天，眨巴眨巴眼后悠悠吐出一句：
　　“我不擅长日本史。”